西北的冬天总是寒风呼啸而至,呼啸而来,夹杂着沙硕雪花一股脑的直往人的脸上席卷而来,像刀割一样。尤其入夜时分,遇到一点阻挡便发出怪异的尖啸声,咆哮着要将障碍撕碎。寒冷,异常的寒冷。两层厚的玻璃也挡不住那份严寒,每到清晨起床,玻璃总是被厚厚的冰给包裹着,直到来年春天放能化掉。

雷萧已经在新兵连呆了一个多月了,每日便是随着起床军号声的响起,万般无奈的爬离暖洋洋的被窝,缩着脑袋开始着操课或者政治教育、军事理论的学习,没有一丝的空闲时间。

这些日子里,他还是没能适应部队的生活。他觉得部队的纪律实在是太严格了。起床规定时间、整理内务规定时间,就连吃饭上厕所也同样规定时间。让一向散漫的他也就只能硬着头皮撑着,谁叫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了呢,再苦再累也得撑下去。

与此同时,他的硬撑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慑于这帮新兵班长的暴力。在他眼中,这些班长一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总是一副凶狠吃人的模样。他记得非常清楚,那是来到新兵连的第三个星期的周一。由于吃饭的时间最后被要求在三分钟之内,所以每个人都是在吃饭的时候使劲把食物往肚子里面塞,吃慢的话就没得吃了,要是饿着肚子在冰天雪地中训练一上午,那滋味可想而知。而他也就是在部队养成了吃饭三分钟解决战斗的习惯,直至以后的很多年。

那是邻班的一个小战士,看起来而就和他的小兄弟武文才差不多的样,一看就是家里的娇宝宝类型。一口一口慢慢的啃着馒头,细细的咀嚼,似乎要把所有的食物都嚼的碎碎的方才下咽。这让雷萧觉得这小子吃饭绝对称得上是一种艺术,就是他在家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吃过。照这个速度,估计吃完也得一个小时了。

“吃快点!”邻班那个天天一脸黑沉的班长放下筷子冲着那小子大声道。

“我妈妈告诉我,细嚼慢咽对身体好。”那小子停止吃饭,望着班长,非常认真的指出了班长的错误。眼睛亮晶晶的,说不出的可爱。

“砰!”响声传来,紧接着就是板凳倒地,饭碗摔碎的声音。那小子直接被班长踹出去几米远,惊惧的坐在地上望着班长,仿佛已经吓傻掉了。

“你班长告诉你,狼吞虎咽才真正对身体好!”黑着脸的邻班班长伸出一根手指头,缓缓的对那小子说着。

只见那小子眼中的泪花都泛了出来,嗫喏着不敢说出一句话。这场面被雷萧看到,心中充满了同情。瞧这小子的样,简直就是自己从前的翻版。但他根本不可能为那与自己从前有点相像的小子说上什么话,人家班长在教育自家的兵,别说是他现在这身份了,即使是别的班长也没有资格上前说什么。

直到雷萧成为老兵了,才理解为什么吃饭必须要控制在三分钟之内。与其说是作风的养成,不如说是为了适应任务的要求。因为在一些紧张的任务当中,你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吃饭,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将肚子填一下。这个时候,每一秒的时间都是关乎着任务形势的变化,拖不起。

雷萧这个时候开始慢慢的了解部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了,随着在部队没多呆一天,他就越能感觉到部队的严格。大多数时候根本不需要跟你讲明为什么,你只要照着做就行了。照着班长要求的做,总是对的。他进的这个武警部队,很明显是一个纪律异常严明的部队。对于这一点,雷萧虽然非常不适应,但还是非常认同的,部队就得这个样子,没有严明的军纪,那哪来的战斗力?否则,那跟工地上穿着迷彩工作服的民工有什么区别?不过雷萧认同是认同,却依旧管不了自己这自由散漫的性子。

无形间被剥夺了一切自由的雷萧,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每天晚上趁着班长睡着后,挨个叫醒班里的战友偷偷的组织抽上一根烟,享受烟草通过肺腔的惬意。

