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一个极白的身影就像天上的一团白云,飞快的朝着这边跑来。

一直紧闭着宫门的随着几位朝臣离开的身影缓慢地打开,望见这一幕,御天涵猛然停下匆忙的步伐,老远的站在一处花树下,看向那几个朝臣在走出宫门的同时,还不断地交头接耳讲着什么,偶尔间只能听见细碎的词语;什么大周?乔羽?南征之类的。

一直担虑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在他一收到从大周传来的信笺,里面提到西凉与大周交恶的事情之后,他就知道,如果两国之间存在芥蒂,大周第一个冲出来的人必然是拥有天下兵马大权的小羽;而这边,起到关键性作用的人必然是战国女帝。

想到这一切,御天涵不禁咬紧了嘴唇;眼睛坚定的看向那挂着‘勤政’牌匾的御书房,犹豫了再三后,终于抬步朝前走去。

老丞相宋非走出宫门,一如既往的缕着自己的胡须,一眼的深色:“咱们这位皇帝,完全跟先帝一个模子,遇着小事的时候闹腾的朝野上下不得安生,但一遇见大事总是会闭口不谈,可一旦开口,必然会让大伙儿哑口无言!”

跟在一旁的赵寅也深表苟同,回眸看了一眼那金碧辉煌的御书房,道:“陛下也是多虑了,也不看看大周对咱们咋样,居然还想要派遣使臣前去问清状况,也不害怕那些使臣会有来无回,被大周灭口!”

跟在一边的大学士李同倒是不迎合赵寅的话,接着道:“俗话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陛下恐怕也是明白这些,才会大着胆子派遣使臣前去大周!”

“什么不斩来使?那是不反,如果真是反了,别说是来使,恐怕连跟着使臣一块去的奴才们也别想落下活口!”

眼看着两位大人又开始拌嘴争执,宋非倒是显得很淡然;年迈的他鹤发红润,双眼炯炯有神;老远就看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公子穿着不凡,器宇轩昂的朝着他们走过来。

“赵大人、李大人,你们看那位公子是谁家的?”宋非一边摸着山羊胡须,一边眯着眼睛问道

两位大人听见这话,终于停下口舌之争,各个扬眉睁眼,朝着那人看去。

“如此出彩的公子,我怎么瞅着眼生呐?”赵寅拧眉轻声问。

“会不会是傅家的公子?按年级来看似乎就是这般大!”

“不是傅家的,傅家的那个儿子老生见过,虽然也是极为出彩,但不似他这般脱俗惊人!”宋非一口否认掉,接着说道:“好像也不是老生为陛下选的那帮清秀俊逸的其中一人;难道是……”

说到这里,宋非突然停下来;睁大眼睛看向那越走越近之人。

赵寅和李同看出宋非的紧张,同时齐齐看向他。

“丞相大人,你认得此人?”

“如果没有猜错,他好像就是陛下藏在合欢宫里的那一个!”

“是他?”

“看来传言果然是真的!”

宋非一说出答案,同时引来两人老大人的侧目和惊愕。

当初后宫就有传言说,这合欢宫里已经有了正主,战国女帝也是极为宠爱那位甚少谋面的公子;只是陛下一直对外闭口不谈,合欢宫里伺候的奴才们又都是心腹,所以流言蜚语就算是闹得人尽皆知,可也没有一个人敢真正站出来说一句肯定的话。

前朝的那帮老不休们也都巴巴的望着战国女帝的后宫,希望自家的儿子能够见这个桀骜不驯的帝王驯服,对于这些传言也都是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没有太多人敢放在心上,更没有人敢站出来问一问这帝王的私生活。

就在众人雾里看花越看越不明白的时候,那传说中的人物突然出现在面前;而且还是如此的出彩亮眼,着实要这三个年龄合起来已经两百多岁的老东西惊颤了半晌。

怪不得连风流成性的战国女帝都肯为他腾出合欢宫,小心翼翼的藏着;原来这人儿的条件未免也有点太好了点吧

御天涵老远也察觉到了那站在宫门口的石阶上朝着他偷来的观测的目光,好在他自小到大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性子,所以也并未有任何尴尬,只是让他们随便打量了过去。

待他走到三位位高权重的老大人身边时,也只是稍稍侧首,接着,连话也不说一句的走开,未经通传,直接就进了御书房。

跟在后面的王喜跌跌撞撞的从后面紧跟着,看见御天涵进了御书房,他犹豫了再三,却也是停下了脚步;看着宫门口站着的三位大人,连连鞠躬福礼。

宋非收起惊讶,缕着山羊胡子走上前,问:“王公公,不知这位公子是谁?”

