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门的一刹那,我又偷偷看了一眼侯国雄,他没看着我俩,正捂着嘴咳嗽呢,貌似感冒了。

刘千手真实惠,这次也不抠门了,带我吃了一顿大餐,菜是没少点,可我依旧吃不下去啥。最后不得不打包拿回去,这倒便宜了杜兴。

我以为刘千手会不乐意呢,毕竟我刚才撒谎了,说厌食症好了,可自打出了诊室,他就对我这厌食症不咋关心了,还应付的来了一句,“又没好啊?那没事,咱们接着想办法嘛。”

我突然有种感觉,刘千手这次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只是拿治疗厌食症当个幌子而已。

杜兴比刘千手强多了,他给我提个建议。

“李峰,你他娘的就是活自在了,以前赶上大饥荒的时候,什么人肉不人肉的?那树皮草根都被啃了,有一盒饺子,那可是上天的恩惠,你现在就知足吧。”

这观点我也认同,杜兴又往下说,“今天你小子忍一忍,就别吃饭了,饿上一天试试,等明儿一早,咱俩去地摊吃早餐去,我知道一家地摊,就在工地旁边,每到早晨,很多民工在那吃饭,你一来真饿了,二来看看人家那食欲,保准能胃口大开。”

我一合计,就按杜兴说的办,我俩试试去呗。而且当天晚上,我还去杜兴家住了。

我俩也没特意起个大早,估摸在七点钟左右才去了那个地摊,我发现杜兴说的真对,那帮民工吃饭,何止是有食欲?他们那食欲也太好了,都低着头秃噜秃噜吃着,大有把这地摊吃黄了的架势。

我俩跟别人拼了个小桌,点的是很传统的早餐,豆腐脑和油条。

杜兴吃自己的,我则一边吃一边四下看着,从其他民工身上寻找吃货的灵感。

突然间,我手机响了,是qq的提示音。

我心说这一早晨的,谁这么无聊叫我?莫非是第四人?我没记错的话,自打从燕山镇回来,他就没露过面,大有销声匿迹的架势。

我急忙掏出手机,点开看一眼,还真是它。

它问了两字,“在不?”

说实话,我挺想他的,甚至也想他的提示,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个人舌头案,一点进展都没有,我真想他能提示点东西。

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但一时间又不知道从哪说起,最后我怕他等久了又下线了,只急忙回了一个字,“在!”

这样缓了一会,第四人又发来一句话。按之前的经验,我以为第四人又会发图片呢,可谁能想到他这次这么直接?发的话还这么折磨人?

他问我,“那人舌头饺子吃起来啥感觉?啥味的?”

我刚有点胃口,盯着手机的同时还正把一勺豆腐脑放在嘴里,他这么一说,我那恶心感又来了,噗的一声,把豆腐脑全喷出去了。

也亏得有手机挡着,不然这一口,都得喷在桌子上,但饶是如此,我也被同一桌吃饭的民工鄙视了。

他瞪了我一眼,还不吃了,喊老板算钱。

我也理解他,豆腐脑这东西,喷溅出去,看着确实恶心。杜兴还问我一句,“你咋了?吃个早饭还看手机,这下好了吧,吃吐了。”

他说完还就势要抢我手机。我没给他,但听话的把qq关了。

我真不知道第四人这次为何这么邪门,问我这件事,本来我想跟杜兴念叨念叨来着,后来一合计还是算了,等吃完回警局的,我套套话再说。

我又没啥胃口了,勉强吃几口,没办法,杜兴本来想的好法子,全被第四人一句话给搅合了。

回去后,我又把手机打开。想了想,我刚才下线可没跟第四人打招呼,这多少有些不礼貌,我也担心他等不了这么长时间,早就走了。

可没想到,他依然在线,看我上线后还主动问了一句,“刚才干嘛去了?”

我就随便解释一下,他也不跟我客气,话题一转又说了一个事,或者准确的讲,他用图文的形式告诉我一个惊天的秘密。

他先发一个图片,是个千手观音,但脑袋那地方被ps了,换成刘头儿的大头帖,而且在这观音像旁边,还跪着一个人,咧个大嘴把舌头伸了出来。

我一下联想到舌头案了,心说按照第四人的提示,难道这案子是刘千手做的?

我被这想法吓住了,脑门都有些呼呼往外冒汗。

这还没完,第四人又说,“记住了,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是你或者是杜兴!”

这时候我和杜兴都在办公室,杜兴正趴桌子呼呼睡呢,我有种立刻告诉杜兴的冲动。他都这么说了,而且刘千手本来就很神秘,我觉得我和杜兴俩人的智商加起来都顶不过刘千手,他要是想害我俩,那我俩可太危险了。

但我刚喊了一句杜兴,第四人又给我发消息,嘱咐我,现在不要急,不要表露出什么,等他下一步的指示。

我有种想骂第四人的冲动,心说你有这话你早说啊,杜兴都被我叫起来了,我咋圆这个场子?

更可气的是,第四人还下线了。

杜兴睁个迷糊的眼睛问我,“叫我干啥?”

