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山寺**之事虽然已经调查清楚,但怎么看都是一件风化案,跟赵大人遇害没有半点联系;延平王考虑观山寺在当地民众中享有一定声威,加之大周重礼佛法,实在不应将此等丑事抖搂出去;万一惹得天子之怒,流血百里岂不是做了孽?

思前顾后,楚玉郎亲自休书一封,快马加鞭传到京城荣王府,诉说事情缘由后;就将寺庙中不守清规戒律的野和尚们分配到父王麾下大将钟莽手里操练;半年之后,发配边疆看守大周门户,也算是积德积福,赎罪谢恩

寺中老方丈通过这件事情算是彻底大彻大悟,就算在事后楚玉郎念及他年纪颇大,免了他的罪责;但老方丈自认罪孽深重,居然脱下袈裟拿着一个圆铜钵,准备云游四海,游说佛法。()

翌日

清风白日下,均县宽敞的商业大街上。

楚玉郎穿着一件还算朴素简单的长衫,摇着折扇漫步信游在大街上。

没想到这小小均县,虽然比不上京城的繁华热闹,但民风淳朴,乡俗迥异,随便走几步就能发现此处人的好客和率真。

一队虎狼军在远远的跟着,身后媳妇一身男儿装束,堪堪君子端方,手握长剑,再加上楚玉郎本身就长相不俗,一路晃悠下来着实吸引了不少少妇小娘子的频频回头。

楚玉郎走到一个卖拨浪鼓的小摊上,拿起一只画着小猪的拨浪鼓,在手中转了转,卟卟咚咚的声音清脆悦耳,听得这本就俊美迷人的小王爷更是笑颜欢喜。

小贩是个机灵人,虽然楚玉郎穿着简单,但与身居来的高贵气质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走上前,忙推销商品:“这位公子,您手里拿的拨浪鼓可是用野牛皮做的,很结实!明年是猪年,家里的夫人若是现在怀了身孕,到明年一定能生一个大大胖胖的白小子;买个儿子玩,最有寓意!”

楚玉郎就是觉得这小猪画的活灵活现,拿起来敲打着玩也觉得欢喜;还没想到要让媳妇给他生个大胖小子;但现今听小贩一说,着实开心了;欢喜的展开眉心,看着手里红色的拨浪鼓,越看越喜欢;干脆,招了招手,喊站在不远处的媳妇:

“阿羽!你来看看,这个拨浪鼓,喜欢不?”

乔羽的眼神不停地瞥着不远处的一个兵器铺,刚想凑上去看几眼,却被小白兔叫住;忍痛割爱,硬是调转回头,却看见小白兔白嫩嫩的拿着一个红色的拨浪鼓玩;天真的笑容干净极了,那清亮的眼神,就像山上的杜鹃花,瑶瑶绽放!

“多大了,还玩拨浪鼓

!”乔羽走到小摊贩边,随手拿起画起一个小龙的拨浪鼓,意兴阑珊的摇了摇,她从小到大都没玩过这种东西,总是觉得有些女气。

小贩将乔羽看成是这位高贵公子的好友,忙接过乔羽的话,解释:“拨浪鼓是公子买给明年出生的大白小子的。”

乔羽没想到小贩会说了这么一句话,咦了一声,挑眉!

楚玉郎被媳妇这一眼神刮的顿时窘红了整张脸,支支吾吾的看着小贩,又局促不安的看着媳妇似笑非笑的样子,羞极便怒了,一把抓紧手里的小猪拨浪鼓,对着乔羽吼:“就是买给我儿子的,怎么了?”

乔羽随便问:“那你有儿子吗?”

楚玉郎一脸憋红了,气鼓鼓的吼:“生了不就有了!”

乔羽转动着手里的拨浪鼓,嘿嘿的笑:“你生?”

楚玉郎就知道跟媳妇斗嘴他永远都是吃瘪的料,只是没想到这女人这么不要脸,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还不忘调戏他;可恨!不要脸!死婆娘!去死!

小贩不明白的看着摊位前斗嘴的两位公子,一个公子春风朗月,一个公子娇柔纤细;明明都是那惹羡众多少女趋之若鹜的翩翩少爷,怎么硬是被自己看出了点暧昧不明、夫妻掐架的意思?

当这种奇怪的想法生成的时候,小贩忙摇摇头;想要将脑海里龌龊的想法甩走;明明是俩大男人,但却出奇的相配!

“公子,拨浪鼓还买吗?”小贩弱弱的问。

楚玉郎委屈的眼神从媳妇脸上别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子扔到摊位上,紧紧地抱着他的小猪拨浪鼓,气鼓鼓的横了一眼乔羽这臭婆娘,一跺脚,吼:“买!什么都买!只要我儿子喜欢,老子就是把整个大周买下来都觉得开心!”

小贩被楚玉郎扔过来的银锭子晃瞎了狗眼,哪里还听得起楚玉郎说了什么话,只顾着捧着银锭子颤颤巍巍的激动地发抖;脑海里不断地盘旋着几行字:真银子!大银子!真真的大银子!

