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目无尊长
即便是落得个目无尊长的名由，风九歌也不打算听懂他话中的意思。
“我与檀王一路走来经历了许多，不是轻易便可舍弃的。大师若真心为檀王好，不应该劝我离开，而是作壁上观或是静观其变。”
尘埃尚未落定，谁又能说得准日后会发生的事。
现下的风九歌只知道，她不会轻易放开顾北彦的手，而她相信，他也亦然。
兜兜转转姻缘百回，他们一同经历了这么多，是什么都不会轻易再将他们分开。如若放手的是她，顾北彦定然不会答应。
唯一能够让她死心的，也是顾北彦先提的分开。
风九歌表现得极为淡然，没有丝毫被吓到或是悔意，说得更是与己无关。大师活了半辈子，也是头回见到如此桀骜不驯的女子，性子倔强不说，还轻易招惹不得。
这倒是让他想起了那人，说起来，他也是许久没遇上过如此有趣的女子了。
不管日后局势如何发展，如若真如这个女子所言，她和檀王能够走到最后，他倒是格外意外。不用细看都知道在檀王心中，这个女子有着莫名的地位，她对他的影响不容小觑。
风九歌会成为顾北彦的魔怔，毫无疑问。
“如若横在你们二人之间的，还有血海深仇又该如何？皇女还是坚持要伴在檀王身旁，容得他再杀你一回么？”大师话锋一转，浓密的眉宇横扫，看向风九歌的双眸中带了窥探。
血海深仇？
风九歌首要反应便是一怔，随后不觉明厉。
她如何能与顾北彦之间隔着血海深仇，还有这位大师，竟然知晓过往顾北彦同自己的事。如若不是顾北彦同他讲道，那么唯有一个可能。
自古玄幻通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有人窥探天机而早做打算，未雨绸缪说得便是这类人。先前风九歌从不信什么未卜先知，也不信这世上有神明存在，可现如今她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再杀自己一回？
这摆明了便是话中有话，他要告诉自己的并非是顾北彦会再朝自己动手，而是警醒些，离顾北彦远一些。
不仅是为了顾北彦的安危着想，更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
可留在顾北彦身边，能给她招致什么危险，不管是如何的艰难险阻，顾北彦都可以替自己阻挡下，她只要同他一道面对便是了，可大师所意，却并非在此。
既是能博古通今之人，那么他所说的事十有八九便是真的。风九歌不免心中一颤，到底是大师窥得了天机，可到底事出有因，日后顾北彦会再次杀自个儿一回，此话从何道起。
“大师所言，九歌不解。”她与顾北彦之间，不会再有兵戎相见，也不会再有敌对之时。
先前是她太过放逐自己，没有考量到顾北彦的感受，所以现下已然安定下来，她不会再轻易说分开，也不会让顾北彦对自己灰心。
顾北彦那般宠她，如何能够对她挥剑，这话压根说不通。
“当年断崖之上，除了檀王与皇女，还有另一方势力。”大师摸了把胡须，缓缓开口。
另一方势力？
风九歌下意识拧眉，反问，“是当今陛下？”
她想不出还会有何人能够跟踪在顾北彦身旁，那时她以覃九的身份伴在顾北彦身边，除了他不会再有任何人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当初洛樾笙想让顾北彦为己所用，是无所不用其极，如若探知了她的存在，想要用她来要挟顾北彦也并非不可能。
对了，要挟……
风九歌瞳仁猛然紧缩，怨不得她想不通，原来问题便出在了此处。
那时的洛樾笙是知道自己的存在，可他究竟不知道自己是风氏中人。能够在顾北彦身边，讨得他欢心之人，洛樾笙自然想见识一番。
一旦握住了顾北彦的软肋，他就如虎添翼许多。
“不错，正是当今笙皇。”大师高深莫测地看了眼风九歌，浑然不知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
过往须臾早已尘埃落定，如今只有展望未来，只有看好过往才能成事。
“楚洛初初建都，民心不稳，正是急于用人之际。顾氏被屠满门，是偶然，也是必然。”大师一语道破，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问题格外清楚，也格外透彻。
洛樾笙想让顾北彦替他做事是真，想利用他牵制各方势力也是真，可想要杀了顾北彦也是真的。
一旦顾北彦没有利用价值，他们便会除去他，毫不犹豫。
当年顾氏满门被屠，血流成河，满目疮痍，顾北彦经历了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
可唯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顾北彦是如何从惨痛困难中走过来的。
大师所言不假，风九歌也是感同身受。
风氏只是被一把火杀光，而顾氏，则是血流成河。顾北彦是如何从那段经历中缓过来，风九歌不知道，也无从得知。
她现下的痛，敌不过顾北彦当初经历的万分之一。
灭门之仇，血亲之恨，她无法替顾北彦报，只能站在他身后支持他。
“檀王居功甚伟，不过一年便已发展到令人闻风丧胆，忌惮非常之人。日后的复仇大业，也定然会进行得格外顺畅，至少是顺理成章的。”大师继续道，见风九歌面色寸寸沉下去，却没打算结束。
他并非是不看好顾北彦和风九歌，而是顾北彦一生背负的太多，风九歌已经成了他的阻碍。若是再让事态如此发展下去，毁的不仅是顾北彦的周密计划，更是整个楚洛。
即便洛樾笙统治楚洛算是民心安定，可由西域使节一事便可知，楚洛内部动**不安，皇室勾心斗角，各派势力盘根错节，已经到了必须要做出选择的地步。
顾北彦不选，那么便由他替顾北彦抉择。
民心所向才能成为日后楚洛的君王，朝中有不少是拥护顾北彦的呼声，只要檀王一声令下，他们都可以替顾北彦效犬马之劳。
但凡有一丝希望，能够扳倒洛樾笙，百姓便都会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