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漫漫,衬得那红色的袈裟分外明显。

车驶入东华门,元衿一直盯着车外跪着的人,可巴拜特穆尔始终没有抬头。

宫里过年是有一整套的规矩的,元衿除了传来的第一年被关在屋里外,后来几年都完整经历过。

从一开始的活蹦乱跳见什么都新鲜,到现在已经彻头彻尾麻木,只想回去安静安静。

其实主要原因只有一条:他妈的御膳房到底哪个厨子负责的宫中大宴,烧出来的菜简直是缠了金子的草包,除了盘好看面好看,哪哪吃一口都能让人吐了!

今年就更难了,康熙三十五年的春节,元衿会把这一年刻在她的公主日记封面上。

这年过得无趣、沉闷、严肃还带着不安。

过去一直都在的,四哥、五哥和神童敏敏都不在,四哥和五哥被康熙一句去办差了敷衍过去,神童敏敏除了东华门一面再也无人敢提。

而舜安彦也不在,太后说佟老夫人来请安时透露,大孙子保护五阿哥出门办差了。

元衿和四姐算了半天,怀疑五阿哥和舜安彦去漠西接受伤的苏赫了,她们想去问一问,但这次上至太后下至干清宫太监都上了一把锁,坚决不透露给她们。

于是乎,元衿只能很凑巧地在元宵那天“病”了,窝在宁寿宫哭哭啼啼,也不进屋在暖**养着,就抱着花园里的秋千迎风流泪。

四公主带着小猫彦寻配合在旁边哭得死去活来:“小元衿,四姐陪你去休息,这么哭你怎么受得了。”

元宵当日,康熙照例是要先来给太后请安的,这安还没请,头都没磕一个,就扶着嫡母去了花园。

他最漂亮的公主抱着秋千绳子发呆,像一幅江南进贡的琉璃画,晶莹剔透、惹人怜爱。

这画面太后是半眼都看不得的,当即半蹲着搂住元衿连问怎么了。

倒是康熙,吹胡子瞪眼揉了揉额头,说:“皇额娘,您让一让,济兰,你扶着你皇祖母先回去。”

皇太后不明所以,倒是四公主反应快,半扶半拖地把老人家带出了花园。

她们一走,康熙又把青山及赵进寿一干宫人给遣到了外面,还让自己的贴身太监去搬把椅子来。

元衿看见那把上好的黄花梨交椅眯了眯眼睛,康熙顺着她的眼神瞧过去,嗔怪地问:“怎么,皇阿玛现如今连个椅子都不配坐了?”

“哼。”元衿转过头去。

康熙伸手弹了下元衿的额头,走到她身后大力地推了一把。

秋千高高晃起,先是吓了元衿一跳,然后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清朝真的很无聊,连个自行车都没有,秋千是她能获得的最刺激的“飞行”。

迎风晃了一盏茶的时间,康熙拽住了秋千绳子,看着元衿不由自主流露出笑容的脸蛋说:“开心点了,能陪皇阿玛走走了吗?”

元衿摇头,还是抱着秋千绳子,小嘴嘟着,像条气鼓鼓的河。豚。

“别闹了,看看外面。”康熙把女儿的脑袋掰过去,让她瞧瞧外头值守的侍卫班子,“看见没,那是谁?”

元衿一亮,是舜安彦。

他如今是一等侍卫,应该排在御前值守,只是元衿从不知道他的班次,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的京城。

本来趴在旁边的彦寻,这时候也“喵”得一声窜了出去。

“今早都回来了,你五哥安顿好苏赫,晚上就陪你到宫宴上挂灯笼。”康熙弯下腰来,“五公主,现在能起来陪你的皇阿玛走走了吗?”

元衿跳下秋千,裹上她的座山雕大氅跟在康熙身后。

康熙大手拍拍她肩膀,示意她跟上。

他走了几步,踏至宁寿宫外的宫道往北走,他人高马大健步如飞,元衿裹得厚腿又比他短,跟的极为吃力。

“快点啊。”

“皇阿玛!”

