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装了,你我的势力拆开看都是孤家寡人,不足以成事,如今我明确告诉你,我要南下与四公子和谈,在他们背后撑腰的多半是锦帝,圣国的死对头,你们若不怕背上叛国罪名,不怕摄政王问罪,就随我同去,不然就在此一剑杀了我,回去邀功求赏,除此之外,你们没有第二条路。”

那人伏在地上,一语不发,心中惊异渐渐转为激烈争斗,皇廷之中,立场不定本就是最危险最忌讳的事,与其说良禽择木,倒不如说相互依存,不论目标是飞黄腾达还是自保,都无法避免成为权谋家手中的棋子。

沉寂许久,那人长身而起,江鶦微微一笑,将酒杯推上前去,那人接了,一饮而尽,“承蒙太后赏识,卑职曲清等自当肝脑涂地,以报拔擢之恩。”

“现在起你我便是同一阵线了。”眼见杯中滴酒不剩,江鶦淡淡开口,“我江鶦不能承诺高官厚禄,但有一样可以肯定,这场战争若能止歇,各位必是最大的功臣。”

桨声阵阵,月影涟涟,天空高远,帷幕低垂。江鶦凝视烛火,连苏诘进来也浑然不觉。

苏诘将一只手壶摆在花凳上,掀开一条缝,一股莲花的清冷香气幽窜而出,江鶦乍然回神,看着突然出现眼前的苏诘有一丝无所适从,苏诘一笑,扶案坐下。

“看这船速明天就能到红粉居,你要说的话可全想好了?”

江鶦淡淡一瞥,“你不用提醒我,我既然离开长干,就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苏诘摇头,“我说的是他。”

“如果是他,那就更没什么可说的,我已经厌倦了与不能有结果的感情纠缠,我想他也很明白,打从他内心决定随锦帝征伐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舍弃秦少辜这个名字。现在他还是四公子,可是不久后的人们只会记得圣皇江熙瑞。”

苏诘叹气,说:“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他命中相遇的两个女子,一个烈如火,一个淡如水,却都注定为敌,无法回报。”

江鶦莞尔,“我不知道放云裳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为何世人对她的评价是两个极端,要么爱之切,要么恨之深,不过我至少可以肯定,秦少辜不属于那两者,他对放云裳并非毫无感情,却又不是那么浓烈。我自问对他的付出的远不及放云裳万分之一,自然更不敢奢望他能把我和放云裳放在同等地位看待。”

苏诘认认真真望着她,心中慨叹。在专注目光下娓娓道出的每一句话,不是肺腑之言,也相去无几了,看来二人真的缘分已尽,再无瓜葛,只是不知这结果是皆大欢喜的欣幸,还是浓到极致后淡然消逝的悲怆。

“明天我回来之前,玉书还要托你照看。”

苏诘收回思绪,哂然一笑,“放心吧,这孩子倒是不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