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刘千手过来了,还拿了一个资料夹。

我问刘头儿要不要也来点,刘千手摆手说不吃,但吸了根烟在我们旁边坐着。

其实都到现在这地步了,我也没啥抹不开的,一边吃一边问,“头儿,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没讲出来?”

刘千手咯咯笑了,叹口气说,“李峰,不是我之前有意瞒着你什么,其实自打在江凛城家见到张局长以后,我就觉得十字架凶杀案没那么简单,之后发生的折翼天使案,以及秦军秦医生的死,都让我觉得,他们的背后还隐藏着更深的真相。可我只是个探长,处理这几个案件有些超乎我的职责范围了,在没确切证据前,我不可能也不敢乱说。”

我很理解刘头儿这番话,不得不说,谁能想到我会这么“幸运儿……”,在来了警局没多久,就摊上了这么个大案,不仅连续发生了三件离奇诡案,甚至这三桩案之间还有这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杜兴插话问一句,他不对案件关心,只对丑汉和阴公子的死念念不忘。

“刘千手,你跟我说说,丑汉父子俩的事怎么解释?”

刘千手回答,按他的分析,丑汉消失那一晚,遇到的行尸一定是许多多的人,甚至就是东北锤王,只是锤王念在丑汉父子情深的份上,绕了他一命,把丑汉弄晕,扛到一个荒凉地方给放了,至于阴公子的死,则属于杀人灭口了,他在警局这期间,一定知道了什么秘密,这才让警局那个内鬼起了杀心,将他掠走交给锤王。

我听得半懂不懂,要按刘千手所说,阴公子为什么死,我是弄明白了,那天白天,我也见到了阴公子的古怪,他还特别想找杜兴,也怪我当时没在意,不然把他拦住死皮赖脸追问一番,或许还能保他一命。

但让我不解的是,锤王为什么会念在父子情深的份上上放了丑汉呢,他一个吃人脑的杀人狂魔,怎么又对感情这么在乎了?

这次没等刘千手说话,杜兴倒解释起来,他可是跟锤王一同蹲过监狱的人,对这个一号大油很了解。

“锤王是个怪人,那次逃狱就一个目的,为了给病故的老父亲奔丧,据说他还在一个农家偷了七个南瓜,用木板拽着,硬生生的活着走了出戈壁滩。”

别看杜兴这解释不是很详细,但我想了想就全明白了,以前我对锤王的印象是恐怖,但现在,尤是其听完这句话后,我又加了一条,他亦正亦邪,真是个极其难对付的妖人。

刘千手又把那资料夹翻开给我们看,这里夹着几张图片,我和杜兴凑过去瞧了瞧。

刚看一眼,我心里就有点堵,杜兴更是闷哼一声。

照片中是阴公子的尸体,只是把头部那里特写与特殊处理了。

之前我在现场看到过,伤口处血肉模糊一片,这次处理后,伤口变得特别清晰,而且那凹进去的地方还被染了颜色以便对比。

刘千手指着伤口跟我们说,“这里被法医专家分析过,看似撞出来的,其实是被小铜锤这类的东西砸伤造成的,而且这种铜锤的顶部还是特制的。”

杜兴捏着拳头不说话,我是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锤王多厉害,我早就领教过了,他还在逍遥法外,要为阴公子沉冤报仇,不好办。

其实我还有很多疑问的地方想跟刘千手聊聊,比如江凛城兄弟与十字架有什么联系,杜兴那晚扮行尸时说的那个方子,以及我俩后脖颈的结痂等等。

可我话没来得及问,走廊就想起一阵脚步声,有个警员急三火四的往刘千手办公室里冲。

我发现了,这世上二货真不少,刘千手这个大活人坐在我们办公室,他竟看也不看。

我急忙喊了一句,还打手势说刘头儿在我们这。

那警员又跑回来,指着楼下说,“审讯室出点问题,刘探长你最好过去看看。”

我们都对这次审问很重视,刘千手手上还剩半根烟呢,也不抽了,丢在烟灰缸转身就走,可他还想着我和杜兴,来了一句,“你俩不用急,吃完再说。”

我一看这状况,知道我这疑问今天是甭想问出结果了。

我和杜兴又急着吃了几口,算把这夜宵草草了事,一同往审讯室那赶。

我俩跟刘千手是前后脚赶来的,相差不到几分钟,但趁着这时间,刘千手就把问题处理完了,他站在走廊里,抱着胸待着。

我发现个事儿,他袖子上有血,我估摸着刚才审讯室里是用刑了,刘千手过去劝劝啥的,真不知道是那哥四个中谁这么点背,挨了打。

我和杜兴本来想陪陪刘千手,但被他强行劝回去了,他跟我们说,“多睡会保持体力,随时可能行动。”

我懂他意思,我们这叫随机待命,只要有人松口,那就得即刻出发抓其他嫌疑人去。

我为了接下来的行动方便,跟杜兴提前去了枪库,把枪领出来,甚至为了让刘千手找我俩方便,我俩就在办公室趴桌子睡起来。

大约在破晓时分,我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刘千手大嗓门在走廊里喊开了,“有线索,全体出发。”

我几乎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还站起来就走。我觉得我这都够迅速的了,但杜兴比我快,他早就窜到门口去了。

我们在楼梯口处与刘千手汇合,一同往下赶,这次走的很急,全都两个格两个格往下迈。

这期间我问了一句啥线索。

刘千手说,“知道内鬼是谁了。”

我一时间心里有点小激动也有点好奇,又问了句,“谁?”

