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智者之间,是否有什么交易,那自然是不得而知,最起码在两人眼神之中,是半点也看不出的。诸人的目光,仍是盯在那御桥之上,可惜那桥上的两只大洞,开得虽是宽,里面有什么人在,在干些啥子,却是半点也看不见。

司马懿慢慢回过头去,他脸上皱纹本就深极,这时担了心事,顿时那些皱纹又似老了十年,直瞪着那大桥去看,却一声也不吭。文鸯不耐道:“司马老儿!真没有一合之将么?看小爷取你首级来!”长枪一挺,居然就要单枪匹马冲上去,河间四将一齐冷笑,虽是知道面前这明眸皓齿的小家伙极不好对付,但以四将的实力,心中又怎会有一个怕字?

颜良打马冲出,文丑一把把他揪着,颜良愕然道:“干嘛?小兔崽子都骑头上来了……”文丑闷声道:“我去,你歇会!”

两人的交情,还真是可比亲兄弟的,叫他歇的意思,自然是看出他明显不敌。颜良暴叫道:“什么话?老子还要歇的?大哥你看好了,老子一刀砍下他脑袋来当球踢!”哇哇叫了两声,一把甩开文丑那只手,两脚一夹,直冲了出去。对面眉儿乐道:“小蚊子,这家伙来送死,让给我好了!”

小猪那是什么速度?没等文鸯稍有反应,早吱的一声,自他马旁窜了出去,文鸯破口骂道:“无赖!这个是我的,回来!”跨下那匹马也不是普通货色,四只大蹄尽力一纵,紧紧跟上,大枪一摆,居然隔着十多丈远,就将青茫茫的枪气刺了出去。小眉儿回头咧嘴一笑,随手一挥。

一团几乎是透明的气罩应手而出,正挡在枪气必经之途,两股力道一碰,文鸯这蕴足风系真力的一刺,居然在这已炽热到失去了颜色与形状的火气之下,无声无息的消然化去。

文鸯怒道:“你!再来!”噗的又是一枪刺出,这一下枪上白茫闪成一片,黑沉沉的大枪外缠着一团清澈地水气。入眼真是美艳无比。眉儿哈哈笑道:“就这么点风,还想来克我?”以水克火,虽是吞食之不二法则,但在火属之大成的朱雀面前,又哪会这样容易?眉儿照样是反手一挥,照样是炽热到透明的一团火盾应手而出,这回伴着轻轻的滋滋两响,水气应声而散,居然被烤作了无形。

颜良才冲到一半,居然对面一下上来俩。居然这俩位还先自打了起来。顿时愕住,按马瞪眼无语。眉儿不忘回头叫道:“你没我快!先捞着打就是谁的!”

微一弹指,他经过重生。此际火力大成,连火系惯有的红焰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这无色无形之火,举手投足之间,威力骇人之极,只是轻轻一弹,指尖上生出一枚肉眼虽难以察觉,却有如太阳般炽热的火球,带着嗤然破空之声,直取颜良而去。

颜良沉喝一声。感觉对面这火球虽是极小,但所藏地威势,竟是自己平生所仅几半点也不敢怠慢,猛吸了一口气,呼的将大刀扬起,嘴中念念有辞,鼓起双眼往火球来路上看去,竟要以自家最强的瞄杀之技,来破这眉儿手中弹出的小小火球。

没等他蕴力蕴到最足。后面文鸯居然暴喝一声,挺在前面的枪尖迅速划过一个圆圈,划过之处,那圆圈就如成了活物一般,呼的往前追去,正赶在小火球进入颜良射程之前时,带着轰然大响与满天的清凉之气,准准将那火球套住,仍是滋滋一响,水火交融之处,双双消去不见。

眉儿回头怒道:“小蚊子,你真和我抢?”眉间火光一腾,竟似是动了真怒,文鸯暴叫道:“是你先抢我的!你这样凶干嘛,我怕你?”眉儿吼道:“我管你怕不怕!不怕现在就打到你怕!”