乔羽暗自偷笑,无奈中带着浓浓的宠溺!想象着将来要真是生了个儿子,小白兔会不会一天到晚抱着儿子出入花街柳巷、赌场酒楼;看见喜欢的小娘子就嚷嚷着给儿子买回来当童养媳

给儿子买了个拨浪鼓惹了一肚子气,虽然脸色有点臭;但楚玉郎却紧紧地抓着红色的拨浪鼓舍不得松手,一路上就这样一直看着、看着,一会儿笑一会儿静默,像得了失心疯;惊的乔羽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生怕这小子一个激动打嗝抽过去。

小走了一段路,楚玉郎觉得有些累了;转过身看媳妇,这女人一样腰板挺得直直的,脸色如常,眼神清明透亮,哪里有一点的疲乏;刚想说出几句关心话的小王爷硬是咽下去,媳妇是变态,比男人还强悍,根本用不找他关心。

哼哼了几声,就转身朝着附近的‘西贡酒楼’走去。

均县前两年天气不好,春天下雹子,夏天大旱,秋天洪水,冬天又滴雪未落;如此气候,可是苦了靠天吃饭的农民;当朝保定帝仁慈,知道百姓疾苦,便下旨免了三年的税赋,还开江南粮仓,赈灾送米,让百姓们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虽然两年过去,现在的日子好了些;但毕竟两年前的天灾实在是来势汹汹,不少田园家园都毁于一旦;远水虽解了近渴,但江南粮仓是整个大周的储备库,一边要供给边境日夜守护大周将士,一边还要赡养皇室宗亲这群蛀虫;不能长时间给均县提供粮食;所以,当保定帝看均县度过了最大危机后,就轻徭薄赋,在最大限度的宽容政策下要均县自给自足;不过还好,均县百姓有一个杨毅天这样不贪不懒的县太爷,百姓们的日子也算是好过了些;可还是有很多的人流离失所,靠讨饭、施舍为生。

这不,当楚玉郎一身干净鲜亮的出现在西贡酒楼的时候,门口排长队的乞丐们就像饿鬼投胎一样,直接扑上去,抱腿的抱腿,搂腰的搂腰,甚至还有几个蹭不上边,干脆不停的冲着楚玉郎磕头,额心都磕青了,还不肯停下!

“这位公子,您行行好!给我们几个白膜吃吧……!”

“公子,家中小儿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走路都晃悠;求你施舍碗稀粥;您好人好报,小人会记您一辈子的好……!”

“……公子,求您买了小人吧,小人什么都肯干,只要您给一口饭吃!”

“……!”

叽叽喳喳、争前扑后的乞丐们叽哩哇啦的一顿子乱说,楚玉郎从来没碰见过这种阵仗,来吃个饭却连门都进不了,就被一群赃乞丐拦住进退两难;街上走动的行人们也都停步驻足,看着被一群乞丐围着的男子

楚玉郎挣扎着想要逃脱,但奈何乞丐虽然瘦的皮包骨头,但力气却是有的;各个抓紧了他的衣衫长摆,不断的祈求,不停地诉苦;他甚至还看见一个小乞丐将脸上的鼻涕往他的衣服上噌,着实要他心里一阵恶寒,差点吐出来!

“阿羽!救命啊——!阿羽——!”

楚玉郎看凭自己之力是不可能逃出这群乞丐的围攻的,忙扯着脖子朝后看着喊媳妇。

乔羽正在一个卖小刀的铺子上看一把把精致的刀子,突然听见小白兔的呼救,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站直腰身,眼神四下看了几许后,瞬时发现被众位乞丐围在中间的小白兔凄凄哀哀、可怜兮兮;一时间心脏一揪,疼的她龇牙咧嘴;快步上前刚想要扯住小白兔的衣领把他拉出来;却看见从西贡酒楼里风风火火的走出一个手拿荆条的小二,小二面目鄙夷,大喊大叫着跑出来,一双豆精豆精的眼睛看着被乞丐围着的白嫩公子,就知道这群饿死鬼又冲撞了酒楼里的贵客;气的一甩肩上的白布,竖着两根粗粗的眉毛,挥舞着手里的荆条,对着乞丐孱弱的身体抽打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

“死远点臭乞丐!老子出去撒泡尿你们就趁机欺负上门的客人,看老子不抽死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臭东西!”

小二牙尖嘴利,手里的荆条被挥舞的嗡嗡作响,狠狠地抽打在乞丐孱弱佝偻的身子上,疼的乞丐跪在地上不断求饶,有几个乞丐疼得受不了了,干脆在地上抱成虾子状,不停地打滚求饶。

乔羽从众人之中将小白兔拉出来,一把罩在怀里,看着小白兔惶惶闪烁的眼神,眉眼拧紧,冷眼看着小二凶狠的抽打着地上打滚的乞丐。

楚玉郎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耳边,哭天喊地的求饶声让他听着都觉得发憷,缩在媳妇结实的怀里,紧紧地攥紧了媳妇的衣衫,咬了咬牙,斜眼正好看见一个差不多五岁上下的小乞丐努力的趴在一个男乞丐身上,脸上是被荆条打伤的血痕,十跟手指干瘦乌黑,用小小的身体极力的保护着被打伤的男乞丐,眼泪涟涟,痛哭出声:“求求你……不要打我爹爹……,打我……!不要打我爹爹!”

