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早已合谋
原来，他早已与夏桉年合谋，他替夏桉年出谋划策，夏桉年替他杀了顾北彦，的确是一笔等价的买卖。
明知道风九歌再抵近几分自己就会没命，可沈少寺此时此刻想的竟不是害怕。
他若是真心同风九歌交手，未必会敌不过她。
只是他不想伤害风九歌，他说过，这世上除了宁蔓，风九歌也是他无法下手之人。他负尽天下人都可以，便是不能负了这二人。
他不会伤害风九歌，也不会同她真正交手。
其实沈少寺知道，风九歌很早就和自己说清楚了，她说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既然她都知道了所有事，的确是不该再对自己手下留情了。
可是他不信，他不信风九歌当真绝情至此。
“小九，你不会杀我。”沈少寺看着风九歌的双眼，一字一句道，语气轻松又自得。
不会？
风九歌眼底滑过一抹阴鹜。
沈少寺这绝对的底气是从何而来，他真以为自己不会杀他？！
一次次，皆是沈少寺在暗处使绊子，他要和顾北彦算清旧账大可明着来，不必暗处戳人软肋，他明知道自己对顾北彦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他竟然还堂而皇之地利用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欺骗与利用更让人心寒的么。
可笑的是，她原以为只要能够一直坚守下去，总归会有一丝回应。怎料沈少寺至始至终都只是把她当做一枚制衡顾北彦的棋子。
不管是一年前，还是一年后，凡事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笑，太可笑了……
银针被风九歌攥得死紧，明明再抵近一些她就能要了沈少寺的命，可到最后，风九歌还是放开了。
“放我走，我们就一笔勾销。”她现下最想去的是顾北彦身旁，至于同沈少寺的交集，就止步于此罢。
是沈少寺一步步断了他们的情意，缘起缘灭皆有定数，她对沈少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罢。
沈少寺眼底有过错愕，也有过一丝痛意。
她还是和以往一样，没什么变化啊……
不过，这就是风九歌不是么，她一直都是如此，爱便是爱，不爱便是不爱，干净利落，不会被俗世干扰，亦可过好她的生活。
风九歌收回银针，不待沈少寺阻拦便朝外奔去。
她被夏桉年困在此屋许久，虽然被困，可夏桉年却没有严加看守于她，此番更是因为沈少寺的缘故，那些看守之人去了一大半。
风九歌顺利逃出。
兵临城下，顾北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伺机而动，御林军护着洛樾笙就要出逃，他却往吟雪台赶去。
宫人四散，处处皆是兵刃相接，金属利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洛樾笙推开殿门时，看到的便是一身孝衣的李凉凉，青丝披散肩头，不施粉黛，她的唇色几乎和面容一样苍白无比。
她坐在殿内正椅上，一动不动。
从男人这个角度看，根本看不清李凉凉此时的神情。
“快和朕离开。”洛樾笙大步上前，想要拉过李凉凉的手，一道明晃的光亮却划过他的眼。
洛樾笙的脸色刹那间惨白，瞳仁中尽是不可置信，他慢慢垂下眼，看向插在心口的那把匕首，伤口汩汩冒出鲜血。
他没想过，事到如今李凉凉还要杀了自己。
“你……”胸口剧烈的疼痛几乎让洛樾笙拧眉，他一双眼紧锁面前的女子，而她的面色却始终冷寒如冰，像极了无坚不摧。
李凉凉一手还紧握着刀刃，却没再往前推进一分。
她终于可以杀了洛樾笙，终于可以为自己的满门报仇了。
这一天来得太迟了，她等得太久，以为这辈子都快没了指望，可是这次绝佳的机会送到了她手中，她不会放过的。
女子轻抿菱唇，不语，眼底翻涌的尽是‘快意’。
大仇得报，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而李凉凉还没抽出手，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抵在手柄处，猛然往前推进。
李凉凉霎时瞪大双眼。
“噗——”大滩血迹从洛樾笙嘴里喷出，沾上了他的龙袍，也溅染到李凉凉的裙摆。
李凉凉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忙不迭地抽回手，可就带出了那把匕首，砰的一声，匕首落地，清脆发响，洛樾笙高大的身形晃了晃，直接跌到在地。
李凉凉措不可愕地看向那把沾满鲜血的匕首，再把目光移到了洛樾笙身上。
突然，她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洛樾笙连连咳血，慢慢抬起头，和面前的女子四目相对。
太多的感情交杂，虽然本就该如此，可他以为，以为自己能够让李凉凉放下仇恨，能够和她重新开始，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他在痴人说梦，这是梦啊……
感受到自己脸庞被一只大手轻轻抚摸，很快，泪水从李凉凉的眼眶滚落，洛樾笙手上的鲜血蹭到女子干净的小脸，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别哭，不要哭。
“是朕欠你的，咳咳，你要杀了朕，朕——朕不怪你。”胸口剧烈疼痛，洛樾笙话接连停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完一整句。
闻言，女子顷刻泪如雨下，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想要抬手，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这一天迟早会来，洛樾笙想过把自己这条命交代在李凉凉手中，他早就想好了的，所以不怪李凉凉，不怪她。
“朕知道你恨我，你在我身边时，从未，从未做过真正的自己……”洛樾笙的手，不停地抚着她的面庞，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抓住什么。
他的眼底，没有恨意，没有埋怨，全是柔情，都是温柔。
眼珠在眼眶打转，李凉凉终究忍不住，唇瓣不停颤抖，从脚底升起的寒意，顷刻便蔓延全身。
他知道，原来他都知道。
他没有独自出逃，要带自己一并离开，却被自己捅了一刀，而洛樾笙，知道她的仇恨后眼都不眨一下地继续把匕首插进他的胸膛。
她刺的位置是心脏，洛樾笙又推进了几分，那得有多疼啊……
和洛樾笙的过往历历在目，李凉凉死死地咬住下唇，唇角被她咬破，腥甜气味在嘴里蔓延。原来，还是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