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鶦不想因为这人失了渐浓的游兴,然而贸然走过去却也不妥,当下寻了十尺之外一块步石,走过去的同时掏出怀中一支短小jing巧的白玉箫吹奏起来,人常道晚不吹笛早不听箫,箫声凄瑟,早晨听了会令人黯然伤神,一天都提不起jing神,然而江鶦吹出来的这箫乐却很是不同,不但轻柔还很跳脱,一曲未了,那青衣人便出现在十步开外。

江鶦见目的达到,停下来温婉一笑,“不知公子在此,半夜三更的浊音相扰实在抱歉。”

青衣人道:“这支曲子我听过,可是姑娘吹起来很特别,和最好的乐师相比仍胜一筹。”

他说话实诚没有客套,神sè间也是一片认真,江鶦看着那张清秀中透出沧桑的面孔,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有一丝怅意,“公子言重了,个中不同不外乎心境,与技艺无关。”

那青衣人点点头,“姑娘能否继续吹完它?”

江鶦这时想起自己目的原是为了将他赶走,不由笑道:“这回怕是吹不出刚才的境界了!一有人在我就紧张。”

青衣人愣了愣,“这样啊。”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江鶦忽然又觉得这人有点意思,这样让他走了未免可惜,赶紧说:“公子不弃嫌的话,我可以吹点别的曲子。”

青衣人站住,转过身来时脸sè微微一变,“姑娘,你的手……”

江鶦低头一看,裹着指甲的纱布上沁出丝丝淡红,立刻忍俊不禁,“不碍事的。”

“受伤了吗?”

江鶦本想告诉他手缠纱布的原委,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时之间只好微笑不语,那青衣人取出一只细颈瓷瓶说:“我这疮伤药比一般的管用,姑娘拿去吧。”

江鶦被他逗得想笑,没有去接,“公子多虑了,这不是伤,并不会疼。”

“喔。”青衣人立即相信,也不觉得尴尬,神sè自然地收回药瓶。

江鶦从未见过这样坦荡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正恍惚,忽然听见有个声音说:“这位姑娘请听在下一言,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声音来自水榭,距此不过十步,只见谈话又加一人,是个清瘦文弱的襦袍书生,手持羽扇笑得云淡风轻,青衣人不悦道:“你跟来做什么。”

书生笑着说:“陆某不放心让你独自应付放云裳。”

江鶦正奇怪,住持这老和尚为何收了银子还敢放无关人等进来,不知这两人什么来历,竟让长暇寺拒之不得,刚才听这人自称陆某,羽扇襦袍风骨不凡,隔一会儿又听到一个放云裳,当即明白过来,“你是陆抉微?”

对方扇子摇得不急不慢,“呵呵,姑娘眼力真不差。”

江鶦恍然大悟,瞥一眼那青衣人,“这位应该是秦少辜了?”边说边在心里暗暗惊诧,没想到此行竟能一下遇到四公子其中两人,当即笑了笑来掩饰诧异,“闻名不如见面,秦公子和传闻中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