小乞丐脸上绝望的哭痛让楚玉郎一惊,睁大眼睛的同时,连身体都跟着僵硬起来

乔羽发觉了怀中楚玉郎的异样,以为他是被吓着了,一边保护着他离开这是非之地,一边拍着楚玉郎的后背,柔声安抚:“乖!不怕!不怕!我在这里,阿羽在这里!”

“……阿羽!”轻弱的声音,细弱蚊虫,楚玉郎停下脚步,眼神,依然停在那个小乞丐的身上,扯了扯乔羽的衣袖,接着说:“帮帮他们!”

乔羽没听明白:“什么?”

楚玉郎抬起头,眼神里虽然还有恐慌,但却极为笃定;一双手,慢慢松开媳妇的衣襟,指着不远处哭痛的小乞丐,镇定坚持的说:“帮帮他们!他们只是饿了,不要再让别人欺负了!”

乔羽愣住,看着眼神清澈的楚玉郎!然后,在越过他的身影看向那跪在地上的乞丐们,终于,点了点头。

乔羽松开楚玉郎,双手负于身后,几步路,走的极为缓慢轻松,就像散步一样;可是,清冷寡淡的眼睛里,却是隐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光;街上的群众都被小二抽打乞丐的事情吸引,本是喧闹的街上更是人声鼎沸,唾骂者有之、同情者有之;小二不顾乞丐的哭嚎,荆条狠狠地打出一套条血印。

乔羽不冷不淡,只是看着那冷血残忍的小二不顾求饶之人的哭嚎大打出手,深深地吸了口气,道:“住手!”

小二扬起荆条看乔羽,知道这位公子和先才的公子是一路人,忙陪着笑,指着那群瑟缩发颤的乞丐骂:“公子,您是好心人;但是这群乞丐不识好歹,每天都守在我们酒楼,凡来的客人都会被这群狗东西骚扰;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客人都被这群疯子吓跑了,掌柜拿我们出气,我们也是憋屈哇!”说完,小二就又狠狠地抽了及荆条,眼神里带着疯狂,没有半刻的慈悲。

乔羽蹙眉,看着呼痛不止的乞丐,耳边,传来路人的议论。

路人甲:“这群乞丐也挺可怜,以前都是老老实实的庄家人,但两年前发了灾,房子地都没了,只能乞讨为生!”

路人乙:“要我说酒家打开门做生意就是求得和气生财,早就听闻这西贡酒楼的掌柜又色又小气,施舍几个白膜打发了乞丐也用不着这群可怜人跪在地上一个个的求着路过的吃客施舍了

。”

路人丙:“这你就不知道了,酒家虽然做生意,但均县两年前发灾,今年的日子才好过一点,哪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谁还有多余的钱养一群乞丐!”

路人甲:“没白膜总有吃客剩下的饭菜吧,用不着将那些剩菜倒去喂猪都不给这活生生的人啊!”

一阵一阵的讨论声声传入乔羽的耳中,拳头,在背后越握越紧!

小二见自己的举动引来了街上人的言论,生怕掌柜出来又挨骂;就又是拳打脚踢的踹在乞丐身上,不停地喊骂:“滚!现在就给老子滚!下次再敢来,见一次打一次!”

乞丐本就食不果腹,现今就又恶打了一顿,身上、心里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甚至有几个年迈的站都站不起身,踉跄着扶着墙沿刚勉强站起,却被恶毒的小二一脚踹在胸口,嘲讽着大骂:“怎么?抽了几鞭子就受不了了?少在这里跟老子装病,死了老子都不给你买棺材!”

咒骂!嗤笑!嘲讽!

乔羽的拳头已经青筋毕露,在看着小儿大笑的嘴脸时,终于,爆发了——

一脚,踹在小儿来不及收回的腿骨上,就听见啪的一声,腿骨断裂——

啊——

凄厉嘶吼的呼痛声,宛若杀猪般传来!

又是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小儿的颧骨上——

砰的一声——身体飞出去!

颧骨处明显的一道血痕出现在的时候,皮肉下得骨头彻底粉碎!

飞起来的身体,重重的朝着酒楼大堂跌去!

乒乒乓乓的碟碗破碎声——

尖锐的刺穿了众人的耳膜;惊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一脸骇然的看着那阴沉着脸、一脸寡淡清冷的男子!

酒楼大堂里

几张圆形红木桌被小儿撞翻,浑身多处被瓷碗碎片割伤的小儿痛苦的抱着断裂的腿骨,依依呀呀的想要说话,但奈何颧骨碎粉,开口之时扯得整张脸紧绷发疼,只有呜呜的捂着嘴,眼泪横流,鼻涕流进嘴里,看着一脸黑气的掌柜从柜台上走出来不停地磕头,指着独身走进来的乔羽

掌柜姓刘,名大富,是均县有名的富商;但如外面人言所讲,富得流油的同时,也铁公鸡的要命。

刘大富看乔羽面色不善,但身上穿着却极为考究,虽然心疼那几张桌子和碗碟,但还是聪明的上前,弓着腰哈哈道:“不知小儿何事招惹了公子,要您脏了自己的手,收拾这废物!”

