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计取天荡山
张合谨记曹操严令，约束部下，不予出战。关羽教军士在山下百般叫骂，张合只是不出。关羽大怒，便挥军强攻。山上曹军居高临下，擂木炮石，强弓硬弩，一发打将下来，蜀军死伤颇重，寸步难进！
眼见日已西沉，关羽无奈，只得收兵。约退二三里，避开山林，安营扎寨。
来日马超与小宝引军到，与关羽相见。山上早有曹兵哨探报与张合，军士闻讯，皆有慌色。
张合见蜀军三将齐聚，声势浩大，愈加严令日夜重防。豪言天荡山山势险恶，居高临下蜀军纵有百万雄兵，亦可当之！军心乃安。
关羽具言曹兵仰仗山险，我军强攻不下，难有寸进，如之奈何？小宝闻言沉思片刻，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遂与关羽、马超共议……
翌日，蜀军摆开阵势，擂鼓呐喊，复又攻山。张合即令军士拒守各处险要路口，多备弓箭炮石，死守天荡山。蜀军漫山遍野来攻，声势虽大，却难以功成；如是者三，只得偃旗息鼓，怏怏而回。关羽、马超、小宝于山下高声喝骂；军士亦齐声鼓噪。张合在山上哈哈大笑，教人便在山头摆下酒宴，大吹大擂，饮酒吃肉，激得山下蜀军愈发气急败坏！
如此一连数日，蜀军每日攻打，只是不成。曹兵乃心头大定，整日摇旗呐喊，气焰嚣张。到了第六日，小校忽报：蜀将马超、龙飞引军往米仓山方向而去。
张合出帐观望，果见马超与小宝兵分两路而去，心中大喜！左右谏言，我军士气高涨；蜀军士气低落。不若趁此良机，星夜杀下山去，一鼓作气，擒杀关羽！
张合叱道：“关羽何等人也？昔年温酒斩华雄，刀劈管亥，勇杀文丑，挂印封金，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智勇双全，威震华夏！今虽只一军留此，焉敢小觑？”遂令众军不可懈怠，依旧坚守不出。
关羽每日教军士在山前百般辱骂，张合亦在山上回骂，两军打起了口水仗。关羽就在山前扎住大寨，每日坐于山下饮酒，令小卒相扑为戏。如此又过十余日，蜀军士气消沉，多昏昏欲睡，盔甲不整，旗帜不明；寨中炊烟不继，萎靡不振。
张合观之暗喜，密令今夜下山劫寨。曹兵久已不耐，得令欢喜，尽皆饱食。当夜张合乘月色微明，引军从山侧而下，径到关羽寨前。遥望关羽大明灯烛，正在帐中饮酒。张合当先大喝一声，引军杀入寨中。
蜀军不备，四散而走；张合直杀入中军。但见关羽端坐不动，张合骤马至前，一枪刺到，却见竟是一个草人！
张合心道不好，知已中计。急勒马回时，帐后连珠炮响，一将当先杀出，挡住去路，正是关羽！
二将在火光中交锋大战，约战二三十合，张合心怯，拨马便走，望山上急行。不料方至山脚，只见山上火光四起，烈焰升腾，杀声大振！
数百曹兵自山上狼狈逃窜，张合拦住一名士卒急问之，却是龙小宝忽如神兵天降，刀斩夏侯德，放火烧了大寨！
原来宝哥明里引军自去，暗中只率三百飞虎军潜入张合寨后悬崖之下，每夜令人攀岩而上，观察曹兵动静。今夜张合引军方出，小宝便已知晓。亲率“飞虎队”攀上崖顶，自寨后潜入，一声号令，飞虎军便四下举火！
曹军猝不及防，顿时大乱！趁着夜色掩护，飞虎军四散杀出，见人便砍，齐声呐喊！
那夏侯德不及披甲，惶急出账，正撞上龙小宝。未及开言，早教宝哥一刀斩下头颅！黑夜中曹兵不知敌军多少，又见夏侯德已死，缴械投降者甚众，只有数百士卒逃下山去。
张合见天荡山已失，急怒攻心，惊惶失措，只得拨马望米仓山而走。行不数里，林中鼓响，一彪军杀出，当先大将正是马超！
马超跃马横枪，高呼：“某家在此等候多日矣！”挺枪骤马，直取张合。
张合心胆俱寒，哪里敢敌？死命杀开一条路，伏鞍急走。“绝影马”虽快，但夜色深沉，山林密布；加之乱军阵中，难以寻觅，马超便收拢降兵，捡拾兵器，打得胜鼓往天荡山而去……