“你又不是十岁,有本事回十岁,朕抱你走。”

元衿噗嗤一笑,小跑着上去勾住康熙的手臂,“女儿也不想长大,十岁才好,十岁时候生病皇阿玛还能抱我回去,现在嘛……”

康熙当然记得,那是大报恩寺的时候,元衿在琉璃塔上晕了过去,他亲手把孩子抱回了行宫,“那时候你是真病,现在呢,别装了,好着呢!”

元衿吐吐舌头,“也不是装的,病还是有的。”

“知道,皇阿玛看过的病态多了,不缺你这一次,我们元衿是心病,只是……”康熙拍拍元衿的手“你这心病到底是为了谁?你四哥五哥?还是那个喇嘛?又或者是舜安彦?”

他说话间,还斜眼往后打量了眼穿黄马褂的舜安彦本人。

舜安彦继续着他猫奴的本职,安慰着月余没见的作精喵本喵彦寻。

元衿暗中吐槽:康熙不愧是康熙,倒是把她看得明明白白。

可她也不是吃素的,对付过康熙这个皇家爹多次,套路熟练。

“皇阿玛英明神武,猜猜看?”她一脚就把皮球踢了回去,还挂了彩头,“要是猜对了,女儿今天乖乖去元宵宫宴,晚上还给您献礼物!”

“朕不猜!猜对了你也不定乖,猜错了你哭鼻子,你皇祖母还得怪朕。至于礼物,朕拿你一份,你的哥哥们能补你十份。”

那些年,从一只风铃开始到现在,康熙在元衿身上摔过的跟头太多了。

“元衿,今儿能和皇阿玛开诚布公一次吗?”

元衿甩了康熙的手,“是您先让人瞒我的!”

她连珠炮似得发问:“四哥呢?五哥呢?福君庙怎么空了?舜安彦呢?苏赫呢?这么多事呢!”

元衿越想越气,最后朝着康熙直跺脚。

“到底谁不和我开诚布公!”

康熙把元衿一把拽住,指指后头已经在偷笑的舜安彦及一干侍卫,让她好好勾着自己走路,“别在宫道当中闹,皇阿玛带你去城楼上玩儿。”

他半拽半拉地带着元衿登上神武门,紫禁城尽收眼底。

元衿从没在这个角度看过紫禁城,即使是上辈子到故宫玩的时候,神武门城楼也不开放。

她撑着下巴,一点点望过去,水盈盈的眼睛里都是新奇和兴奋。

康熙看着她喃喃道:“刚刚还闹不高兴,看点风景又高兴了,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我要是都记心里,这两天就气得病弱早逝了。”

康熙再也忍不住,伸手打了下元衿的后脑勺,又龙爪手揪她耳朵,“你别说舜安彦没给你通过消息啊!”

“消息,什么消息?”元衿装傻。

“朕就算着怕你五哥忍不住给你透底,苏赫一出事就把他和舜安彦踢出去办差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你五哥走之前急的团团转想再去疏峰一次,而那个舜安彦和没事人样收拾了东西就走。你敢说他没和你通过气?什么事儿都没告诉过你?”

得,鄢少爷这个猪队友,元衿斜眼往远处瞧,风里的舜安彦明显也听到这句,捋着彦寻的动作都变得僵硬缓慢。

这人缺个北电中戏加急特训班,元衿发誓,自己事后一定要给他好好补补课。

元衿遥望远方,指着西边打岔,“皇阿玛,那是西华门吗?我从来没走过。”

“别打岔,说,漠北的折子,舜安彦给你说了多少。”

元衿继续往外看,“那里是西苑吗?南海子?”