王喜知道陛下对御公子颇为呵护,再加上当初御公子住进合欢宫之后他们就被叫过去训过话,自然也是不敢乱说的:“老丞相恐是许久不曾在这宫中走动了,不知道宫里的情况;刚才进去的那位主子奴才们也不甚了解,只是那位公子现如今住在合欢宫里!”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之人,王喜这么一说,大家就已经一目了然了;现如今后宫上下,住在合欢宫里的,可不就只有那一位嘛!

宋非目光深沉的看着那消失在宫门口的那抹白影,又见王喜脸上的神色似带着暧昧和说不清的情愫;着实要他心里发了一阵慌乱,莫不是陛下真的对这个男娃娃动了真情?

将宋非面色不好,站在一边的赵寅故意开口道:“没想到陛下当真有当年先皇的风采,身边的男子都是如此出挑,看来咱们这西凉后宫的公子们可是要传遍他国,享誉天下了!”

李同明白了这话中的意思,也跟着有意接过赵寅的话,道:“本以为这楚月宫中有一个宋公子已是出类拔萃,没想到还多了一个这样的人物;丞相大人,贵公子可是要加把劲,若不然这凤君的位置眼见着可是会飞走的!”

宋非看着两人摆明了就是护掐的料子,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只是轻声哼了一声,便甩了袖袍先走一步;留下赵寅和李同这俩对头相互对望了几眼,然后又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我说赵大人,咱俩同朝为官这么些年,恐怕在这件事情上,第一次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李同瞥着宋非负气而走的背影,嬉笑着说。

赵寅微微一挑眉,道:“自古以来这外臣权势过大本就是会遭人妒忌,宋非这老东西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又是两位帝王的恩师就在这里倚老卖来,先是松了自己的孙子进了后宫,后有扬言陛下与宋若卿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这要我们的儿子在这后宫有何立足之地;与其让宋若卿一个人霸着陛下吃独食,还不如跳出来一个劲敌跟宋若卿抢一抢,这样咱们的孩子也许还会有一杯羹尝尝!”

估计李同心里也是盘算着这些,所以在赵寅说着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发表过多的言论,只是又回眸多看了这御书房一眼,意味深长道:“能这样不用通报便自由出入御书房,看来咱们可都低估了他的存在!”

“李大人在想什么?”

李同面颊带笑,一脸的皱纹褶子,道:“如果不出意外,这凤君的位置,恐怕真的是要被这位公子占去了!”

“谁占了都行,就是不能白便宜了宋家!”赵寅一说完这句话,便也跟着走了;那副势必不想看宋家再独大的模样被他表现的淋漓尽致。

御书房内,气压沉沉。

战国正头疼着靠在龙椅上,双手无力的耷拉在身侧;身后小春忙放下拂尘,走到龙椅后面,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给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就在殿内一室安静的时候,就看御天涵匆匆而来。

小春惊喜的睁大眼,忙凑在战国耳边小声道:“陛下,是御公子来了!”

本是紧闭的眼睛陡然睁开,一扫现在的阴霾和无力,整个人都有了精神:“涵儿,你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御天涵是头一次看见战国身着上朝的龙袍,头戴龙冠的模样;就看那俊秀英气的五官之间,女子的阴柔之气和妩媚之风恰到好处的相互融合,再加上自小就酝酿着的浑然天成的君临天下的气概,着实要此时的战国看上去是如此风采迷人、铿锵娇媚。

看见这样的她,饶是御天涵的满腔急火,此刻却也慢慢消停下来;目光怔怔,盈盈闪烁。

看他只是一言不发的望着自己,战国也猜不出他前来的意图;只是退了伺候在侧的宫女奴才们,只留下小春一人在旁照顾着

战国这几天都在为大周和西凉的问题劳心伤神,此刻好不容易清闲了点,再加上眼睁睁看见心爱之人出现在面前;这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也终于松活下来;面上的笑意更深,坐在龙椅上竟也不想动弹,只是招了招手,对着御天涵道:

“站在那里做什么?来!”

