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俩分开了,没多久小莺短信就来了。而我为了这个劫匪,忙活到大半夜。

我真不知道小莺家附近的派出所是怎么搞的,破案水平太次了。我在审讯室审这飞车党,耍了点手段之后,他竹筒倒豆子全说出来了。原来他还当过小偷,在那一片横行半年多了,好多入室行窃案都跟他有关。

我这次意外擒贼,还连带着破了好几起案子。等弄完这事,我也懒的回去了,直接在会议室睡了一宿。

第二天上班后,我又琢磨起来。我昨晚跟小莺的约会是不欢而散的,我作为一个男人,不得表示表示,弥补一下么?

我也不是啥有浪漫细胞的人,想来想去都是挺俗的法子。最后我选一个,我去买个玫瑰送给小莺吧,顺便约她一起找个西餐厅吃个晚餐。

在快下班时我就行动起来。先跟刘头儿打个招呼,又去了一间花店。我在网上看的,有人送紫玫瑰,显得浪漫浓情啥的。我寻思不行自己也送这个呗,但跟店老板一问,这花九十九一朵,我当场差点暴走,心说干啥啊?这也忒贵了吧?

我送花不能只送一朵吧,少说也得有九朵才能表心意。可我要买九朵紫玫瑰,太伤元气,最后没法子,花一百块买了九只红玫瑰。当然了,我也耍点心眼,让老板多弄点满天星,有它们的衬托,显得这九朵玫瑰充实一些。

我掐着点,等过了下班时间我才回的警局。用报纸包着花束,贼兮兮的跑到法医室。

事先我给小莺打电话了,她等我没走。我以为当我把花拿出来送给她时,她咋也得高兴地抱我一下?弄好了还能亲我一口。

但出乎我意料,小莺看到这玫瑰时,脸色瞬间一沉。虽然很快她又调整状态对我笑起来,我却能品出来,她打心里是不接受我这份心意的。

我当时就迷糊了。心说她当初主动找我处对象的,咋我送她玫瑰她不开心呢?这里面一定有啥说道。

不过小莺也很给我面子,接了这玫瑰,又跟我一起出去吃个饭,最后还让我送她回家。

但我送完她之后心里不得劲,想找人聊一聊,最好是找个有经验的,能给我指点一下。

我首先想到刘千手,但立刻又把他pass了。刘头儿是结过婚,不过他哪有经验啊,为了工作连妻子孩子都送人了。

我又想起了杜兴,他跟我是纯哥们,也结过婚,绝对是谈心的最佳人选。我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杜兴正在家喝闷酒呢,一听我要找他,急忙应了,还催促着让我快点过去。

我从电话里明显能感觉得到,他也有些不对劲,心情不咋好。我觉得奇怪,这几天也没啥揪心的案子,他这是玩哪一出啊?

我急忙赶到他家,他把我叫到客厅一起坐下来。他这次喝酒挺简单的,下酒菜就是油炸花生米。

我本来跟小莺吃过饭了,但为了陪他,我也意思一下喝了一点。

我想跟他先胡扯几句,等气氛差不多了,再说小莺的事。但还没等我说主题呢,他倒来了一句,“真是糟糕的一天。”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的,我也猜不透他指的啥。只好顺这话又问了一句,“大油你咋了?”

杜兴握着酒杯,也不理我,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杯中酒,拿出一副自言自语的架势说起来。

他说的很慢,也没啥条理,东一句西一句的,我品了老半天,才把他的话想明白。

今天早晨有人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一件事,是关于他亡妻的。杜兴入狱就是因为当地计生委的三个混蛋偷偷带着他亡妻去做人流,导致大小全意外死亡的。这也是杜兴心头的一个伤疤。本来他也把那三个坏心眼的计生委全弄死了,但没想到今天他才知道,还有个漏网之鱼。

那三个计生委就是听了这个头头的命令才下手对付杜兴亡妻。换句话说,杜兴杀的那三个都是“从犯……”,“主犯……”还在逍遥法外。

这让我挺震惊,都说陈年老账过去就算了。但我相信,这件事绝不会是说算就算的,尤其看杜兴说完后的眼神,竟露出丝丝凶气来。

我心说不好,大油又有杀念了。他好不容易从监狱放出来,又好不容易当上刑警算是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我可不想他因为杀人再次进到牢子里,甚至就此被判死刑。

我也顾不上说我与小莺的事了,急忙绞尽脑汁的劝他,反正各种道理,只要沾边的全用上了。

我没少说,费了半个多小时的口舌。这期间杜兴把杯里的白酒喝完,又倒了半杯红酒,他就盯着红酒时不时的晃着酒杯。乍一看,就好像这里面装的是血一样。

我最后实在说不动了,他也不接话没啥表示,我就停下来点根烟歇了会,又问了句,“大油,我说的你到底懂不懂啊?”

