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陷入无果的僵局,书祁只好回到了昌东县。第二天,他来到昌东县的码头,码头上只停着一艘通往洵城的客船,码头上值班的老伯认识书祁,见书祁一个人站在码头边望着湖面沉思,走上前跟他打招呼,“三少爷,您回来了?”

书祁转过身,说:“大伯,您还在码头上当差呢?”

老伯说:“是啊,这个世道能有份差事就不错了。三少爷,吴家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我相信吴家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再说谁也不会傻到自己害自己啊,是不是?三少爷,您查出什么线索了吗?”

“前两天查到了一些眉目,可是线索又断了。大伯,您还记得军需官从我们吴家仓库运走药材那天的事吗?”

“记得,我一直坐在那个小屋子里看着呢。军需官的手下不到十个人,你们吴家的仓库里派了两个伙计一起把药材运到码头,就堆在那边,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部装上了船,中途没有发生什么事。我也很纳闷,按说军需官自己也不可能在半途往那些药材掺假啊,难道中途发生过别的什么事?”

书祁说:“我也正纳闷这件事呢,假药草一定是在中途被调换的。”书祁犹豫了一下,突然想到了小海应该还在军中,他对老伯说:“老伯,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您多保重!”

书祁来到电报局,给小海和梁丘航分别发去了一封电报,回到家后,又给小海写了一封信,接下来书祁就等着小海收到电报后能及时给他回电,可书祁等了五六天,都没有等来梁丘航和小海的回电。书祁又把希望寄托在他给小海写的那封信上,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小海在他被关进大牢后,就已经被调离了原来的部队,去往最前线上阵杀敌了,所以他发去的电报和写去的信,小海都没有收到。

又过了半个多月,书祁也不抱希望了,这天,阿月收到一个从上海寄给吴绢的包裹,上面的署名和地址是明泽的诊所;包裹的底下压着梁丘航写给吴绢的一封信,阿月把信连同明泽的包裹一起放在客厅的桌上。学校正在放假,吴绢在乡下大院,包裹和信件都要派人送到乡大院去。

书祁看到梁丘航给吴绢写来了信,他想知道梁丘航现在在哪,前线战事如何,为何这么久只能收到他的信,他却收不到家里给他的电报和信件。但他又不能私自拆开信,就对阿月说:“阿月,这些东西我送去大院吧。”

吴家大院的男工和女佣差不多都谴散了,除了良子、小伍、阿月,还有云生留了下来,女佣只留了梅大姐,和另外两个家人都被日本鬼子杀害的无处可去的女孩。良子、小伍、阿月在吴家做工都快十年了,刘祖奶奶和二老爷、少爷们对他们都好,所以吴家落难他们都舍不得走;云生跟书华一般年纪,跟在二老爷身边很多年了,一直是二老爷的得力助手,他留在大院接替了年事渐高的汪叔的工作。

梁丘航在信里说,他们的部队苦战几个月,终是没能抵挡住日本鬼子在湖南进攻的脚步,湖南的战事情况不太好,许多交通、通信都断了,他写的所有的信都是专门派人送到后方安全地带寄过来的,他现在同部队撤离了原来的战场,往后方转移了;好久没有收到吴绢和家里的消息,他甚是担心。

书祁说:“难怪几个月都没有他的消息,看来日本鬼子在太平洋上频频失利,在中国境内的进攻却越来越丧心病狂了,梁丘航被前线战事拖住了。明天我就回县城,按信封上面的地址给他发一封电报,让他想办法找到军需官,查清药材掺假到底是怎么回事。”

书华说:“是啊,只要找到那个军需官,我们就知道药材运出去后在半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能查清真相还我们吴家的清白了。”

书祁的电报发出去后的第五天才送到梁丘航的手里,电报上只有三行字:家中出事,我已退军返家,望速回电,落款是书祁。

梁丘航大吃一惊,心想若不是出了大事,书祁不会急匆匆给他发来电报,更不会无缘无故退军返家。梁丘航用军营里的专用电台,给昌东县的守军军营发来一封加急电报,让守军付营长把电报交予吴家三少爷吴书祁,让书祁第二天到军营里等他的电话。付营长还是很畏惧梁丘航,收到梁丘航发过来的加急电报顿时慌了,马不停蹄跑来找刘县长商量对策。

刘县长忍不住埋怨说:“看来梁丘航和吴家联系上了,如果梁丘航插手调查这件事的话,那麻烦就大了。当初让你拿了钱走人,你偏不听我的劝告,若是梁丘航和吴书祁查出这件事是你所为,你还有命离开昌东县吗?”