说着,她就亲热的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稍稍往旁边移了移,露出那象征着帝王之色的黄橙橙的垫子。

小春会意,忙小步上前替御天涵解下披风挂在一边的衣架上,然后又退后几步,安静的连口气也不敢大声喘,只想留下这份宁静给这两位尊贵的主子。

御天涵倒是也不客气,直接走上前,来到战国身边;看着她懒洋洋的牵着他的手,就也坐下;目光清澈的看向这个一扫先才威仪的一国之君。

战国斜斜的靠在龙椅上,眼睛眯成月牙状,看上去倒是舒服极了:“从你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是寡人在说话,涵儿难得来一趟这御书房,难道就只是想要看寡人唱独角戏吗?”

御天涵眸光轻轻地颤动了一下,顺着她好看的眉形看向她英气精致的五官;常年在宫中养尊处优的日子让她的肌肤白若积雪、红唇不点自绛;浑身上下总归还是带着点女子还有的柔软和绵软;只是那牵着他的手却让他隐隐察觉到掌心中薄薄的茧子;应该是她自小勤奋练武所致吧。

御天涵想到这里,就轻轻摊开她的手,果然就看见在她白嫩的掌心中,看见薄薄的黄茧子在几处关节,显得尤为乍眼。

战国见他翻开自己的手看的仔细,不禁有些好奇的也低头多看了几眼;在一阵沉默之后,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涵儿是不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女人的手长了这么多茧子?”

御天涵依然做垂眸状,只是另一只手却带着爱怜般的抚摸着她的粗茧,动作就像在抚摸世间最柔滑的锦缎一样,道:“陛下年幼时,必然是很奋进的!”

战国微微一笑,道:“寡人的母皇在寡人记事之后就一直是个半吊子,若不是寡人的几个爹爹有着通天本事,恐怕这西凉早就被其他几个国家吞并了!寡人是西凉皇室唯一的子嗣,自然是要有一天肩负这天下大任;所以自小寡人便习武练剑,手上身上比其他女子粗糙些也是理所当然

!”

听她这么说,御天涵终于抬眸看她;似乎是第一次,又重新认识了她;这个总是欢笑示人的一国之君,在不为人知时,她曾经也是刻苦努力着,想要向世人证明她的力量和能力。

一国天下,一个男人担负起来都会觉得重的喘不上气,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女孩儿;她经历的,必然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多一些!

“所以天涵才说陛下是十分奋进的!”说完这句话,御天涵就伸出手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她耳畔的青丝,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莞尔一笑。

自从上次战国再一次对御天涵表露心意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有所缓和;眼下,御天涵更是主动示好,这要战国更像是找了疯魔一样,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瞳孔之中,惊喜、欢悦之色满的都快溢出来。

就在战国对着御天涵那一抹浅笑迷得神魂颠倒的时候,御天涵转过身朝着龙案上看了几眼,待他瞧见在桌角放着一张牛皮绘制的边境地图时;猛然心口一揪,眼底的点点笑意好温和之气也慢慢散去。

轻握着战国的大手缓慢的松开,站起身的同时,拿起那卷牛皮地图,翻看了两下后,终究还是开了口:“陛下当真存了对大周用兵的心思?”

战国还被御天涵哄得身处云里雾里,眼下被他这样一提,居然没听明白:“啊?什么?”

御天涵看她眼神氤氲,目光痴迷,似乎还没明白他说的话;耐着心思,抖了抖手边的地图,再一次开口问:“陛下要举兵南征大周吗?”

一声‘大周’让战国顿时回过味来,本是柔和的眼瞳跟着也变的平淡冷静下来:“你是从何得知这前朝之事?莫不是合欢宫里的奴才多嘴,在你耳旁乱讲的?”

听出战国有责问之意,御天涵担心王喜他们受到牵连,忙开口否认:“不是他们乱说什么,是我自己知道的!”