杜兴冷冷看着我,摇摇头说,“你刚才说的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要在平时,我被人这么冷落,保准会抓狂的。但我没怪杜兴,而且我也看出来了,他心里有主意了。

我就跟他说,“咱俩不是外人,想啥就告诉我吧。”

杜兴一仰脖,把一杯酒一饮而尽,还特意抹着嘴角溢出的红酒说,“李峰,我也知道你的意思,我现在的生活确实来之不易,真不该有杀念。但我心里真熬不住,别看你嫂子死了七八年了,有时候晚上做梦,我还能梦到她,包括我那没出生的儿子。要是他还活着,现在就七八岁了吧?正是好年纪,我还可以教他练练武打打枪这类的。”

我刚才就想怎么劝他了,这时候灵光一闪想起个事,他不还有个女儿么?那女儿哪去了?从出狱后他咋就不提这女儿的事了呢?

我拿这话问他,还跟他特意强调,他女儿现在也不小了吧?怎么不去精力放在他女儿身上呢?现在这社会都变了,可不能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啊。

杜兴笑了,笑的有点凄凉。我本来是想转移他注意力,才提女儿的事,没想到反倒让他更痛苦了。

他说句了让我捉摸不透的话,“我女儿?我都不知道她在哪了。或许连名字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代号了吧?”

接下来他又把话题转了回来,告诉我,“那计生委的头头现在不在计生委上班了,去了一个村子悠闲的生活着。明天我不去上班了,想去村里子看看这人,你觉得呢?”

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杜兴找这个人干什么?那不明摆着要讨债么?我不想让这惨剧发生,但我也明白,现在就算不让杜兴去,他忍得了一时,也忍不了一世,早晚会去的。

我闷头寻思半天,最后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既然去看这人是避免不了了,那我陪他走一趟吧。如果只是见见,我不拦着,要是他想杀人,那就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第二天一早,我俩跟刘千手请了假,开了一辆私家车往那村里赶。

这次杜兴当司机,那村子位置比较偏,我还是头次听说,坐在车里就拿出一幅地图,捧着看起来。

我估算着,我们去那儿至少要三个小时的车程,尤其前半期的路还好走一些,后面全都是解放前那种土路。

这三个小时我们不能光坐着吧?不然太无聊,我就想跟杜兴聊天,但杜兴显得心不在焉的,偶尔才嗯一声,还时不时嘀咕嘴。

我上来好奇,问他想啥呢?杜兴没瞒我,说他在琢磨,等见到时宗洁时开口说点啥。

时宗洁就是那计生委的头头,我们这次要找那人。我俩走之前,我特意对杜兴做了工作,他也承诺只是去问话,并不动武。

我就指着自己,跟杜兴说,“大油,这样吧,你看着我,把我当成时宗洁,你有啥话先对我说一遍,我把把关。”

我知道杜兴嘴粗,真怕他开口闭口娘艹的,那样太掉价嘛。

杜兴一边开车一边望着我,他也真能入戏,渐渐地看我的眼神变了,显得有些冷。

他说,“你叫时宗洁么?或许你都不认识我,但知道么?就因为你一句话,有人偷走了我的生命,改变了我的灵魂,让我到现在依然有种空壳子的感觉,甚至我一度用假面具做人。你倒挺好,在村里悠悠达达的生活,可我呢?娘艹的,我的老婆和孩子谁还给我,说啊!”

我发现杜兴前面那几句话说的挺文艺的,但后面就变味了,还真就爆上粗口了,尤其他还来了脾气,使劲猛拍方向盘,让车一下变了方向。

我们现在到的这个地方,没啥车辆,我倒不怕杜兴开车撞到别人,但路两旁树多,这车一斜歪,直奔着一颗大树去的。这让我害怕了,我大喊着杜兴赶紧刹车,不然我俩这一瞎聊,别撞树上出车祸。

我喊他时都有些晚了,杜兴一脚踩刹车后,这车又往前出溜一段,我在车里能听到砰的一声,不过也算运气了,车撞树上了,只是稍微碰了一下,不算太严重。

但我脑门也有点冒汗了,我发现让杜兴当司机就是个错误,我又跟他互换位置,这车我来开。

之后我们又继续启程,我一边开车一边教导杜兴,让他把这话再琢磨琢磨,把心情调整一下,到时一定先心平气和的,大家都是讲理的人,时宗洁也一定会认识到他的错误的。

我们赶到那村子时,都快中午了,我本来还合计呢,开了一上午车,我们都乏了,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跟店主打听一下时宗洁住哪。

但看着这村子,我愣住了,因为村口挂了一段红布,在一旁树上,也都贴着喜字,这是有人结婚的节奏啊。

像村里结婚这种事,我也不是没去过,还头次遇到这么有排场的,我心说这是谁家公子或千金要办席?我突然有个猜测,时宗洁以前是计生委的,多少算个干部,他还是个头头,这几年肯定攒了不少家底,就算来村里住了,肯定也是当地一个富裕户,这结婚的场面与气派,可别是他家子女啥的,那今天我和杜兴找他,可太有戏剧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