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行走江湖
风九歌方才问自己是否真心替顾北彦着想，这句话现下该是他反问风九歌才是。若不是真心替顾北彦着想，又岂会开口让风九歌离去。
只有风九歌彻底离开顾北彦身旁，他才会无牵无挂，没有束缚，自然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儿女情长成就不了大事，大师认识顾北彦多年，一早便知道风九歌迟早会成为顾北彦的阻碍，只是他没曾想这一日竟来得这般快。
如若不是顾北彦主动找上门，他兴许不会那般轻易地放过风九歌。
“大师的意思，还是希望我离开。”风九歌并非愚笨，这般透彻，这般明了的个中意思都听不出来。
可她究竟不明白，为何在日后顾北彦会到了要再次杀她一回的地步。
先前顾北彦在断崖之上对自己动手是因为顾虑到洛樾笙的缘故她可以理解，可日后又是为何。她自认不会再发生同上回那种事，而顾北彦也向自己解释过，除非是她动手，不然这一日不会来临。
大师既然能够观得天机，何不告诉她，日后顾北彦举兵造反，胜算是否大。她不祈求顾北彦能够称王，至少他的性命应该无虞。
万千江山于他们而言不过过眼烟云，过往有多少人是因为追求功名利禄而折在上头的。她只求顾北彦平安，平安就好。
大师淡淡收回目光，摆了摆衣袖。
风九歌方才都已经将话说得那般明白，他如何还能劝的动。只是这劝与不劝，总归还是让风九歌长个记性，让她多个心眼。
这个女子身上有太多谜团，需待慢慢探索才是。虽说她日后会成为顾北彦前进路上的祸端，可到底也只有她在，顾北彦才能镇定如常人。
古话都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切都是命数罢了，只愿他们能够顺着命数来，切莫再生什么事才好。
无论是站在顾北彦的角度，还是站在她的角度考虑，离开兴许都是最好的选择。
大师的如斯举动让风九歌微微拧眉，莫非大师不是这个意思？
他先前让自己主动离开，怎地这会又变了个态度。
风九歌自当不知道，如若能劝的动风九歌，大师也不必一开始便阐明态度，便是知晓让风九歌主动离开极为难做，他才到最后放弃了这个计划。
既然顾北彦这辈子注定要同这个女子纠缠不清，那么这便是命数。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在世人眼中，他们是吃不准日后将会发生何事，可对风九歌与顾北彦来说，他们却一早便预算好了。
纵使面前刀山火海，他们也奋不顾身，毫不畏惧。
罢了罢了，这一切都是命数而已，既然他们执意如此，他一个老僧又该说什么呢。
“大师的心意九歌明白，多谢大师指点，只是九歌还有一事想要请教大师。”其实同大师相处下来，风九歌倒也发现这个老者并不似初初印象中的那般古板，反倒还有几分平易近人。
只是这位大师的古板刻薄都是装出来的，他能够窥伺天机，便是最神的存在，平日一贯高冷些也实属正常。
大师挑了挑眉，示意风九歌往下说。
这世间极少有人真正不惧怕自己，还能这般平心静气地同他说话。果然是檀王能够看上的女子，便是同常人不同，有着异于常人的胆识谋略。
风九歌也是先前想了许久，犹豫着要不要问出这话。
毕竟她初初来访，格外冒昧，方才还险些得罪了大师。可这位大师终究是懂得命数与天机的，有些话问他总比旁的来得快。
大师看出了风九歌的犹豫，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他知道风九歌想问为何，只是如今时机未到，风九歌如若坚信那事会成，便不需要开口多问，只管静坐等着便是。
她既要开口问，便是心底不是百分百确认，还是有几分犹豫的。
“皇女所思虑一事，无论成功与否，都是一早便定下的命数。无论是皇女还是老朽，都无法改变。”大师终将同风九歌说了这么一句。
缘分天注定，一早便被安排好的事，如何能够插手干涉。
风九歌并非不信他，而是不信自己。
自古万千生灵，心魔最是可怕。在疆场上除去敌手的并非是骁勇善战的敌军，也并非是出其不意的后援，正是那人的心魔，足以吞噬所有。
风九歌对自个儿不自信，这将会是她与顾北彦之间最大的阻碍。
言尽于此，大师也不再多言，转身便离去。而里屋内，留有风九歌一人，静静坐着。
无法改变的命数么？
那么君玦注定要替自个儿死在楚洛，洛樾笙注定要除去所有障碍，这些都是一早安排好的么。
旁人她都可以不管，可是君玦何其无辜，他不该替自己去死的。
君玦的死并非必然，全然都是因为她的缘由。
风九歌展开双手，白皙干净，素整没有丝毫瑕疵。可慢慢的，她却看到了上头布满了鲜血，血顺着指缝流下，淌了一地。
行走江湖这些年，她双手从未有过干净的时候。双手染血早已不是寻常，可她此番沾染的，却是君玦的命，是她最不愿负的人的性命。
怎么办，她如何能够还的情，如何能够如此苟延残喘着活下去，让君玦替自己死，当真是替他寻到了解脱的法子么。
君殇那日的话中有话，是她太过愚笨，竟不知这是君殇给自己的最后暗示。
君玦对她有情，会替她死。
她的存在，迟早都会牵连所有同她有关联的人。风九歌从未感到过这般无力，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软弱无力，她改变不了什么。
就算是对着顾北彦时，她也无能为力。
她无法去改变那个血淋淋的事实，如今有人说她迟早会成为顾北彦的阻碍，会让顾北彦丧命。她并非不信，也并非太过高看自己。
这是真的，果然会发生的事，可她还是舍不得，舍不得这段情，舍不得她爱慕了如此久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