小二一听掌柜不给他做主,算是彻底的绝望了!捂着崩裂的颧骨,抱着断裂的腿骨,趴在地上嗷嗷的哭,听的人撕心裂肺。

乔羽瞪了一眼那恶人小二,指着门口受伤的乞丐,对着掌柜,道:“这厮好心狠,居然对孱弱之人下如此重手,实乃可恨之极!”

本在大堂中吃饭的吃客们在被打断了用饭时间后都是一脸的恼怒,但是在瞧清楚门外那三三两两相处搀扶的可怜乞丐后,都个个怒瞪着已经重伤的乞丐,指指点点这厮实在可恶。

掌柜看大家都不吃饭了,个个看好戏,为难的呵呵笑了几声,就又哈着腰,对着乔羽伸出手,谄媚的说道:“公子,是小的无能,收了一个恶贼当店小二,只是,您看,这小子受了教训,店中的桌椅板凳也坐不成了,公子,小的是做小本买卖,这些破掉的杯碟算一算,半个月的收入可就搭进去了。”说到这里,掌柜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泪,苦哈哈的诉苦:“小的家里有三个闺女,还有一个贪嘴的婆娘,半个月的收入没了,均县这两年收益差,小的一家子可该怎么过呦!”

乔羽听了半晌,总算是听明白了;见好好的大堂被她折腾的的确没什么样子,杯碟碗筷散落了一地恐怕也不能用了,只有拿起腰间的荷包,刚掏出一个金锭子,却被不知何时走进来的楚玉郎按住手。

刘大富是个生意精,那双眼睛比砣秤还要厉害,什么样的人会有多少钱,从那人的举止谈吐、穿着挂饰都能衡量的一清二楚;乔羽虽然没有穿的贵气逼人,但这身上的挂件和配饰,件件都是价值连城,就连腰上的那把长剑,都是起千金难求的好货;刘大富就吃准了乔羽是个涉世未深、不看重钱财的豪门公子,做足了准备想要宰一头肥羊,金锭子在眼前那么一晃,就在他喜胜连连的时候,一双柔白的小手附上来,硬是遮住了金锭子耀眼灿烂的光芒

刘大富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忍着心里的咒骂,抬起眼,却见是另一个富贵的公子,对着他盈盈的笑;还别说,这位公子那叫个长得俊的呦,比姑娘家还要白嫩纤细。

乔羽看着楚玉郎,收回手!

楚玉郎扇动着手里的折扇,因为受惊过度的心也慢慢恢复,一改先才的狼狈,风姿卓越、潇洒倜傥的微微笑着,扫了一眼大堂里的破东西,眉毛一挑,无所谓的说道:“一堆子烂渣滓,还想还一个金锭子?掌柜的,算盘打得不错!”

刘掌柜发现来人是个老油条,一寒脸,也不觉得来人的长相俊了,没有半句热络话,双手抄在胸口,嫌弃的说:“公子这话可不对,我这红木圆桌可是上等的油桐木制成的,虽然用得久了些,但擦一擦依然锃光发亮;地上的杯碟也是汝窑的东西,最小的一件都要三十个铜板。”

楚玉郎装过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看着掌柜那发财金亮的眼睛,不屑的嗤笑;然后躬下身,随手捡起地上的一片瓷渣子看了几眼,然后,啪的一声丢在地上,在看见静悄悄的人群都瞧着他看的时候,嘿嘿的冷笑:

“汝窑的东西?油桐木的桌子?”

掌柜被楚玉郎的笑声笑的有些心虚,不自觉地抹了把汗,强撑:“是啊!是汝窑的!”

“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奸商!老子把你放到汝窑里烤成碗碟!”见那掌柜如此大言不惭,楚玉郎燃起来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抄起手里的扇子就朝着掌柜那张肥脸上戳,疼的掌柜龇牙咧嘴,接着咆哮:“你懂汝窑的东西吗?你懂什么叫宝贝吗?汝窑的工匠要是知道你将汝窑的烤瓷说成三十个铜板一个的贱货,他们一定把你抽筋拔骨,大卸八块混酒喝!”

掌柜没想到看似孱弱的公子发起狠来也不是好惹的,虽然不动拳脚,但那声声疾言厉色的呵斥和不停戳在他脸上的折扇,疼的他不停捂脸,左闪右避唯恐不及。

楚玉郎骂的正痛快,哪里允许这奸商开溜,只是快步走上前,想要学着媳妇踹人的样子踹向那狗诈奸商的胸口,但抬了抬腿就是够不到;好不容易勉强憋足了劲踹了一脚,却踹在掌柜肥油油的肚皮上;肚皮软活尽是肥油,没把掌柜踹翻,倒是差点把楚玉郎摔着;还好乔羽速度快,拦腰抱住楚玉郎,然后,提起小兔子的臀,将自己的力道顺着筋脉输给小兔子一些,顿时,楚玉郎觉得身上有了力气,朝着被他骂的昏头转向的掌柜狠狠地踢了一脚,硬是把人家踹的翻了个大跟头,才心满意足的从媳妇怀里蹦跶下来,小步快跑到掌柜面前,装作威风淋漓的踢在掌柜的心口,接着破口大骂:

“你这装黑心钱的奸商,想要坑你爷爷?爷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条街上穿裤衩呢;敢敲阿羽竹杠,也不想想她是你能敲的起的吗?”说到这里,楚玉郎越来越生气,干脆抄起一边的一盘花生,一颗一颗的砸在掌柜肥油油的脸上,一边砸一边骂:“叫你欺负阿羽

!叫你敲她竹杠!不想活了你!不想活了你啊?!”