我脑筋飞转,想琢磨个借口出来,但问题是真没啥好借口,最后我冷冷望着他,说了句,“没事!”

这也就是我跟他关系铁,换做别人,杜兴早抡拳头了。

他抱怨一句,没事你叫我干啥?接着又趴桌子补觉。

我盯着手机发了半天呆,最后无奈的暗叹一口气,突然间,我觉得我好有压力。而且我也彻底迷糊了,真不知道刘千手和第四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刘千手又为何有害我和杜兴的心思?

这一上午就稀里糊涂的过去了,等快到中午时,刘千手从办公室走出来了。

我发现我现在打心里对他有提防,尤其看他过来,我整个心都不自觉的快跳起来。

刘千手进来后跟我们说一个事,有个公寓的老板打电话报警,说他那发生一起凶案,让警局速去人看看,而且刘千手还特意强调,这凶案或许跟舌头案能联系到一起。

这去现场的事,现在都归我和杜兴管,我俩不耽误,开了警察往那奔。

其实这个公寓啊,也算是半个宾馆,那老板把一些房间改成情侣套间,对外日租。

我俩过去后,那老板带着我们上了三楼,指着最里面一个房间,哆哆嗦嗦的说,“那里死人了,警察大哥,我害怕,就带到这了,你俩过去看看。”

我心说他这年纪我给他叫叔都行,被他反叫大哥,我有些不适应。

杜兴有些怀疑,在一旁问了一嘴,“爷们,你在这待着也行,但你告诉我,那房子死的是男是女?还发现什么线索了?”

那老板摇摇头,说他没敢进那房间,这房间三天前被一个小伙订了,而且像这种情侣套间,在订出去后,他们都不会过去打扰的,可今天中午到了结账的时候了,那小伙也没下来,他就合计上来问问,没想到刚走到房门口,就发现有血从门缝溢了出来,这才报的警。

我听完的第一感觉,这案子小不了啊,血都流出来了,这得死几个人啊?

我和杜兴不再为难这老板,我俩还特别严肃对待这件事,一同小心的向那房间靠去。

我和杜兴来到这房间前,我俩一左一右的站在门两旁,我还顺着门缝看了看。

跟那老板说的一样,有一股血迹切着门缝溢了出来,而且看架势,都有要凝固的迹象了。

虽说自打进警局到现在,我也接手几个案子,算是有经验的刑警了,但看着血迹,心还是有些扑通扑通的乱跳。

杜兴给我使个眼色,让我沉住气,他先敲了敲门,问一句,“里面有人么?”

没人回答,他这问话声只在走廊里传出一股回音来。事先老板已把钥匙给了杜兴,杜兴就拿着这把钥匙,警惕的把门打开了。

杜兴很有经验,怕凶手在门口埋伏着,在推门的一刹那,他不仅没进去,反倒急向后退了几步,还把枪举起来准备好。

我也很敏感的举枪配合着,谁知道这门后会什么样?会不会有个变态举着一把利斧砍向我们呢?

门开后,我们并没遇到任何危险,可当我看清门里的情况时,脑袋嗡了一声。

我描述不出心里的感受,反正惊悚、诡异、变态、血腥这类的字眼一一浮现出来。

有一个男子的裸尸,跪在门口,双手被绑在背后,他低个头,嘴上有伤,一时间我看不到伤口什么样,反正一股血迹从他嘴巴开始,一直延伸到地上。

他下体也受到重创,那根棒子被人割了,那里一片狼藉,同样也出了不少血。

地上的血,就是由这两个伤口流出来的。

这还不算什么,在两旁的墙上,被人用刷子沾着血,写满了孔字。

我心说笔仙案不是了结了么?张峒和陈小魁都死了,笔贩子坐了牢子,怎么这勾魂的孔字又出现了呢?而且还被写出来这么多。

我实在压不住了,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起来,甚至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颈动脉也在抖动着。

杜兴比我镇定一些,但也没好过到哪去,他骂了句娘艹的,就拿起电话打起来。

这电话是给刘千手打得,接通后,他对着电话大喊,“刘千手,快点叫支援,把警局里最好的法医,血迹专家,痕迹专家全都叫来,这他妈是大案啊。”

我没听清刘千手怎么回话的,但我合计着,用不到一刻钟,支援就会赶来。

我俩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现场,防止证据被破坏。

我和杜兴没进屋,就守在门口。杜兴对我摆手,那意思我俩一起蹲下来,看看那男尸的脸啥样。

可男尸距离我俩有点远,我们蹲着也看不清,杜兴又伸手过去,想把他的脸往上抬抬。没想到还没等杜兴抬呢,他竟有反应了。

他抖了一下身子,借着这个劲,还失去平衡,一个侧歪倒了下来。

其实这不算什么怪异,这男子一定是刚死了不久,他这一抖算是个死后的条件反射,可坏就坏在,他倒在血泊里,啪的一声,把我和杜兴身上嘣的全是血点子,我脸上也没幸免的挨上几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