蜀军用小宝之计，大败曹兵，取了天荡山。张合逃至米仓山时，左右仅剩下十余人。夏侯渊见之大怒，深责之；又闻天荡山已失，即令人飞报乐进。
翌日探马来报：蜀将关羽自天荡山引军而来，已近山脚；蜀军师庞统引大军自汉宁来犯，距此六十里下寨。
夏侯渊便与张合聚众商议，偏将韩浩道：“某愿提精兵数千，突袭关羽，以挫蜀军锐气！”
张合止道：“云长乃当世名将，不可轻敌。”
一旁夏侯尚叱道：“汝如此胆怯，可知为何战败！今再休多言，看吾二人建功！”
夏侯渊便令韩浩、夏侯尚引五千精兵出战，张合羞愧难当，再不多言。
曹兵至山下时，关羽已到。韩浩当先出马搦战，关羽乃出，问是何人。韩浩骂道：“吾乃韩玄之弟，韩浩也！今来取尔等鼠辈性命，为吾兄报仇！”
关公大怒，蚕眉倒竖，拍马舞刀，杀奔过来！
那韩浩不知死活，交马只一合，便教关公斩于马下。阵前夏侯尚见之大惊，拨马便回。关羽也不追赶，便在山下扎寨。
夏侯尚逃回山上，犹自吓得面青唇白。夏侯渊见折了韩浩，便欲亲自下山来战关羽。张合急忙劝止，备言庞统诡计多端，恐有埋伏；将军乃我军主帅，不可轻出。夏侯渊从其言，乃坚守不出。
又一日，小宝兵至；马超自守天荡山。夏侯渊见蜀军又有增兵，便请张合商议。夏侯渊道：“今我军两面受敌，形势严峻。吾欲托付将军一事，望勿推辞。”
张合道：“将军请讲，在下必效死力！”
夏侯渊道：“贼军势大，难以击退。敢请将军引一军绕路奔袭葭萌关！葭萌关乃是益州门户，不容有失；庞统闻报，必撤军驰援，如此可解定军山之困也！”
张合奋然从命，自引五千精兵望葭萌关而去……
夏侯渊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将汉中战势使人报于许都。且说张合兵至葭萌关下，未及搦战，只闻关上一声炮响，城门早开。一将当先而出，银盔银甲，威武雄壮，正是赵云！
张合见是子龙，暗叫一声苦也！原来诸葛亮早已料定曹军势急时，必来进犯葭萌关，此乃围魏救赵之计。因此赵云自荆州发兵时，孔明便令其一路偃旗息鼓，悄然急进。所以曹军并不知晓葭萌关守将乃是赵子龙，仍旧以为是霍峻、孟达在此把守——此二将自然不为张合放在眼里；但换做赵云，张合焉能不惊！
不过张合惊罢，随即怒视赵云，咬牙切齿！昔年官渡之战时，张合与高览同降曹操。此二人乃生死之交，有兄弟之情。不料此后在长坂大战时，高览竟在乱军中为赵云所杀！张合战后方才知晓此事，痛哭数日，悲恸难当，切齿立誓，此生必杀赵云，为高览报仇！
今番仇人相见，张合血灌瞳仁，杀气凌霄，一言不发，挺枪骤马，来战子龙！
赵云亦知张合骁勇，不敢怠慢，抖擞精神，催马来迎。二人于关下大战三十余合，未分胜负。然张合虽勇，一者远来劳顿；二者终究不比子龙超凡绝伦。堪堪战至四十合，便已力怯，只得回马败走。
赵云挥军掩杀，曹兵急退。直追出五六十里，子龙方才收兵回城。
张合匆匆下寨，传令众军歇息。此时曹兵已尽皆疲惫不堪——因为曹军哨探情报的不准确，张合以为霍峻、孟达二将守关，故而未曾安营便引军搦战，压根儿就没有稳扎稳打，谋定而后动的想法，实是犯了兵家大忌。
赵子龙神威盖世，一战大败张合，曹兵焉能不身心俱疲？就此埋锅造饭，吃喝已毕，大多沉睡如猪；只余少数军士巡哨警戒——即便是这些士卒，也尽都哈欠连天，瞌睡不止。
是夜，月黑风高。赵云并非匹夫之勇，熟读兵书，极富韬略，岂能错过大好战机！早教霍峻、孟达整备军马，至夜便令人衔枚，马摘铃，开关直出，来劫曹寨。
曹兵尽皆酣睡，守寨军士哪里知道蜀军已至。赵云见寨中隐隐尽是鼾声，知计已成，心中大喜！遂一马当先，挑开寨门，大喝一声，当先杀入！
军士四下乱杀，曹兵半数皆死在梦中！张合睡中听闻杀声震天，翻身惊醒，急绰枪出帐，放眼尽是蜀军！