楚玉郎这动作惊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大呼惊奇,掌柜疼的子里哇啦乱叫,但心口上被踩着,想要挣扎却没有半分力道;店中的其他小二想要上来帮忙,却在看见乔羽慢慢攥紧的拳头时,吓得退了十来步,个个缩着脑袋,不敢看也不敢听。

闻声赶来的老板娘看见当家的被一个纤瘦的恶人欺负,上前就要扑倒楚玉郎,还好乔羽快人一步,硬是在那肥噔噔的老板娘靠近小白兔之前,先一步搂上小白兔的腰,转了几个圈险险的躲开。

老板娘王氏是个泼辣货,在均县里是出了名的恶婆娘;一般人看见她都会绕着走,现今乔羽惹了这么一号人,着实要头疼。

王氏扶起脸色发青的当家的,双手叉着腰,对着乔羽和楚玉郎破口大骂:“好两只卖骚**的兔儿爷,敢欺负到你奶奶的头上,看你姑奶奶不打死你!”

说着,王氏就抄起一边的长板凳朝着楚玉郎冲,乔羽一手护住楚玉郎,一手按在长剑上,在剑锋快要拔出鞘的时候,突然,虎狼军冲进来,将这泼妇团团围住。

楚玉郎今日出来是简装出行,虎狼军也是换了平常穿的衣服,看上去就跟普通的看家护院一样;王氏以为这群天杀的想要以多欺少,哭嚎着嗓子喊着要去见官,那一张堪比刘掌柜的肥油脸,因为情绪波动肥肉上下打颤,看的让人心里只觉得腻味。

乔羽见事情越闹越大,好不容易出来散心的好心情也渐渐烟消云散;腾起了黑锅似的脸,直勾勾的看王氏乱嚎。

王氏被乔羽那阴冷的眼睛看的心里发寒,转过头就又扑倒在当家的怀里乱嚎,粗哑的嗓音听起来让人心里很是烦躁

楚玉郎发现媳妇脸色不好,知道这是媳妇彻底发怒前的征兆,忙走上前,拨开虎狼军,看着搂着王氏一起哭的刘掌柜,蹲下身,铁着脸,问:“你当真要报官?”

刘掌柜以为楚玉郎是怕见官,便顺杆爬,硬是扯着嗓子对着楚玉郎嚎叫:“小的要让青天老爷做主,要把你跟那乱打人的混蛋一起关在大牢里受苦!要你欺负人!要你砸我店!”

楚玉郎见交涉不成功,干脆,招了招手,虎狼军从店里搬来一张干净的椅子,当着众人的面,楚玉郎慢悠悠的坐下,单腿翘起,一副我独大的模样,一双手,在怀里掏了掏,最后,摸出一个东西,在众人的眼神中,拿出来:

“既然要报官那就来报吧!现在整个均县,爷最大!”

就看,一面金色的‘如朕亲临’的腰牌被楚玉郎端端正正的拿在手里,亮相于众人面前。

前来好事观看的群众没想到这闹事的主子居然就是传说中的钦差大人,个个惊得连连抽气,在回过神的时候,连忙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而刘掌柜和王氏也吓惨了,铁青着脸不说,连哭嚎都忘记了。

乔羽见到众人这副模样,只是冷冷一笑,信步走到楚玉郎身后,站定!宛若他的贴身侍卫一样,默默地守护着他的平安。

楚玉郎装模作样的问刘掌柜:“怎么样?原告是想要状告何人呀?”

刘掌柜冷汗直下,大呼撞了阎王了!

楚玉郎回头又问王氏:“那人姓甚名谁呀?”

王氏看着延平王手里金灿灿的金牌子,吓得嗷呜一声昏倒,双腿还蹬了蹬,一副我之将死的模样。

一直在外头围观的乞丐没想到自己求着救命的人却原来是当朝王爷,现今的钦差大人,个个吓得面如土灰,想着溜走,但奈何王爷是为了帮他们才惹了一身骚,与情与理都应该上前答谢,亦或者是领罪!

乞丐们商量了一会儿,推选出一个男乞丐当发言人,一堆人跪着进来,脸都快要趴在地上,个个颤抖,不敢多言

楚玉郎看他们这些人的动作就知道是一群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刚想要开口说一些安慰人的话,那个男乞丐就跪在地上不停地请罪:“王爷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这群穷苦人吧,大家都是饿坏了才会见人就扑,没想到弄脏了王爷的金贵之躯,小人们该死!该死啊!”

楚玉郎一听这些话,心里就更软了;他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看见一大堆饿的皮包骨头的人跪在地上不停地请求原谅,心里只觉得酸,一摆手,便看向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奸商夫妇,道:“既然你们现在不告官了,那现在本王想要在这酒楼里吃饭,行吗?”