之前我在心里猜过几个人,但刘千手的回答出乎我意料,甚至我失神下差点一个踉跄滚下去。

他告诉我,内鬼竟然是王根生。

我冷不丁都不信,甚至都有种问第二遍的感觉,可理智上告诉我,我没听错。

王根生,那个一直被我当做哥们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潜伏的这么深。

真看不出来,他有这么好的身手,能把余兆轩杀掉,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到我家。我想想就后怕。

不过这么一来,有一件事倒是能说过去了,他以前是二探组的,那一晚去普陀山鬼庙,他却装出一副怂样来,其实不就是演戏么?当时的他早就知道谁是凶手了,而且那时候他一定跟江氏兄弟的关系都不错,这才刻意回避一下。

刘千手想的周全,下楼时还趁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让综合大队留守人员赶紧联系相关部分,密切监视车站与高速路口,还把王根生的信用卡和银行账户全部冻结。

我们都知道王根生的家在哪,一共两辆警车,往他家飞奔。不过我们也明白,王根生不可能是傻子,这时候不会笨的仍躲在家里。

我们抱着悲观的态度到了他家门前,我发现我们连开锁都省了,他家门露个缝,根本就没关严。

我们进去后发现,这屋子乱的可以,但不是那种自然乱,很明显是有人走的匆忙,折腾出来的。

刘千手让大家稳住,又分配任务,分区分片的搜,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物证或线索。

不到五分钟,冷青先喊了一句又发现。

他搜查的是王根生的卧室,我们仨全跑过去看。

冷青正蹲在一个角落里,这里地板上有个暗格,已经被打开了,他从里面拿出一把小锤子。

抛开这个案子不谈,我第一眼看到这锤子时,真想赞一句,好漂亮,好精致。

也就二十厘米的长度,锤柄上雕刻着纹路,锤头闪闪发光,还镶着一圈圈的金花,只是在凑近细瞧后,我发现锤头上沾着干枯的血迹。

这一个物证就足够了,不用别的解释,我觉得王根生是内鬼的说法,是板上钉钉了。

这时候又有人喊了句又发现,是在门厅那里,我们又都出去看。

这次的线索不太明显,要不是那警员细心,真可能忽略掉。

在墙面偏下的地方,刻了一个图案。

我们都蹲下身。

其他警员看着都一脸不解,纷纷猜测是什么意思,可我心里惊讶极了。

这图案,跟刘千手左胸上的那个纹身几乎一模一样。本来刘头儿的神秘都够让我头疼的了,这王根生家怎么也有这东西,我心说难道他跟刘千手的神秘还有什么联系么?

不得不说我有点自私,用稍有警惕的眼神看着身旁的刘千手。刘千手现在的表情很木,他也不理我,盯着那图案一句话也不说,甚至对其他警员的猜测也不理不睬。

只是他的眼睛出卖了他,我能感觉出来,刘千手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凶光,这很短暂,但就是被我留意看到了。

一阵阵手机铃声传来,打破了现在的气氛。

是刘千手的电话,他摸着兜把电话拿出来。我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摁了扩音键接听了电话,这下好,我们所有人都能听到。

电话是警局调度打来的,“刘探长,高速路口,半小时前发现可疑人物,按外貌特征的描述,应该是王根生。”

高速!我心说这爷们行啊,真想跑路啊。

我和大家想法一样,不管他逃到哪了,赶紧追。可还没等我们行动,电话又说了一个事,“火车站那边也有情报,有人买票时很古怪,按描述跟王根生相符。”

我一下纠结了,心说这两个地方可是一南一北,都出现可疑人物了,我们先顾哪头好?

不过这次有个好处,我们一共来了两辆警车,分工去调查倒也不错。

刘千手也是这样下命令的,我们仨开一辆车去高速,其他人去火车站。

这次杜兴来开车,刘千手做副驾驶,我老实的躲在后面。杜兴可是有名的急先锋,不用说,车速哇哇快。

这一路上我们是没咋说话,可等快到高速路口时,刘千手电话又响了。

他依然用扩音键,在对方还没说之前,我心里就犯嘀咕,心说不会又有王根生的消息了吧?这哥们是不是属孙悟空的,一下能有这么多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