居然将小猪一带,连前面颜良都不管了,两手齐挥,将层层叠叠的火气,连绵不绝的攻了过来,文鸯哈哈大笑道:“不知死活地小东西,让你看看我地厉害!山崩海啸!”

大枪一通乱摇,居然发动了地水两系的百级特技,头顶仿佛有一山崩裂,面前却如有一海决堤,眉儿沉喝道:“来得好,我倒看看你有多少斤酬炎龙,去!”双手在胸前微微一合,猛然往前劈出,就如是有一把火刀斩下般,巨大的炎龙在手腕下现形,直奔那山崩海啸而去。

一个是百级特技,一个却是火属最强攻击技,旁观之人无不色变,这两个小子真还干上了!颜良固然瞠目不知所措,那把大刀就此举着不放,求救般回头看了一眼,文丑等人地神情,却又比他好到哪里去?

天神王失声叫道:“两位小侄儿,你们都是厉害的,不过,现在不是分个高下的时候……”居然文鸯与眉儿两个同时扭过头来,异口同声叫道:“不行!有他没我,非分个高下不可!”两张漂亮的小脸就如扭曲了一般,轰然巨响中,两股庞大的劲气毫无缓冲的撞在一起,地水火三属真气四下乱飞。

颜良大叫一声,将大刀舞成车轮般去挡,却只在十成之中,勉强挡下了六成,顿时左边战袍给烧着,右肩却给一股地属真气狠撞了一记,怒道:“奶奶的,这两个小子疯了!不打了不打了!”

一拨战马,竟然真个气呼呼的回归本队。

有这么两个小杀星斗起来,哪里还有旁人插话的份儿?逆风等三人面面相觑,面对那十多员将领瞠目无语,晨霜小心翼翼道:“阿雷,阿风,我们……你们看……还打不打?”逆风泄气道:“不打了,留点劲儿等会用,这两个家伙弄起来……哎哟,记得一会要是不妙,冲上去把他俩给救了……”

虽说小眉儿是四灵之一,代表着火属的极致,但普天之下,四灵有四个,拥有四系之力地,却只得吕布与文鸯两人而已,真要说谁强谁弱。谁敢下这判断,估计两人打到最后,还是两败俱伤的居多。晨霜与雷凡一齐用力点头,后面雨濛冷笑道:“三个笨蛋!两个小兔崽子演戏呢,上去,打!”

演戏?看两个那架势,连吃奶的劲头都似用足了,还只是演戏?再者说了。旁边虎视耽耽那么多兵马,有什么戏好演?三条枪你推我让的扭扼了一阵,雨濛怒道:“还不去!帮着添点乱去!”

突发狮子之吼,三条枪一齐吓得跳起,逆风反应最快,哇哇叫了一声,风吟枪立即时舞起,脚下也如生风一般,直冲到那十多员将领阵中去,那十多人明显准备不足。风吟枪闪电般吐了两吐。最前面两将齐声惨叫,这两下突刺,有如是同时发出一盘。两将喉结处双双中枪,只叫得一声,齐崭崭跌下马来。

依着逆风的本意,是要晃出数十个枪头,等晃花这两人的眼神,再突下杀手,没料对方一时失神之下,不由自主的往前一伸脖儿,居然就叫逆风一记虚招全取两命。逆风顿时信心大增,哈哈长笑。脚下不停,呛呛两声,挡下后面两将砍下地两刀,叫了声:“让给你们两个!”

身形加速前冲,瞬间冲过两将,大笑之声再起,数十枝枪影终于发出,将后面一员赤袍将军,尽情罩住。

赤袍将轻哼了一声。劝的一枪刺出,逆风地满天枪影,竟是被他这轻轻一刺,尽数消退。逆风身形展起,真如一团狂风一般,绕着赤袍将转了个不停,披风般将攻势团团攻了过去,赤袍将沉然以对,每到逆风枪势大盛之时,必是轻轻一枪刺出,然后无数枪影,尽都随着这一枪化去,这赤袍将的实力,竟似是不亚于河间四将!