刘掌柜听出王爷口中没有再追究的意思,忙拉着发晕瘫软的婆娘站起来,陪着笑,哈着腰,道:“王爷前来,乃是我小的三生修来的福气;王爷想要吃什么尽管说,小的让厨房做出最好的东西招待王爷。”

楚玉郎看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奸商,心里就一团的憋闷,但是想到心里的盘算,就随便招了招手,对着这刻意讨好的掌柜,说道:“给本王安排最大的雅间,端上你们厨子做得最好的饭菜,今天本王要请客!”

刘掌柜一听,喜不自胜:“是是是!小的这就要人去办,只是王爷邀请的人是谁?可有什么口禁的食物?”

楚玉郎扫眼眼前脏乱不堪的乞丐,想了片刻,道:“应该没有口禁!只是要劳烦厨房里的人多做些,本王这些朋友比较能吃!”

刘掌柜欢喜应下,招呼着躲在角落里的小二快快办事,然后亲自招揽了大堂中看好戏的众人,硬是将这气氛又弄得活跃起来。

乞丐们看见王爷没有生气,欢喜之时就要离开,却被站在一边的乔羽拦下,看着众位乞丐瑟缩的眼神,乔羽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显得温柔一些,指着已经走上楼梯的楚玉郎,说道:“你们要到哪里去?王爷要宴请朋友,你们若是离开了,王爷还请谁?”

乞丐们两两相望,震惊的同时脸上带着难掩的狂喜;一个五岁的小乞丐最先从欢喜中反应过来,天真的孩童居然拉着爹爹的手不停地蹦蹦跳跳,笑成月牙一般的眼睛和清脆如铃铛般的笑声,瞬时让走在楼梯上的楚玉郎呆滞了片刻;可很快,在他低着头继续向上走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三楼雅间中

欢天喜地的笑声不断地从雅间里传出来,上上下下端着肥美食物的小二皆是不敢相信的小声讨论,实在是想不到堂堂一朝王爷居然在酒桌子上跟一群穷酸的乞丐称兄道弟、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带着三分醉意;楚玉郎看着围着桌子胡吃海喝的乞丐们,不自觉地嘴角上扬,随意朝后一靠,就倚在媳妇怀里。

乔羽在桌子上除了吃了几片牛肉外,只是不停地喝着上好的花雕酒,酒香纯美甘甜,入口齿颊留香,果然是十年佳酿,好东西;想到这里,乔羽不免贪杯,又拿起银质的酒壶对着嘴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但清明的眼睛却透露出她清醒的头脑。

靠在媳妇怀里,楚玉郎很放心,拉住媳妇的手,揉了揉,瓮声瓮气的问:“你会不会觉得我以权谋私?”

乔羽淡淡的笑,逞着其他人没注意,偷偷地在小白兔的嘴角香一口,带着贪恋,暧昧的厮磨了一阵:“若是以权谋私能够让穷苦人能吃一顿饱饭,我会为你感到骄傲!”

楚玉郎一听,嗤嗤的笑了!

他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没吃过苦并不代表他不会吃苦,没受过气并不代表他不会受气;他这辈子最看不惯那些狗仗人势、以钱看人的畜生;如果人生可以选择,那些穷苦的人愿意过苦日子吗?

欺负人不对,欺负手无缚鸡之力、苦哈哈的老百姓就更不对!

所以,他不管不顾,哪怕拿出自己的名声做赌注,也要给这群乞丐撑腰;同样是爹生娘养,狗仗人势的畜生不懂得心疼人,他楚玉郎心疼,总可以了吧!

想着,楚玉郎就又仰头灌了一口酒,许是灌的有些猛了,一口憋在气管里,上气不接下气,狂咳不知!

乔羽忙顺着气帮着楚玉郎,看着小白兔憋红的脸,心里也好生着急;但奈何越是心急就越是下手重,几掌拍下去差点把楚玉郎拍出内伤来,还是一个约莫十五岁上下的小乞丐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小心翼翼的跪在楚玉郎身边,一边用还算干净的手揉着他的胸口,一边要人倒杯清水递过来,折腾了老半天才让他好受点。

一个小乞丐看着延平王双眼泛红,眼角带泪,笑嘻嘻的说:“要我看,延平王爷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俊的人

。”

“是啊是啊!跟观世音菩萨一样面善!”

“像金蝉童子,是个大好人!”

“对对对!王爷是个大好人!”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楚玉郎,着实要他脸皮再厚也受不了;无非是信手拈来的一件事硬是被大家这样一句一个好人的惦记着,要楚玉郎骚红了脸,忙摆了摆手,道:“本王也是一时兴起帮助大家,不算什么大好人;不过,若真是有观世音菩萨,本王倒是希望她能指点迷津,告诉本王谁才是杀害赵大人的凶手!”