“那怎么办?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不过刘县长,这件事你才是主谋,怎么成了我一人所为了?”

刘县长说:“付营长,我不是这个意思,眼下你在昌东县是呆不下去了,你要想活命的话就赶紧走吧。”付营长没等到第二天就带着东西偷偷跑了。

第二天,梁丘航给昌东县守军军营打来电话,守在电话旁边的值班士兵接到梁丘航的电话后,告诉他书祁并没有来军营,而他们的营长也在前一天离开军营后就不知所踪。梁丘航命士兵去找来付营长手下的连长,让连长去吴家找书祁。

下午,书祁来到昌东县西南效区的军营,等了没多久,梁丘航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书祁把吴家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梁丘航,书祁说:“小航,该查的我都查了,关键的证人现在找不到线索就断了,你若能在军中找到那个军需官,或许军需药材掺假一事就真相大白了。”

梁丘航说:“书祁,假药草明显是在昌东县境内被调了包,这件事会不会跟昌东县的守城营长有关,听士兵说,他昨天离开军营后到现在都没见到他的人影,我昨天刚把电报发

到他那儿,他就失踪了,让人不得不心生疑虑。”

书祁见旁边有站岗的士兵,有些话不太方便说,梁丘航听出了书祁的欲言又止,在电放那头说:“书祁,你在那边以你原来团长的身份,找付营长手下的人调查,我马上派人去找军需官和他的手,我们分头行动,一定要把药材掺假一事查个水落石出!”

第二天,书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把梁丘航的话从前到后梳理一遍,大牛突然从外面走进来,大牛见书祁一个人在家,很是不解,但当他听说了吴家的军需药材一事后,气得一拳打在身后的墙上,说:“如此目无王法、明目张胆地把军需药材调包,究竟是何人所为?要如此陷害我们吴家。”

书祁说:“我被削去军职回到洵城时,大哥和二哥被抓去关在洵城的大牢里两个月,大哥还落下了病,当时也是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昨天下午我跟梁丘航通了电话,我正想去找昌东县守城营长的手下,调查药材从码头运走那天发生的事。大牛,你怎么回来了?”

大牛说:“我顺路回来看看家里,一会儿我去大院看看二老爷和大少爷,明天一早我就回来,我们再商议这件事。”

“也好,你也好久没回家了。”

书祁被削去军衔、逐出军队一事,昌东县的守军还不知情,当书祁以团长的身份去军营找付营长的时候,军营里的人告诉他,付营长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书祁心想:昌东县附近并没有日本军队,算是太平的后方,这个付营长无故失踪,也许正如梁丘航所说,这个付营长说不定真跟与军需药材掺假一事有关系。

书祁找到付营长的警卫士兵的队长,向他们了解几个月前,付营长让他们去执行过什么特殊任务。警卫队的队长把付营长几个月来让他们执行的任务一一向书祁报告,其中包括那次让他们去湖面上截获军需官运药材、军粮的船,搜查大烟。书祁问:“那你们有没有看到搜查令和举报信,或者在船上搜到大烟?”

队长说:“并没有搜到大烟,付营长根本没叫我们搜查,说只要拖延两刻钟的时间就行了。”

书祁问:“那你们知道付营长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队长说:“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是按付营长的指示去做。”

书祁感觉真相好像就在眼前,却又隔着一层人为的‘雾纱’,挡住了他的‘视线’。心想:若军需药材掺假一事果真是付营长所为,他猜不透那位付营长为何要这样做,他来昌东县时间并不长,而且又是梁丘航的部下。听梁丘航说,付营长属于‘头脑较简单’的那种人,凭着不怕死的冲劲和痞气当上了这个营长,按说这样的人应该想不出以搜查大烟的名义则陷害吴家,难道他的背后还另有他人?他只不过是被人利用、当成棋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