“元衿,皇阿玛警告你,这回不开诚布公,朕就把巴拜特穆尔送五台山,给舜安彦扔广州,把你四哥放皇城刑部行走,再给你把五哥弄去热河,至于你就宁寿宫后院待着,哪儿都别去。”

“啊……”元衿呆滞状。

康熙冷笑声,“朕可是八岁就当皇帝的,说话绝对当真。”

这威胁管用极了,元衿立马出卖队友:“都说了。”

“呵,狗东西,嘴巴跟没长门牙一样。”康熙呸了一声,又问,“那佟家和漠北你选哪一个?”

本来被出卖的舜安彦还在翻白眼,但康熙的这一问,让他心提到了嗓子眼。

而元衿只是支着下巴,遥望那西华门,甚至更远的地方。

北方的雪后天空都是澄净的水蓝色,暴雪袭击过的紫禁城又是那样熟悉的银装素裹,明黄琉璃瓦覆着冰碴和厚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那后面是燕山群山挡住了北方草原。

她久久地看着,迟迟没有作答。

“不知道怎么选?”

“不是。”元衿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看向康熙,“是都不想。”

她这一眼,没有往日那般的光彩。

已经很多年,康熙习惯这个女儿活泼可爱会笑会闹的样子,即使生病了撒娇也是惹人怜的,可就刚才那一眼,康熙心底泛出从未有过的复杂心情。

连带舜安彦都为她的答案冒出了些心酸。

“能说说为什么吗?”

元衿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转而问:“为什么漠北这个选择,皇阿玛不问四姐呢?”

康熙沉默了一瞬,元衿摇摇他的袖子,“皇阿玛,开诚布公。”

“那皇阿玛告诉你为什么,你也告诉皇阿玛为什么行吗?”

“没别的选择?”

“朕不是你五哥,这么好骗!也不是你四哥,对你心软。”

“那拉勾!”

元衿伸出小指,康熙和她随意地勾了下,示意她赶紧。

“女儿就只有这两个选择吗?这两人……女儿和他们都没到这份上。”

“婚嫁哪有什么到份上的,你能和他们相熟多年,已经很好了。”康熙给她掰着手指数,“你的哥哥们娶福晋,哪个提前看过?还不是照样都过上日子了?”

康熙大手一挥指指不远处的舜安彦,“佟某人,你哥哥们公认的在你面前晃得和哈巴狗似得,人这么多年长在大伙面前也没长歪,不比你那几个只在纸上了解、没见过就来京成亲的嫂嫂们强?”

远处被波及的舜安彦,在听到“哈巴狗”三个字时,和彦寻对视了眼。

他无声地用唇语对彦寻说:“给你做奴隶,做到我是你主人的哈巴狗。”

彦寻白了他眼,还用爪子挠了下他,仿佛是很不客气地回答:“你就是,老实点!”

元衿则撇撇嘴,“嗯,是,大哥为了生没生小阿哥和大嫂嫂天天吵,太子哥哥进洞房和进牢房一样,三哥过得还行,四哥最多就是相敬如宾,五哥出去那么天连封信都不给新嫂嫂寄。这都没什么,反正他们以后还能娶侧福晋纳格格,可我呢?我能纳侧额驸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言乱语!”

元衿虎着脸说:“本来就是嘛!我可知道额驸们纳妾的也不少,大姐二姐就不提了,苏赫的母亲就是公主,他有好多个庶出弟弟妹妹呢。”

康熙哈哈大笑,“就这?这还不好解决,你可是皇阿玛的掌上明珠,不想让额驸纳妾你进宫找皇阿玛哭,就刚才在秋千上那样摆一遭,再叫上你皇祖母你哥哥姐姐们,敢纳妾打到他不能下地,让他这辈子看见母蚊子都怕。”

元衿莞尔,“皇阿玛您就瞎说吧,我可记住了,大姐二姐回头府里要纳妾,我就拿这招来对付那两额驸。再说了,打断腿,能把心思打断吗?哼。”

“哎,原来是这样,小元衿长大了,知道挑额驸真心最重要。”康熙刮了下她的鼻子,“怪不得帮你三姐争了这么多年,原来是把诗经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读心里了。那皇阿玛不催你挑了,你再好好看看,看谁能一心一意对你。”

这么一笑一闹,显然这个二选一的事康熙就打算这么先糊弄过去。

元衿懒得和康熙这个铁直男多解释,只追问:“该您了,皇阿玛!那封奏章只说是公主,为什么不能是四姐呢?四姐比我强干,我这么脆巴巴的……您还不知道?”