楚玉郎说着,酒意就上来了,醉沉沉的趴在媳妇怀里,忍不住揉了揉脸,于是,光洁的肌肤上,鼻头有些发红,双眸秋水盈盈,带着几分无助,带着几分惘然,好像颇为此事烦恼……

一群乞丐虽然上不了什么门面,但是贵在成天混迹在外,消息可谓是一手玲珑;一听延平王提起赵大人,就知道是前段时间死在观山寺中的上任钦差。

小虎子是个机灵的小子,瞧出王爷面露难色,不免出言安慰:“王爷,船到桥头自然直,赵大人的命案您一定会查出来的。”

贪吃的大虫也一边往嘴里塞着鸡丝,一边附和着说:“是啊是啊!王爷是好人,好人有好报!”

楚玉郎知道大家是在安慰他,宽慰的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却被坐在一边的吴刚打断:“王爷!小的有一个消息,不知能不能帮着您!”

乔羽和楚玉郎对视了一眼,下一秒,靠在媳妇怀里的延平王就坐直了身子,尽量克制住上头的酒意,道:“老吴不防说出来听听!”

吴刚就是刚才被众位乞丐推选出来的发言人,以前在灾情没闹的时候,是上村的一名普通农民,为人老实敦厚,只是,一场暴雨,一场干旱,弄死了庄家,冲塌了房屋;本来还有一个六十岁的老母跟着,但也在灾情刚开始没多久便病死了;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大光**。

吴刚见王爷来了兴致,也不敢怠慢,忙擦干净嘴,细细说道:“一个月前,也就是赵大人被害的前几天,我们这一波人在观山寺附近活动,那个时候孙老爹跟着我们一起行乞,常常在观山寺中午施粥的时候出现在那里;可是,在赵大人死后的第二天,孙老爹就因为失心疯被关进了疯人塔;事后,我听几位见过孙老爹的人说,老爹似乎受了惊吓,看见人都抱着脑袋喊着救命,还喊着有人拿刀要杀他

。”

一边的孙猴子是个滑头,接过吴刚的话,质疑说:“那个孙老爹本来就患有失心疯,两年前自家儿子和儿媳都因为灾情而患了病,最后不治身亡;从那以后老爹就时而正常时而疯癫,有的时候更会跟城东的疯狗打架抢骨头吃;这老东西的话能相信吗?”

大家听了孙猴子的话都耷拉着脑袋,的确,若是相信一个患有失心疯的人的话,那个人一定跟疯子没什么区别。

但大家的心思显然没传到楚玉郎而耳朵里,当他刚听见吴刚说了孙老爹的事后,就又燃起了希望;一个在赵大人被杀后第二天便关进疯人塔的老爹?

也许真藏着什么秘密等待他发现!

想着,楚玉郎不免一拍大腿,呵呵笑着站起身,长臂一挥,就拿起酒杯对着在座的小乞丐说道:“要爷说今天出来就是个正确的选择,看吧!爷要时来运转了!”

大家都被王爷这句话绕糊涂了,瞻前顾后,也应该是他们这群遭人嫌弃的乞丐受到了莫大的荣宠才会被当朝王爷请在酒楼中大吃大喝,还把抽打他们的人好一通收拾,真是大快人心!

晌午过后

楚玉郎跟着媳妇走出西贡酒楼,临走前,又亮出那张金牌,下令从明天开始,一天对外发布一百个白馍给乞丐,不准随意殴打、欺辱弱小;这一套义正言辞的话从楚玉郎嘴里说出来总是带着那么一点滑稽,毕竟延平王爷的名声天下皆知;要说混账无赖,他数第二谁敢居榜首?刘掌柜和王氏虽然心疼每天那一百个白馍,但奈何官威权大,再加上延平王爷身后那数十名虎狼军个个吊着大眼睛瞪着她们,着实吓得这对奸商夫妻连连点头,一路陪笑送走了这个白吃白喝、乘火打劫的当朝第一混混王爷!

走出西贡酒楼,楚玉郎就没有逛街的劲头了,钻进虎狼军抬来的轿子里,搂着媳妇的胳膊打哈欠。

乔羽搂着怀中的美人,带着酒气的嘴巴,凑在小白兔粉盈盈的嘴边,厮磨着亲吻:“我们回去了,做什么?”

楚玉郎摸到怀里的红色拨浪鼓,拿出来细细的看了看,越来越发现上面的小猪可爱的紧,心里喜欢,干脆借着酒劲,说出来:“阿羽,你应该知道我是荣王府唯一的男丁

!”

乔羽点头,答:“天下人都知道!”

抓住媳妇的手,揉在掌心里;媳妇是个很缺心眼的女人,没有女人的半点娇柔,也没有女人的任何秉性;甚至连女人与生俱来的争风吃醋的特殊气质都没有;叹了一口气,只有从头教起。

“我今年也有二十了,跟我同岁的皇孙们,少说也有个一儿半女,只有我,府中连个孩提的哭声都没有!”说到这里,楚玉郎抬头看了一眼媳妇,在瞧见媳妇闪烁的眼睛时,忙解释:“我没有要找别的女人生孩子的意思,更没有在外面找女人传宗接代的意思;就是、就是想让我手里的拨浪鼓成为我们孩子的玩具;想在明年,你给我生个小猪仔!”

说完这句话,楚玉郎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尖,眼圈潮红,带着朦胧的水汽,却是耀眼明亮,让乔羽看痴了;原来,他的这个拨浪鼓真的是买个他们的孩子的;难道他上次说的想要一个孩子的话,并不是随口讲讲?

