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玉想留在吴家大院生下孩子,但二老爷却要她跟梁丘航和吴绢一起去香港。思玉说:“祖父,吴苏不在了,您是不是也不要我留在大院了?”

二老爷说:“怎么会呢!你愿意为苏儿生下肚子里的孩子,我们吴家已是十分感激!我是觉得时局不稳,你只有跟着小航和绢儿去香港,有绢儿他们照顾你,我才更放心!”

二老爷心里还有一种意思,就是希望思玉把孩子生下来后,可以由吴绢把孩子抚养长大,思玉可以另嫁他人过自己的日子,必竟她才二十二岁的花样年华。尽管吴绢和二老爷都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思玉后来也一直未再嫁,在香港生下了儿子,在孩子四岁的时候,曾遇到了一个跟吴苏有些相像的男人,两人在一起生活了近十年,后来那个男人要移居国外,思玉因不想离吴家大院太远,而最终与那个男人分开了,独自把儿子抚养长大。

大少奶奶和吴苏三个月冥祀满后,梁丘航和吴绢、梁丘老爷、梁丘太太、思玉、东儿去了香港,梁丘老爷之所以想去香港,是他的一个堂兄在早年前就去了香港,在香港做欧洲的越洋贸易生意,日本鬼子投降后,堂兄听说国内又在打仗,才写信让梁丘老爷一家都去香港生活,所以梁丘老爷远足香港念头。

临走的前晚,吴绢抱着父亲和母亲、吴苏的遗像泪流满面,睡不着觉的思玉也抱着吴苏的照片来找吴绢。思玉问:“姐,我们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真的不想去香港,如果时间能倒回去,我宁愿替吴苏去死,他才二十四岁,他在报社工作表现出色,性情脾气又好,老天怎么就不肯放过他呢?”

吴绢抱着思玉的肩头,说:“傻思玉,苏儿一定不会同意让你代他去死的,我们只是暂时去香港,等局势稳定、天下太平了,我们就可以回来了!”

夏洁和吴绢自民国二十六年在洵城女子师范相遇后,就一直没有分开过,吴绢要走,最舍不下的当是夏洁了,送别的时候,她抱着吴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一直不肯撒手,连一旁的梁丘航都禁不住眼眶泛红。

一九四七年春,思玉在香港生下儿子,吴绢为侄儿取名——霖,同年七月,梁丘航和吴绢带着东儿远赴欧洲留学,思玉和吴霖、梁丘老爷、梁丘太太一直留在香港生活。

日本鬼子赶走以后,国民党和共产党的内战又打了几年,书祁和大牛两人在洵城和省城一带,几次击败国民党的军队,书祁荣升洵城地区的首长,统领共产党在洵城一带的所有军队。一九四八年春,书祁回家探亲时,向夏洁求婚,两人在吴家大院拜堂完婚,第二天初夏,夏洁生下女儿——吴念。

一九四九年,国民党的势力日渐消退,败局已定,国民党让出中国大陆退去台湾,一九四九年中秋时节,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成立!自此一个全新的中国雄然屹立在世界东方!

新中国成立后,战后的种种民

生问题随之而来,全国大部分地方由于长年战事不断,农业、工业都停滞了很多年,饥荒一时之间是中国面临的最大问题。许多地方长年吃不饱、穿不暖,只好带着家小拿着碗、手里拄着一根棍子去物产丰盛一些的地方讨饭。

在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乃至八十年代吴家大院一带经常有来自安微、河南一带逃荒而来的人流,他们有的三两一伙、有的拖家带口、有的独自一人;身上衣衫褴褛,手里拿着一个陶碗或瓷碗,有的人拿着一个装米的袋子。有剩饭的主人家会用自家的碗,装一碗饭倒在他们的碗里,或者从米缸里舀一盅米,倒进他们的米袋。

梁丘老爷和梁丘太太迟暮之年,吴绢和梁丘航带着儿子和小女儿(梁丘院,为怀念吴家大院而取的名字),从欧洲回到香港,送走了梁丘老爷和梁丘太太后,梁丘航和吴绢、梁丘院一直留在香港生活,梁丘旭高中毕来后去了加拿大留学,后一直留在加拿大工作。吴绢和思玉都非常想念远在大陆的亲人,都盼着有一天能回家看看。解放后的中国大陆物资严重贫乏,后来又经历了一场空前绝后、长达十年之久的文化大风暴,一场被反革命集团分子利用,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十年动乱’之期。

