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服穿上,我们走吧。”短暂的沉默,警察拿出了一件囚服递给了张皓,他表情肃穆,眉眼中更是带有一丝恭敬,比起原先稳重沉着的人民公仆,现在的他反而更像是一个虔诚的供拜者。

一个聪明的人,不会去崇拜英雄,因为那都是最早死去的人拥有的称号。比起张皓这个恕不相识的年轻人,他的这份恭敬更多的是给向了他身上的疤痕,神奇的恢复能力,不惧尸毒的抵抗力对于末世来说,这两点才最有资格让人膜拜、推崇。

社会秩序的紊乱和崩坏,让艺术彻底沦为了附属品,没有了t台没有美女追捧的时尚杂志,衣服的作用简单到了极致,只是遮羞和抵抗严寒的工具,张皓才不理会是正义的警服亦或是犯罪意义的囚服,快速的穿在了身上。

对于他来说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见到大牛和将军。他清楚的很,大牛的状况很不容乐观,这里是监狱不是医院,人体流失总血液的30%%uff0c如果不能及时得到补充便会死亡,如果流失40%%uff0c连补充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死亡。那天大牛流了多少血,张皓无法计算,只是血液过多汇聚成的小水潭却深深刺在了他的脑海里面。

没人会晓得,人类在末世里还将失去多少亲朋好友,时代的潮流是不可抗衡的,个人的力量再怎么强悍,也无可能完全抵挡汹涌的兽潮尸潮。但是,人需要一个幻想或是拼搏的念头,就算会有遗憾也要全力去弥补和修救。

大牛为自己赴死挡的那一下,彻底让张皓明白,伙伴的重要性。没有人会愿意,相处在一起的是互相利用提放的工具。大牛的报恩也好,大牛的实在也罢,都让张皓已经把他当做了生死相倚的伙伴。

“我可以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他,就像他也可以全心全力的为我阻挡那生死一击!”末日虽然可怕,人性虽然丧失,但总有些是我们可以通过努力和真诚换取到的存在,比如兄弟。

迷宫的旅程再次,经过了穿门、上楼、下梯一系列的七拐八绕之后,张皓终于被带到了所谓的目的地,一间黑色门上刻有“勿进”字样的房间前面。

“就是这里,你直接进去就行了

。”警察和马越从一来到这门口就有些变的战战兢兢,此时他们站在张皓的身后,那语气就像是嘱咐三百铁裤衩勇士迎战波斯大军一般,敌我悬殊的兵力让他们对张皓的未来充满了绝望。

地板对于他们来说此时就是带刺的砧板,一秒钟的时间都是煎熬。既然人已经带到,他们的存在已经没有了意义,二人对视了一眼,直接转身就朝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整条走廊当中只剩下了张皓一个人,面前的屋子好似地府的阎罗宝殿,自己一路上闯过了小鬼拦路,跨过了生死奈何桥,最终被牛头马面带到了这个位置。就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像孙悟空一样,在这里肆闹一番将自己和亲朋在生死薄上大大的划上,寿命一万年。

“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张皓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平静的走上前去,伸手推门。

“咯吱”门开了。

这间屋子光线暗的出奇,即使走廊上的灯光折射进来,可依旧无法为这里平添几抹亮色,里面黑蒙蒙的一片,就像是被迷雾蒙罩,没有伸手不见五指黑的那么纯粹,但也多出了一些幽异的朦胧感。

“你来了。”一声冷酷的声音,带着金属质地浓重的磁性从墙角传了出来!

张皓浑身一震,长期的面临危险,让他习惯了一直处于高度戒备之中,听闻声音,霎时间做出了动作,左脚前移右手横档在胸前,虽然重伤的身体防御力几乎为零,但这却能让他感到安心。

“从你来这里的每一分钟、每一小时我都在关注着你,不用担心,我要想杀你以你现在的身体挡也挡不住,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不是吗?”

张皓深呼了一口气,不再矫情放下了手臂,但眉头却是一如既往的紧锁,谨慎的说道:“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和狮子在什么地方?”

原本他想问男人是谁,可话到嘴边才想起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实际意义,目的?怪癖?自己身受重伤,已为盘中鱼肉,就算人家来自己开刀也是无法抵抗,还不如放平心态直接询问大牛和将军的情况。

此时神秘人站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门口的张皓,语气平静如死海:“目前为止,都活着

。”

“都活着!”张皓目光一闪,大牛是他此时最大的心病,虽然自己一只都在寻找着他们,但其实心底已经没有报多大希望,毕竟是在荒村野岭流了那么多血又耽误了那么长时间,就是铁打的人都会化为铁汁。可让人想不到的是大牛还活着!心病还须心药医,此时张皓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一块紧揪的担忧,不由松了一口气。

旋即张皓脑中飞快思绪,既然大牛和将军的事得到了证实那么他就该为自己打算了,己方薄弱,彼方强势,委曲求全未尝不可:“我不知道阁下对我有什么话说,但只要你放了我的伙伴,这份恩情我会。。”

张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略带嘲笑的声音打断:“恩情?有什么用!我要你脑子里面的软晶你会给我吗?”