眼见大寨火光四起，蜀军不知几何，张合知败局已定，再难挽回。不由仰天悲呼：“天亡我也！”言讫竟欲拔剑自刎。
左右慌忙劝止，一将大呼：“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唯保有用之躯，他日方能报仇雪耻！”
张合醒悟，翻身上马，只带百余骑杀出重围，径往定军山飞遁……
使者贲书急赴许都时，曹操已执下穆顺于密室问之。任凭曹操如何严刑拷打，穆顺宁死不招！是夜，曹操命三千甲士，围住伏完私宅，老幼并皆拿下；又搜出伏皇后亲笔所书的密信，曹操遂将伏氏三族尽皆下狱。
平明，曹操令御林军持节入宫，先收了皇后玺绶；又将方才起身，未及梳洗的皇后揪出宫来。
献帝在外见皇后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已是泪落如雨！夫妻二人抱头痛哭，皇后哭道：“不能复相活耶？”
献帝委顿于地，悲泣：“我命亦不知在何时也！”左右甲士横拖倒拽，将皇后拥出；天子以额击地，满面血污，仰天悲呼：“天下宁有是事乎！！”
御林军将皇后押至相府，曹操怒骂道：“吾以诚心待汝等，汝等反欲害我！吾不杀汝，汝必杀我也！”便喝令左右将皇后乱棒打死。
伏后匍匐于地，叩首乞求道：“妾身已怀龙种，恳求丞相待分娩之后，再取妾命！”言罢叩首不止，血流满地，观者无不动容。
曹操环视左右，冷笑道：“汝等皆怀恻隐之心乎？”众皆连称不敢，各自深埋其首，心惊胆战。曹操乃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言讫便令左右将皇后推出，当堂打死，一尸两命！
当晚曹操将伏完、穆顺等宗族二百余口，皆斩于市；朝野之人，无不惊骇！
数日后，夏侯渊信使到，曹操看罢书信，急聚文武，商议发兵救汉中。长史刘晔进言：“汉中若失，中原震动！丞相休辞劳苦，必须亲自征讨！”曹操从其言，乃复整军径往汉中。
曹操大军至南郑，乐进出迎，备言张合连败之事。曹操道：“非合之罪，胜败乃兵家常事耳！”由此可见曹操对张合的喜爱。
乐进又言：“今庞统使关羽、龙飞为先锋，攻打定军山；妙才知丞相大军将至，故而坚守不战。”
曹操道：“吾大军至此，若再不出战，是示懦也！”便差人持节到定军山，教夏侯渊进兵。
郭嘉谏道：“渊性太刚，恐中奸计。”曹操乃作手书与之。
使者持节到定军山，夏侯渊接入。将曹操手书拆视之，见曹操写道：“凡为将者，当以刚柔相济，不可徒恃其勇。若但任勇，则是一夫之敌耳。吾今屯大军于南郑，欲观卿之妙才，勿辱二字可也！”
夏侯渊览毕大喜，打发使者回讫，乃与张合商议道：“今主公率大军屯于南郑，以讨刘备。吾与汝久守此地，焉能建功立业？来日吾出战，务要生擒关羽。”
张合劝道：“关羽谋勇兼备，况有龙飞相助，不可轻敌。此间山路险峻，只宜坚守。”
夏侯渊不满道：“若他人建了功劳，吾于汝有何面目去见丞相？汝自守山，吾去出战！”遂下令道：“谁敢出哨诱敌？”
一旁夏侯尚自告奋勇愿往，夏侯渊喜道：“汝去出战，与关羽交战，只要输，不要赢。吾有妙计，如此如此。”夏侯尚领命，引三千军离定军山大寨前行。
关羽和小宝引兵屯于定军山口，累次挑战，夏侯渊只是坚守。欲用天荡山旧计，那张合吃一堑，长一智，早已令军士严守各处山崖险地，稍有风吹草动，便弓箭炮石伺候，令飞虎军无计可施。
定军山险峻异常，若要进攻，难以料敌，只得据守在此，关羽、小宝早已不耐。是日，忽报山上曹兵下山搦战，关羽便待引军出迎。
牙将陈式道：“将军休动，某愿当之！”关羽大喜，遂令陈式引军两千，出山口列阵。
那陈式奋然出战，士气高昂；小宝在后心中叹道：“这倒霉的家伙还不知道稍后便要被夏侯渊生擒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