身后一道沉闷的雷光闪过,鸣雷枪第二个赶到,一枪挑开斩下的长刀,霹雳发处,准准轰在使刀那将额角之上,晨霜疾步跟上,唰的一枪刺出,硬是破开那将战甲,深深扎进了前胸中去,两人联手之下,这将哼也没多哼一声,软软裁倒。两条枪齐声大笑,在人群中狂冲了一气,惨叫声不时响起,除却被逆风围着狠斗的那赤袍将,转眼之间,将十多人清了个干干净净。雷凡吹胡子叫道:“阿风!要不要帮忙?”

赤袍将冷笑道:“再来多少,也是一样!”枪势忽然转疾,逆风硬架了两下,喉中一阵翻腾,张口处一蓬鲜血,脱口而出!攻了这许久,竟是攻地人反受了伤!雷凡晨霜再不迟疑,双双攻上,司马懿身侧有人哈哈笑道:“以三敌一么?扬弟,我来助你!”

司马懿十成心思中,有八成放在那大桥上,一成自然是关注着文鸯与眉儿的恶斗,居然还有一成守着那赤袍将。这人哈哈一笑,司马懿微微点头,轻声道:“为儿,你们多小心!”

听这口气,难道是他儿子?那为儿恭声道:“侄儿明白!”拍马而出,手下也是使着一条枪,这人也是一身赤袍,眉宇之间,果然与司马懿有两分相像,这个却是司马懿之侄司马为,先一个,正是司马为之弟司马扬。

司马扬长驱而出,赤袍闪耀,长枪前举,人借马势,正是骑兵系的得意枪技挟击。他这一枪,隔着起码有十丈之外,竟也将森森杀气,不可遏制的传了过来,迎面晨霜扔下司马为,大跨步而至,凝霜枪枪如其名,直凝起厚厚的一层寒霜,司马扬冷笑声中,长枪直刺而入,晨霜的枪势竟如摧枯拉朽般给击碎,长枪再一抖,瞬间竟就到了晨霜胸前。晨霜怪叫一声,斜撤一步,反手往枪上格去时,居然司马扬的枪法极快,有如一条小蛇般只一绕,仍是直取前胸,看枪上的雄力,虽是绕过一个弯去,竟是比先前那记挟击还要恐怖!

司马懿的这两个侄子,手底下居然还硬朗得很!逆风与雷凡以二敌一,竟还拿不下一个司马为,现在出来的司马扬,只出两枪,竟就将晨霜逼到了险地!需知这四条枪也算是一等一地好手了,在这两人面前,竟是束手束脚,极显狼狈。

其实如以前地董家也好,如今的司马家也好,族人极众,高手也多,司马懿看得眉头稍舒,旁边又有一将喝道:“司马堂请战!”倏的冲出一骑来。一样地身着赤袍,手中执枪,司马懿大笑道:“也好,他们是三个,你们也是三个,且看我司马家之俊杰!”

司马堂豪声大笑,挺枪冲来,南宫无赖叫道:“有门心这个是我的!”提步要走。那边逆风怒喝道:“阿雷,那个是你的!不要落了我们四条枪的名头!”枪势突盛,有如起了一道狂风,狂风一起,却突然又沉寂下去,枪尖上有如挑了万斤重物般,颤微微慢慢刺出,对面洋洋自得地司马为,竟在这极慢的一枪下,脸上显出慎重神色来。

这逆风倒是硬气得很。居然以二敌一还处下风之时。敢再放走一个。雷凡居然也是牛人一个,哈哈一笑,再不理凝神以对的司马为。

大踏步迎上司马堂,劈头劈脸先将枪上的霹雳放去,司马堂哈哈一笑,大枪一抖,放出斗大的一只枪花,将霹雳稳稳托开,顺势而入,竟如司马扬一般,也是枪势直取雷凡前胸。雷凡瞪眼叫道:“来!”迎枪就撞,四条枪中。算是他力道最强,这一下纯用蛮力,只求全力一击,司马堂长笑道:“你碰得到么?”战马突的往左前方一冲,司马堂长枪也是忽地绕过一个弯去,雷凡那一枪顿时落空,再看司马堂的枪尖,竟又到了雷凡胸前!