神秘人的话堵得张皓哑口无言,恩情这东西确实有些太模棱两可,不说自己是否有能力偿还,就算有大概也只是怨恨吧,丧尸犬、傻大个、小矮子、爬行者这一路上虽看似走的顺利,但却如同鲨海游泳,身边伴随着无数的危机和险情,游错一步就是尸骨无存。被别人当做了主角去闯关,现在关闯了,到头来还说这游戏太好玩,我很满意,你开个价有机会我还玩。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么浅薄的违心句子吧。

“还有,神秘人的后半句说的软晶就是自己口袋中的胶体吧,虽然名称不同,可都是出自于丧尸的脑袋里面,他知道胶体的存在,而且通过监控他也一定知道自己可以控兽的能力,难道,他真是为了我脑中的胶体?”

张皓心中一惊,野心不是唯一技能,人人都可以拥有,吞噬更多的胶体获得更多的能力,这个看似完美的梦,他可不敢肯定只有自己才会做!

神秘人打了一个响指,好似看透了张皓心里的想法,带有金属音质的声音再次响起:“比起软晶,我更想问你几个问题,比如你是如何掌控的丧尸犬亦或者这种能力又是怎么来的?”

张皓的面色有些苍白,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将自己啃食了丧尸头目,与将军对视和暴力收服恐兔直到最后脑中的白玉,现在应该说是软晶如水一般穿透自己皮肤,投射在了丧尸犬身上从而收服的种种前因后果原封不动的讲述给了神秘人。

“丧尸头目的能力是掌控丧尸,这是一种依靠精神力,也是俗称脑电波的存在。按你所说啃食的正好是它的脖子部位,想必是在那刻吞掉了它的软晶,操控丧尸、操控兽类都是以精神为主这点相似到不足为奇

。”

“至于你说驯服兽类的能力,看来只是最浅薄的认知,根本一点技巧可言,眼神、暴力、渗透该怎么归宿到一起呢?你难道就一直没有想过吗?有血有思维的生灵和腐烂无脑的丧尸犬这根本就是两个极端,南橘北枳就是这个道理,同样的东西同样的能力用在两个物上面就有可能出现两种结果。”

张皓静静听着神秘人所说的每一句话,脑海里那一团糨糊也慢慢平缓开来,情况好像真是这么一个大概,有思维的恐兔懂的害怕所以才会在自己暴力下屈服,而丧尸犬无智无慧,全凭本能的它们只能从软晶最直接的能力入手,直接驯服。

神秘人的话无疑为张皓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但他却知道不管如何,此时的场景并不适合情绪的宣泄。张皓忽然深深吸气,他垂着头,旁人也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感觉到这青年有着极其激烈的思想斗争,良久,才很是审慎的用词道:

“问题你也问了,我也答了。我在想阁下是不是应该亲自走出来我们好好商谈一下,毕竟我现在还活着,关系还没有到解不开的层面,多个朋友多条路,活人的价值总会比死人大些吧。”

“亲自出去?”神秘人突兀地叫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却带有一丝异样。

“是。”张皓遽然握紧了拳头,他心中还有未完成的夙愿,如果有可能哪怕是千万之一的可能,他都要紧紧的握住。

“如你所愿。”几声清脆的脚步声过后,神秘人拨开了黑暗的面纱,显露在了张皓面前。

他身穿一套警服将身体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脸带有一个口罩,看不清模样,就连唯一暴露在外面的眼眸也紧紧闭着。就像是一座没有意识的青山,将自己完全封闭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面。

张皓后退了一步,眼神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是一个男人,这是一个恐怖的男人。张皓对于危险的第六感此时就像放出了牢笼的猛兽,在身体里面肆虐乱撞着,他自己从未感受过这么强烈的窒息感,无论是面对体型庞大的兔爷还是狰狞恐怖的爬行者,都没有令他这般不堪。暴露在外的平静是种假象,隐藏在骨子里面的疯狂才是他真正的本性,就算是座大山,他也绝对是一座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强炎火山

!”

短暂心悸,张皓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在想你要什么才会放我们走。”

“你想不想见见我模样?”神秘人忽然问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而张皓却只能点头,半开玩笑也是为了缓解这压抑的气氛说道:

“是啊,我很是好奇,把我带到这里又能随意摆放进化丧尸在自己的地盘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的脸吧。”说完,那神秘人缓缓的举起手摘向了口罩,眼睛也随即慢慢的睁开。

此时的张皓紧张到了极点,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男人,那眼睛!缓缓的睁开了。

“喝!”那男人的眼睛很平静,就像是一潭没有波动的死水,但,为什么没有瞳孔!一双眼眸像是得了白内障似得,白浊一片,哪怕是零星的黑点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是病吗?还是其他?张皓赶紧低下头!这双眼睛不陌生反而非常的熟悉,是什么?自己天天可以见到。对了!是丧尸!丧尸的眼睛也是这般白浊不带有一丝感情的气息。

“人怎么会长出和丧尸一样的眼睛!”张皓再抬头看那男人。

“啊!!!”张皓忽然惊叫一声。

那男人脸上有着一道道被烈火烧灼后扭曲的疤痕,就像是九幽里面爬出的寻仇恶鬼,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他忽然森然一笑,那张恐怖却又略显残忍的脸蛋满是扭曲的疯狂,无穷无尽的暴戾充斥着他的眼瞳,以至于他白浊的眼睛内布满了狰狞丝线:

“你不是要见我吗,怎么会是这种表情。”

张皓站在原地,他浑身肌肉都在剧烈蠕动和抽搐,肚子里仿佛有一只大手不停在搅拌,嘴里想说什么,却被颤抖所代替。

毫无疑问,他根本不是人。

是鬼?还是再次进化的丧尸?竟然拥有了交流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