康熙靠在城墙上,长叹一声,又抬手摸摸女儿的头,“你四姐功夫好性格强,的确适合那山高水远的地方。但有一点她不如你,元衿,你比她适合巴拜特穆尔。”

“皇阿玛,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朕为什么这么多年,从不拦着你去福君庙吗?”

元衿摇头,其实这事她也不明白,除了她,畅春园所有人避福君庙如避瘟疫,连内务府和太监都很少踏足那里。

康熙冷笑了声,“因为你来来往往福君庙这么多年,帮过他这么多次,却从不在朕面前提起他。你比宫里任何孩子都有分寸,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巴拜特穆尔是个隐患。”

“我……”

“别和朕打马虎眼,你会不知道巴拜特穆尔挨饿挨冻挨打吗?但凡你那些哥哥姐姐们谁吃过他受过的那些苦里的一星半点,你早八百年就打到清溪书屋来了,但巴拜特穆尔呢?你说过吗?你和你皇祖母说过吗?你和你四哥五哥说过吗?”

在康熙的连声质问下,元衿低下了头。

而远处的舜安彦则是无奈地合眼,微微摇了摇头。

原来,最清楚元衿的人竟然是康熙,他不愧是帝王也不愧亲掌天下三十年,他才是看明白了元衿的明白的人。

蠢人只有他鄢某人自己。

元衿清脆的嗓音随风而来,她朗声说:“他是罗桑丹贝坚赞法王座下神童、赛音诺颜汗部亲王图蒙肯长孙、乌喇特大萨克旗旗主长子、出生时佛光普照,一岁能诵佛经,三岁便能写经,五岁通晓满蒙藏汉四种文字的神童巴拜特穆尔。我第一次拿到他写的佛经时,赵进寿特别高兴,和我说了这一长串的名号,我当时头都晕了,这是什么人呢,得有这么长的头衔。后来我知道了,他还有个与噶尔丹有亲的外祖家,呵,这种人不会是个简单的喇嘛。”

她闭上眼,无限委屈地说:“我都知道,不用你说出来。”

康熙眼角微红,心疼地把元衿抱在了怀里,“算了算了,既然你现在没有心思,就不提这事了。”

“那四姐呢?”元衿闷闷地问。

康熙沉吟了片刻,“她不能嫁给巴拜特穆尔,她压不住这个心思叵测的东西。”

“为什么一定要嫁呢?”

“不嫁怎么去漠北?小孩子别瞎说,漠北这群人都是扎根在那儿数百年的,要夺他们的权,得先进他们的部落。”

“可这么些年,噶尔丹是您打跑的,救济粮草是朝廷拨的,扎萨克是理藩院去划的,怎么到了管人还得借他们的名,和他们商量着来了?他们这些年是商量着和朝廷一起出兵了,还是商量着和您一块出银子养流民了?”

康熙掐指一算,觉得元衿说得倒也没错,自己为了那些个破人破地花了流水般的银两和兵丁,到头来还要和他们商讨共治。

这事还真有点冤大头在身上。

但……

康熙还是苦口婆心地给元衿解释:“漠北是个很复杂的地方,那里与准噶尔交界,未来还要不断用兵。”

“黑龙江打红毛子可以设将军,喀尔喀前哨打准噶尔不能设将军吗?漠北诸部如今人口不过十万,兵丁不过一万,还缺衣少食连年战乱,理藩院每年都在加派驻兵,还想在前线筑城屯守,迟早会效仿黑龙江事宜设将军统帅。”

康熙皱眉,“这种军政要事谁和你说的?”