三条枪对上司马懿三个侄儿,竟然全数落在下风。司马懿目光只在那大桥上转来转去。眼神也越来越阴沉,另一边文鸯与眉儿也已打到兴奋之时,以两人为中心,半径二十丈之内,谁也不敢站入,满天各色真气乱飞,两个家伙都已满头大汗,只是看两人眼中那恨色,只怕再打上三千合,怒意也不会稍减。

一声清啸,雨濛自队中缓缓走出,用她那男女难辩地嗓音喝道:

“司马老儿,再来一个!”

看着自已的三个兄弟在玩命,以雨濛这样的火烈之性,又怎会不挺身而出?她却也照顾众兄弟的面皮,不去以二敌一,却重新搦战,司马懿身边的司马家子弟竟是多如牛毛,立即又有一员赤袍将朗声叫道:

“司马高愿取他首级!”

司马懿微微颌首,司马高大喝一声,挺枪冲出,一样的是挟击之技,青茫骤起,枪气直窜出有数丈之远。雨濛一声冷笑,不等他人到近前,暴雨枪信手一挥,满天密集如雨的枪影,顿时将司马高团团围入。

他们这四条枪,枪法各有不同,若只用一个字来形容,晨霜是个冷字,雷凡是个厉字,逆风算是快字,雨濛则是繁字,却也各得一系之妙,四人之中,却是女儿身地雨濛最为强悍。

司马高枪势才起,身周怕早有繁繁杂杂数千道枪影同时攻至,满眼之中,净是耀眼枪茫偌还是以司马家那绕枪而过、直取前胸的枪法,只怕敌人还没找到,自己先成了筛子。司马高大喝一声,体外青气一腾,大枪也不管雨濛到底到了何处,笔直往前一刺,枪身上爆炸般的气劲骤然喷发,劲气所至,满天枪影尽数散去,却是硬用自身修为,将雨濛这一击生生化去。

雨濛冷笑不断,暴雨枪在空中弯来折去,脚下也动个不停,忽东忽西转了两转,暴雨再起,第二波攻势又至。司马高长啸一声,起手一掌拍在那马头之上,战马一声厉啸,噗地一口鲜血喷出,司马高顺势出枪,枪势将鲜血激起,啪啪声不绝,血珠四散飞起,将雨濛无所不在地枪势,纷纷挡了开去。

这家伙反应竟是极快,破解之法,也是叫人闻所未闻,雨濛冷笑道:“好狈”满天枪影突然散尽,却归作一束,啪的点在司马高枪尖之上,借力高高跃起,长袍迎风而动,身法飘飘,说不出的动人心魄。两枪一交,司马高手中没由来地一麻,就似给一个尖锐之极的物事,狠狠在手腕上啄了一记!一愣之间,头顶暴雨又现,只来及得盘枪在头顶一挡,雨濛枪势已至,噗噗之声接连响起,司马高左右肩头,前胸后背,一时怕齐中了数十枪之多,顿时血如泉涌,茫然之间,只听到雨濛在自己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我的名字,本来叫雨燕!”

叫他手腕发麻的那一啄,就是雨燕之啄!司马高长叹一声,长枪当的落地,颓然化去。雨濛冷冷一笑,慢慢回身就走,看也不看她那三位兄弟,只抛下了一句:“我的解决了。”缓步走回本阵,谁也没有看到,她隐在长袍下的两只虎口,早已鲜血淋漓,蒙面巾下,更是鲜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