‘十年动乱’刚刚开始,吴家第一个就被洵城的反革命集团份子盯上了,第一个被抄的就是洵城的别院,接着,昌东县的宅子也被那些人以种种借口烧成灰烬,吴家大院里能被抄走的东西,一件都没有留下,汪叔也在这场动乱的第二年的二月去世,享年八十一岁。这时候的二老爷已经九十一岁高龄了,他心里一直牵挂着远在香港和国外的吴绢、梁丘航,以及吴苏的儿子。自从吴绢写信来告诉家里思玉生下一个男孩后,他年年盼着能够见他们一面,但后来好长一段时间里,所有的书信往来都中断了,直到一九七六年,‘十年动乱’结束。

‘十年动乱’期间,吴家不仅仅是被烧毁了有着历史文化意义的宅子,吴家的人也差点被那些反革命集团份子安以各种罪名杀头,那些人还翻出了民国二十七年,二老爷为国民军捐粮和捐钱的旧事,并从中大做文章,当时的书祁因在国民军里当过九年兵,也被关进大牢,要不是当初驻扎在昌东县的江营长(后来的军职不详)及时出手,并拿出当初他让大牛去吴家找二老爷借钱时写下的借条,恐怕九十多岁的二老爷,还有一家老小都可能死于非命。

新中国成立后没几年,九儿的父亲任职的学校被撤消了,沈校长这时虽然还在学校主持工作,但也已七十岁了,学校被撤消后,他一个人闲赋在家,九儿的母亲听说后,硬是让吴辛和九儿陪着她想尽各种办法、辗转反侧、不远万里回到上海,亲自把九儿的父亲接去了美国,夫妇俩分开长达十几年之久后,最终还是在美国团圆了。

‘十年动乱’刚一结束,一九七六年,已是五十三岁的吴辛带着九儿和女儿吴媛,途经香港再同梁丘航和吴绢他们一起坐飞机先到上海,再在上海坐船到洵城

,当一行人到达别院时,别院里竟住着两个六十多岁的夫妇。他们说他们曾在吴家的药铺里做过多年伙计,是吴家二少爷按月付给他们工钱,安排住在这里看房子的。

吴绢眼眶泛泪,自言自语说:“家里人都在等着我们回来!”

深秋的午后,二老爷坐在一把摇椅上,在中间小院里的太阳下小憩,身上盖着一床薄毛绒毯子。吴绢和吴辛慢慢朝二老爷走去,书华和夏洁、书祁跟在后面,望着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已经过百的祖父,吴绢和吴辛都忍不住流下泪来,他们一左一右轻轻握起二老爷的手。

二老爷缓缓睁开眼睛,又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说:“绢儿,辛儿,是你们吗?”

吴绢和吴辛一左一右扑在二老爷的身上,说:“祖父,我们回来了!”

二老爷紧紧搂着吴绢和吴辛,两行浊泪滚落而下。“太祖父!”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站在二老爷面前,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

二老爷抬起头,小伙子蹲下身去,说:“太祖父,我和母亲也回来了!”思玉走到二老爷面前,弯腰向二老爷行了一个礼,流着眼泪说:“祖父,我带霖儿回家了!”

二老爷抚摸着吴霖的脸,仔细地打量着,说:“是苏儿的孩子,跟苏儿长得这么像,一样高高的个头,一样的文质彬彬!太好了!你们总算回家了!”

“太祖父,您猜猜我是谁?”梁丘院走到二老爷面前,笑着问。

吴绢说:“祖父,这是院儿,是东儿的妹妹,今年二十三岁,东儿在加拿大工作,所以这次没能跟我们一起回来。”

二老爷擦去眼角的泪水,握着吴霖和梁丘院的手,说:“一转眼连你们都长这么大了,绢儿和辛儿都五十多岁了,我就盼着能再见你们一面,所以一直不敢‘闭眼’,太好了!太好了......!”

这年除夕,大雪给大地披上了洁白的素装,吴家大院里张灯结彩,不仅梁丘航和吴绢,书祁也带着夏洁从军队里回来了;明泽和子云也从上海回到大院;大牛也回来了,还带来了他的妻子(一个战地的护士)。傍晚,吴霖、梁丘院、吴辛和九儿的女儿吴缓,明泽的一对双胞胎,正热热闹闹贴对联时,一个拖着行李箱英姿不凡、玉树临风的小伙子站在吴家大院门口,敲响大门上的门坏。

出来的开门是五十多岁的良子,良子问:“公子,你是?”

小伙子笑着说:“我是东儿,从加拿大回来过年的。”

良子激动地说:“你是东儿少爷?快!绢小姐,太老爷,东儿少爷回来了!东儿少爷回来了!”

梁丘旭从加拿大回到大院过年,给大院里又带来了一股欢乐,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围着二老爷,就像当初吴绢和吴辛、吴苏他们围着刘祖奶奶一般......!

全书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