乔羽愣住了,看着怀中这个娇柔纤细的男人,深深地震惊了!原来,他是这么迫切想要一个孩子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见乔羽沉默,楚玉郎担心媳妇会想不明白,毕竟这女人的脑子有的时候连榆木疙瘩都算不上。

低下头,牵紧了这双布满了粗茧子的手,“只要是我们的孩子,男孩儿女孩儿,我都会很疼爱,我……,唔!乔、唔!。”

楚玉郎话还没说完,就被乔羽突然压下来的吻含住了;湿润的唇舌、香甜的酒香,还有在这娇小的空间中相互传递的呼吸声和抚摸在彼此身上的燥热感觉,差点点燃了乔羽的**;捧着那泛红俊美的脸,乔羽痴痴地看,最后,在瞧见那红肿的嘴唇时,爱恋的低下头又是那么一咬,轻语:“玉郎!我会试着配合你,给你生个小猪仔!”

……

是夜

当月凉西挂时,乔羽拿起挂在屏风上的披风走出房间,朝着书房走去。

从下午回来到现在,楚玉郎一直在书房中没出来,并不是为了查案,而是嚷嚷着要翻遍古书,要为将来的小猪仔起一个最有出息的名字;想到那粉扑扑的小脸上尽是难言的欢笑时,乔羽不免好奇,难道女人答应给喜欢的男人生个孩子,他就值得如此兴奋难耐吗?

乔羽一边想着楚玉郎一边绕过小花园,但是,当脚步路过石亭的时候,发现里面坐着一个身着白衣云龙水纹长衫的楚云香;就看他焚香静坐,手里拿着一个翠绿的长笛,身边的灯笼在清风中微微的闪动着;看上去就像只刚下雪山的妖狐,灵秀而妖异

乔羽站在一边看了许久,最后在感觉身上一阵寒意的时候,想到现在已是夏末秋初,白天虽然还是大日头,但是到了晚上却已经有些冷了;而楚云香看起来颇为娇弱,又穿了一件这样的单衣,岂不是会冻着生病?

想着,乔羽还是移开步子走上前,将手里的披风在靠近他的时候,顺势搭在楚云香的肩膀上;感觉到肩头一阵异样,那双妖冶的眼瞳睁开,耀眼蹀血的美人痣就算是在夜色下,依然显得美丽动人。

抓着身上的披风,楚云香转过而望,瞧清楚是乔羽时,眼里的欣喜却是那么刺目。

“阿羽!”

乔羽坐在楚云香身边,帮着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关心道:“天凉了就要穿厚点,天黑了就要早点回去休息!”

楚云香捂着嘴角皎然一笑,刹那,连月光都比了下去:“知道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吗?”

乔羽摇头:“不清楚!”

楚云香望向她,看着她几近完美的侧脸,一双手动了动,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拉上去,只是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玉笛,道:“我知道表哥在书房,你去书房找他必然会经过这里,我在等你!阿羽!”

乔羽愣住,有些不明白:“等我做什么,难道是这几天我们忙这查案冷落了你?”

楚云香低笑,摇头;纤长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他漂亮的眸色,只是看那挺翘的鼻梁和勾魂的美人痣相映成辉,有一种别出心裁的俊朗:“阿羽!你可知道,我很羡慕表哥!”

今天晚上楚云香的很多话都让乔羽感到奇怪,总是觉得他在刻意提醒她什么,可是想来想去,她也没明白;只是不停地摇头,看着他眼里忽明忽暗的流光和偶尔叹息的模样,猜出他似有心事

出于对亲人的关心,乔羽主动拍在楚云香的肩膀上,很有担当的说:“如果云香有什么事情需要羽帮忙,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楚云香知道乔羽会错意思了,温文尔雅的他不似楚玉郎那么暴脾气,只是宽容的一笑,逗趣:“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事需要阿羽帮忙,阿羽会帮吗?”

乔羽一拍胸口,口气颇为豪迈:“当然!”

楚云香:“看如果这件事情是关于表哥,你也会吗?”

乔羽从楚云香的话里听出些味道来,微微一拧眉,模棱两可的回答:“只要是对玉郎好的事我都会做,但若是要我背叛玉郎,杀了我都不可能!”

楚云香一愣,没想到这家伙不似表面上看的那么木,偶尔还是有聪明的时候。

很会完美遮掩情绪的楚云香装作敬佩的一笑,又似好奇的问:“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想要拆散你和表哥,而且他认为,表哥跟他在一起才会得到最大的幸福,你会成全吗?”

乔羽脸色一寒,若不是夜色遮去了她大半骇人的气息,相信楚云香也不会如此坦然的坐在这里面对着她!

“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我会宰了他!”

楚云香显然没想到乔羽会给他这样一个答案,在惊讶于她的执着的同时,不忘试探:“为什么?他会给表哥幸福的!”

“是吗?”乔羽咬牙切齿,攥紧了拳头,暗暗吃力,道:“我不知道幸福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对待楚玉郎,我会全心全意,用我的命、我的灵魂,真心真意的保护他!”

------题外话------

小世子要出击了

赵大人的案子也终于找到了苗头了

哇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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