当过兵的都知道,新兵连是绝对不允许新兵抽烟的,说是损害身体,其实更大程度上是为了便于培养严格的组织纪律性。本来新兵连就是完成社会青年到一个兵的基本转变的过程。这样的环境确实憋坏了雷萧,到了现在才发现,这里的实际情况根本与他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别说英姿飒爽的兵妹妹了,抽根烟都要东躲西藏。香烟还得要跟打游击一般藏在各个隐秘处。这是雷萧这小子接触的第一项隐蔽斗争,他脑子的想法就是:抽烟无罪,造反有理。

今天晚上抽的就是雷萧藏在内裤里的存货,为此,在白天的队列训练中,别人都是夹着裆部努力的两腿并拢,而他只能扩着裆部装罗圈腿。向往绝对自由生活的任天已经厌倦了严谨的部队生活,大有甩帽子不干的势头。但他又一直在死死克制住自己的这个念头。

短短的一个月里,雷萧又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天整理内务的时候总会呆呆的透过窗户,看着远方天际边的祁连山,瞧着峰顶雪白的圣洁,心里默默叹息:妈勒个巴子的,马有失足人有失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这军营,呼吸到外面的自由空气。

这一天,就在雷萧盯着雪山发呆的时候,跟他分到一个班的小老乡武文才贼兮兮的跑过来,装作帮雷萧整理内务的样子凑上前。

说起来武文才这小子挺单纯的,心思也细腻,没什么花花肠子,内务是全班最好的。才来半个月就知道雷萧骗了他,骗了他的苏烟。为此总嘀嘀咕咕的埋汰着雷萧,这让雷萧也是老脸臊红,怎么说自个的手段不是太光彩。于是,展开他那张油嘴滑舌的嘴巴,变着法的萝卜加大棒安抚着小文才,从感情到义气,从关心到批评,说辞基本上谈不出什么水平,大多都是从电影上生搬硬套下来的。可武文才偏偏就吃这一套,也或许是班里就他们两个安徽老乡的原因,那种与生俱来的地域观念刻在了武文才这小子的心里,总感觉在这里雷萧才是他最亲近的人。结果导致现在雷萧的衣物都在忽忽悠悠中全部由武文才包揽,尽管武文才实在不是洗衣服的料。深色橄榄绿的作训服总能被他洗的跟大染坊一样,灰一块白一块绿一块的,灰的是土,白的是洗衣粉,绿的才是衣服本色。总之,武文才这小子在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被雷萧以及班里其他的战友陶冶出情操来了,知道av了,认识苍井空了,也清楚了打飞机已经不是打飞机了,了解了叼根烟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用警惕的眼睛搜寻着班长的方位了。

“雷哥,有情况!”武文才悄悄的冲着依旧盯着雪山感慨的雷萧说

“嗯?什么情况?”雷萧无聊的转过头,无奈的看着武文才,心里想着:哎,这小子就是事多,碰到啥都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样。

“我刚才上厕所,路过大队长办公室听到说明天要跑五公里!”武文才注意到雷萧漫不经心的表情,直接性的选择忽视掉,依旧神经兮兮的说。

“什么?五公里?再说一遍?”雷萧挖挖耳朵,惊讶明显写在脸上,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他自己非常清楚自己是块什么料,除了初中爱好踢足球还比较能跑外,这几年的身体早就被烟酒给腐蚀的一塌糊涂了,别说跑步了,就是爬上自己的四楼都气喘吁吁。

“明天早上出操,五公里!雷哥,你等着受罪吧,嘿嘿。”武文才满脸的围观看戏表情,他知道,雷萧平时在出操,跑上1000米都会累的半死不活的。

“知道啦!”雷萧瞧出了武文才脸上表情的内容,很镇静的装作无所谓的态度大气的挥挥手。心里却悲切着:跑步?五公里?妈勒个巴子的,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