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溟回到冥域,南宫洛洛果然还在,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对于她的善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的美好他在十几年前就一清二楚。

“你回来了。”南宫洛洛温婉地说。

阎溟扳起南宫洛洛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了一吻作为回答,南宫洛洛只微微一笑,连娇嗔都没有,比平时更加柔顺,阎溟心中疑惑,但仍拉起南宫洛洛的手拉着她往房间走。

一道红光闪过眼前,红色的绫罗势要缠住阎溟的脖子,阎溟将南宫洛洛推到一边,徒手扯住绫罗,稍一用力就将绫罗扯断,红色的绫罗散落一地,对面是泪姬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她眼角本该是愁苦的泪痣在她妩媚诡异的笑容下变成了妖艳的标志。

“就这么想杀我么,你还真是从不厌倦。”阎溟冷冷地说。

“你杀了妾身的夫君,又不肯娶妾身,妾身当然怨恨你。”泪姬咯咯笑着说。

阎溟拉着南宫洛洛从泪姬身边走过:“我看你只是无聊了。”

身后是女人不间断的妩媚笑声,阎溟皱了眉头,若不是她确实还有些本事,若不是要用她留住墨青衫,阎溟真想马上杀了她,算起来她还是自己的师娘,却如此让他厌恶。

南宫洛洛默默地被阎溟牵着走,心中却是在想,泪姬的伸手尚且伤不了阎溟分毫,自己不会武功,冒然行刺肯定会失败,要再想个方法才行,爹娘,你们的仇,女儿一定会让他全都还回来!

“公子!”箫归应惊奇地说,他还记得白昔尘治好了流萤的伤,是个医术高明的神医。

白昔尘没时间说话,急匆匆走到薛晴身边,床边的人都自觉地让开,让他可以更好地查看薛晴的伤势。

“知秋,去打盆热水,其他人都出去,快!”白昔尘厉声说,他鲜少会说话这么快。

“神医,老夫留下帮你。”一看到白昔尘,老大夫眼睛都放光了。

“都出去,再晚连我也救不了她了。”白昔尘强硬地说道,薛晴的伤势比他想象中还重。

话已至此,所有人都赶紧到屋外等着,知秋手脚麻利地端了热水进屋,将门紧紧关上,外人再无从得知屋里发生了什么。约摸两个时辰过去了,房门才再次打开,知秋开心地说:“薛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可以探望她,但切记不可吵闹。”

只需两个时辰,便让一个命绝之人重现生机,除了神医,不,神仙,还有什么词能形容他。老大夫不敢相信,他只当白昔尘是死马当活马医,不可能的,中原怎可能还有如此高明的医术。

程伶伸手探薛晴的鼻息:“气息真的稳定多了,薛姑娘的朋友真如神仙一般。”

“箫阁主,麻烦你帮我们主仆两人备下房间,薛姑娘伤势还需要严密地观察,我得留下。”白昔尘对箫归应说。

箫归应忙说:“这是自然,公子救了薛姑娘就是对我们有恩,有什么吩咐都请尽管开口。”

“别的倒没什么,有几味药材请帮忙准备,还有我早中晚都要为薛姑娘施针,到时请诸位回避,别的就没了。”白昔尘说道。

“哪几味药材,请公子开方子,箫某定会准备妥当。”箫归应彬彬有礼地说。

给薛晴开了方子,白昔尘又去流萤房里看他的伤势,老大夫给流萤用的是上乘伤药,再加上流萤本身根骨强健,只要稍加调理就会随时间康复,白昔尘给流萤也调了药方,嘱咐由知秋来给流萤上药,上药时的手法也会影响伤口愈合,知秋可谓是专业小护士。

薛晴还没醒,白昔尘让知秋守在流萤房里,自己守在薛晴房里。薛晴脸上也有一处烧伤,白昔尘给她敷了特制的药膏,在她脸上细细按摩,以防留下疤痕,这个年纪的女子最在乎脸面,尤其是薛晴这样面容姣好的女子,定无法容忍自己脸上留下丑陋的疤痕。

在得知薛晴和阎溟有暧昧不清的关系时,白昔尘异常惊讶,会和冥域这个地方有关系的人,或多或少有自己的阴霾,白昔尘和薛晴接触下却从不会在她身上感到阴暗,她如同太阳一样,有自己的光和热,又如同青玉一般,有深色的斑纹,却绝不会深至幽暗。

“你杀过人么?”

“杀过。”

“怕么?”

“杀的时候不怕,杀完会怕。”

“你想杀人么?”