“舜安彦。”自从与四公主约定要替她要来远行漠北,舜安彦把能搜罗到的外藩事宜都找了来,“公主代表天威,将军代表兵威,压住那些地头蛇,不是更好吗?难不成您放心把八旗兵丁交给什么法王什么汗?”

康熙把元衿放开,指着远处的舜安彦吼:“舜安彦,你这一天天的没事干呢,欧罗巴刚去完,又惦记上蒙古了?”

元衿在康熙身后探出头来,“能者多劳,鄢少爷记忆力好,多用用功喽。”

舜安彦对元衿这样出卖自己的行为丝毫不慌,从善如流地抱着彦寻跪下认错:“奴才有罪,一罪不该与公主多嘴奏章,二罪不该给公主出谋划策,三罪不该杂学太多四处打探。”

康熙瞧着他这认命到贴地,处处维护元衿、还不忘抱着那只贼猫的样子,太阳穴突突的疼,“舜安彦,佟国维知道你这副德行吗?”

“奴才自从自请去欧罗巴以后,发生什么事,祖父都不再奇怪了。”

康熙揉揉眉头,想想也是——当初舜安彦一走三年,佟国维每每说起都是震惊不已,多番明里暗里在御前暗示,若自家孙儿回来后还有什么奇思妙想、突发奇想,请主子爷务必提前给他这个老骨头知会声。

连带上次给元衿放烟花的事也是,康熙敲打完佟国维让他回去管管,没出几天佟国维跪在他面前老泪纵横地认错:管不住,腿长孙子身上,自己年纪大了实在管不住。

还把锅扔给了他,说:主子爷最最圣明,百忙之中麻烦多多管教,既然不想让他出现在公主身边,就请主子爷早点动手,爱把舜安彦扔哪儿就扔哪儿,怎么忙怎么安排。

康熙无奈地笑笑,指指元衿,“去,把你的猫抱走,朕和舜安彦说几句话。”

“啊?皇阿玛,刚才说的事……”

“军政大事是一句话就能定下的吗?你给皇阿玛点时间,多想一想。”康熙戳戳她额头,“你说的还算可以,皇阿玛听到了,先回去,陪你皇祖母用早膳去。”

元衿本来就没想过康熙能当即答应,能松口一句“还可以”已经很不错了。

她拍拍手把彦寻叫来,扔下舜安彦飞奔下城楼。

康熙挥挥手,叫舜安彦过来,他指指元衿下城楼的欢快背影说:“朕希望自己的女儿每天都这么高兴。”

舜安彦由衷地跟了句:“奴才也希望。”

“是吗?”康熙突然阴阳怪气地朝着他,“跪下,认罪。”

舜安彦以为康熙要继续和他算刚才的罪过,老老实实跪了下来。

“万岁爷,奴才深感过失,只是五公主身子弱真的不宜远嫁,那个巴拜特穆尔又居心叵测让人不安。而四公主确有雄心,只要加以人手,并以军威,必能替万岁爷辖制外藩。”

“呵,朕没和你说这个罪。”康熙一甩袖子,背着手俯视舜安彦,“你是朕的外家人,国舅爷的长孙,朕对你一直寄于厚望,蒙古是如今朝廷心头第一桩要事,这事你多想是有功的。且朕让你陪胤祺去蒙古接苏赫,本来就是先试试你合不合适蒙古的气候。”

舜安彦没料到康熙这般说,无措茫然地抬头问:“那……奴才的罪过是?”

康熙抬脚就往舜安彦屁股上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一脚。

“你都跪成这样了,元衿还觉得你以后会纳妾,没用的东西,怎么就不能让公主选你呢?”

作者有话说:

康熙的意思是:舜安彦聪明一世,跪舔多年,却没法压倒性胜过那个秃头,真的蠢到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