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鶦说:“这馅儿不是豆沙,是花芯。”

熙瑞一愣,“花芯?”

江鶦微微点一点头,“莲花的心。”她的声音始终淡淡轻轻,像月sè下被风吹皱的湖面,平静中带有一丝不真实的虚幻。

熙瑞一口气把酒酿丸子全都吃了,大呼一声过瘾,“就是在皇宫里我也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真是不虚此行!”

江鶦接过空碗,又是淡淡一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熙瑞走出船舱,外面已经全黑,二人乘小舟上了岸,回头望去,只见湖面平静如镜,时而拂过微风,隐隐传送欢歌笑语,所见所闻,尽是温柔缠绵,他的心忽然柔软,忍不住笑着轻声吟唱:“花光月影宜相照……真不愧是花神湖,这句配得再好不过。鶦儿,我不想回长干了,我们就在这里待到荷花谢光好不好?”他回过头去想问问江鶦,转过脸却愣住了,只见江鶦眼底噙满泪水,只是始终没有滑下半滴来。

“鶦儿,你怎么了?”熙瑞大惊失sè,下意识伸手要为她拭去。

江鶦“噗”地笑出来,匆匆扭过头,脸上不知不觉泪湿一片,“我没事,没事……不过伤chun悲秋而已。”

“你胡说,你有事瞒着我!”熙瑞又急又痛,连忙把她揽在怀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你说啊!我一定为你做主!”

江鶦却只是边笑边断断续续地抽泣,“莲花的心是青sè的,一个心字加一个青字,便是一个情字。世间最苦,莫过于情,那碗酒酿丸子是苦的,你怎么还能吃得那么开心?你怎么还能觉得好吃?”

熙瑞忍不住想笑,可是又不敢,“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苦是苦了点,可是苦中带甘,比起豆沙馅来更有一番滋味。”他放柔声音低低在江鶦耳畔道,“原来莲花的心又可以写作情字啊,这说法我很喜欢啊,试问带了情的酒酿丸子,又怎么会不好吃呢,我以后若是还想吃,你会不会做给我吃?”

江鶦稍稍凝噎便泪如雨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正强忍克制着不愿宣泄。

熙瑞手足无措,心里隐隐疑惑一碗莲心做成的酒酿丸子似乎不致让她如此伤心yu绝,可又觉得不能追问原因,更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终于只好什么都不说,搂着她任她哭个够。

江鶦在泪眼中看向波光粼粼的花神湖,那些青sè的莲心,苦涩纠结的痴情,只有短短数月,数月而已,她为那人游走在崩溃的边缘,反反复复问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如今总算明白,自己所能做的,只是在今夜为他流干所有的眼泪,安分守己流连于那段往事,不再成为他思念之外的任何负累。

回来时熙瑞的手轻轻伸过来,江鶦本能挣扎一下,还是由着他扣住了。二人指尖交叠在一起,就这样进了容王府的大门。江鶦心中慢慢泛起疑惑,一向安宁的王府,不知为何今天竟透出一丝忙乱,每个仆从脸上带着焦浮之sè,步伐也较往ri急促许多。这时江琬经过延廊,看见他们大呼一声:“太子,姐姐,你们可回来了!父王刚从宫里派人传话过来,太后病危,要大家即刻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