“有的人想,有的不想。”

“你知不知道,我只要将某一样补药加大剂量就能杀人。”

“你知不知道杜蕾斯知不知道护舒宝知不知道七度空间?不知道吧,别在我面前炫耀自己的知识面。”

“……为什么世上会有你这样的怪人。”

“……去怪发明包子的人。”

白昔尘低头看着薛晴,这张脸不似泪姬的绝艳,却也是个美人,和阎溟站在一起也不突兀,但只要她一张口,她和阎溟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白昔尘想不通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在一起,天意便是如此难懂吧,就像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救一个古里古怪对凡尘有百害而无一利得怪女人。

薛晴仍闭着眼睛,嘴唇却蠕动了两下。

“恩?”看她有话要说,白昔尘将耳朵贴近她的嘴唇。

“解药……没了……流萤……的毒……你去……救……”薛晴以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

白昔尘也不是一般人,竟将这几个词联想成了一整句话,马上去流萤的房间,流萤已经醒了,知秋给他煎了药,正靠在**喝药。白昔尘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搭上他的脉搏,过了一会儿说:“你体内没有毒,怎么薛姑娘说你中了毒?”

“她还提到了解药,好像是你中了毒,让我给你配解药,从脉象看你体内并没中毒的迹象,还有别的症状么?”

不顾知秋的阻止,流萤从**下了地:“我去看她,你们不要跟过来,我有话单独跟她说。”

流萤一步一步走到薛晴的房间,薛晴伤痕累累的身体还躺在**,闭着眼睛,双手放在胸前紧紧握着。流萤在熔坑里看到她的时候,她也是将手在胸前紧握,那时她全心全意保护着一个她自以为很重要的药瓶,死亡临近,那是不需要任何演戏的时候,那一幕在流萤心中永远不会散去,当他蹲下时,她满心欢喜将药瓶交给他,眼中的喜悦,她看不到自己的末日,只看得到解药保存下来的欣喜,好似她承受了所有痛苦还顽强地不肯死去只是为了这瓶莫须有的解药。

离开薛晴独自前往清平乐时,流萤接到了禅空方丈的信,信上问:“若她以解药要挟你为害中原,你是否会杀了她?”

这个问题流萤没有回答,他只告诉自己她是不会这么做的,事实上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不会这么做,他只是有着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的强烈年头:不想杀她,甚至,不想离开她。流萤将这份感情视为背叛,是对这条被捡回来的性命的背叛,一直让自己去忽视去遗忘,她伸出的手,他不去牵,她的拥抱,他不回应,但当她险些在他的生命中破碎的时候,他不顾一切地去救她,甚至很清醒地想用自己的性命代她去死。

流萤走到薛晴床边,薛晴闭着眼睛的脸看起来很安详,流萤用手触碰薛晴的脸颊,是温热的,证明她是活的,他将手拿开,心中感到恐慌,又将手放回薛晴脸上,反复几次,最后手抚摸着薛晴的脸颊不肯再离开一秒,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安地感觉到她会一直活下去,会一直在自己身边。

“慧萤,你可知我佛最怕何劫?”

“何劫?”

“情劫,一旦入了情劫,财劫病劫命劫都会接撞而来……但若有机会入情劫,一定不可错过。”

“为何?”

“入劫而丧命,一了百了,不入而苟活,定会后悔。”

薛晴的嘴唇蠕动着,似有些口渴,流萤本想去给她倒茶,盯着她的脸又改了主意。流萤俯下身子,纤长的睫毛眨动着,与薛晴的脸近在咫尺,她的嘴唇因失血有些苍白,流萤吻下去,细细舔(河蟹)弄着她干涸的嘴唇,喊住她的下唇轻轻吮吸,薛晴微微张开嘴,流萤顺势而入,甜腻而细致的深吻,要将每一寸都占为己有,品味着从未品味过的味道,恋恋不舍地抚慰着每一丝情愫。

薛晴当时已经醒了,见流萤进来下意识地赶紧闭上眼睛,当流萤走到床边,身影挡住自己眼前的光线时,她紧张地将心跳到嗓子眼,还以为流萤要趁机掐死自己,接下来,她的心再也没从嗓子眼下去过,第一次被流萤在清醒的时候主动亲吻,还是如此深刻如此亲密的吻,心已经从嗓子眼跳出来满屋子乱飞了,流连着流萤对嘴唇的爱抚,薛晴不经意地张开嘴诱惑他进来,这不是薛晴设了全套让流萤钻进来,而是一个圈套连带着薛晴也跳了进去,所有的爱恋被流萤融为蜜糖流入心中,就这样死掉不醒来也好啊,这一定是梦吧,薛晴满足地享受着身心都被温暖的感觉,猛然睁开眼睛,发现流萤的眼睛正与她对着,两人的嘴还连在一起,眼睛与眼睛的距离近到足以看见对方黑眼球中彼此的影像。

薛晴赶紧重新闭上眼睛,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为时已晚,流萤停下热吻,转而在薛晴耳垂上吻了一下,轻声说:“醒了?有话对我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