战国犹豫的看了一眼御天涵,见他神色淡定,眼神沉稳,不似在说谎欺骗她;只是,这后宫之中只要有些许乱子都会立刻传到她的耳边,再加上合欢宫内尽是她的人,怎么还会让前朝之事给他知道了。

似是察觉到了战国的疑惑,御天涵坦白道:“不瞒陛下,天涵虽然人在西凉,可还是有些可信之人身处大周;只要小羽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不触及日,我定然会知道些消息

。”

本来因为心爱之人的到来而欢喜的心,在这一刻重重的跌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战国紧拧着眉心,难以置信的看着御天涵:“派了心腹在乔羽的身边?她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知道?御天涵,你同寡人说这些,是在像寡人宣布他身在曹营心在汉,至今还对那个乔羽一心一意吗?”

看战国领会错了意思,御天涵也有一瞬间的慌乱:“你明明知道我现在只想一心一意的对你好,你何必要在此曲解我的意思!”

“不是寡人要曲解,而是你给寡人的暗示就是这样!”战国攥紧了手底下的龙头把手,面带恼色,极为不悦。

站在不远处的小春突然听见战国拔高的声音,这娇小的身板跟着一颤;担虑的隔着明黄色的绸帐往里面多看了两眼;先前还一见面就再也移不开目光的两个人,这厢又是怎么了?好话恐怕还没说出几句吧,又掐上了?

御天涵看战国怒气冲冲,就知道跟她再争辩下去恐怕只会让她更加疑心;眼神晃了晃,干脆提到正事上:“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想要出兵攻打大周?”

战国一直都是极为自负之人,从小到大做的事虽然看似荒唐,但没有完全的把握她定然是动也懒得动一下;可眼下,这幅自信心在御天涵面前却荡然无存,那种心里的患得患失几乎快要将她折磨疯掉;这段时间她虽然知道御天涵对她大有改观,两个人在一起开心的时间也是大大的增多,她本以为自己终于赢得了真心,可是就现在看来,她甚至都开始怀疑他以前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是装出来的;为了让她放松对他的盯视,为了在心里安全保护着乔羽;假意和她详谈甚欢,其实却还是心存他人?

这些歪曲恶念几乎盘踞了她整颗心,虽然冷静告诉她应该在这个时候好好跟他说话,可是只要一想到他第一次来御书房看她并不是出自于自己的真心而来,而是为了那个女人而来;这满腔的醋意熏得她差点咬碎了银牙,捏碎了手下的把手。

战国目光坚定,迎向御天涵质问的目光,一字一句,回答的清楚明了:“对!寡人是要对大周出兵,是要在战场上和乔羽好好一较长短!”

“你……”御天涵气噎:“你简直就是混蛋

!”痛心疾首的责骂脱口而出。

战国脸色乍然苍白,看向御天涵一字一句的问道:“我是混蛋,那乔羽是什么?!”

御天涵就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他明明在跟她说两国之间的战事,她却一次又一次的提起小羽;纵然他再三压制自己的火气,现在被她这样挑衅,恐怕也是临近爆发的边缘:“陛下,我在跟你说大周,没有提起乔羽。”

看着他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战国冷笑一声:“是!你是没有提起她;可是,你来这御书房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她?”

战国眼目瞪瞪,盯着御天涵的脸,语气中恼怒和责怪之意如狂风暴雨,击打着眼前这口口声声说要和她慢慢开始的男人:“寡人还以为,你来这里是想念寡人了;但就现在看来,恐怕是寡人一厢情愿了吧;御天涵,寡人的耐心在你身上快要被你消磨殆尽了,两国交兵,她乔羽身为三军统帅不管愿不愿意出征必先身先士卒,战场上血戮冲杀,浮尸千里,就算她能力再强恐怕也会受些小伤小痛的;御天涵啊御天涵,那个女人还没有出事你便为了她如此心焦躁虑,若是出了事你会不会陪着她一起共赴黄泉呢?”

听着如此薄情寡性的话,御天涵骇然抬起头看向那坐在龙椅上的人;这一刻,他似乎不认识她了,说着这样冷酷无情的话,用那么冰冷的眼神看着他的人,还是那个先才在他怀里懒懒的撒着娇带着笑的战国吗?

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了那句话;伴君如伴虎,纵然她疼他爱他,但是在他威胁到她的时候,她依然可以冷酷无情,甚至可以将他伤的伤痕累累。

喉间还是发麻,甚至连眼眶都变得酸涩起来;强忍着心底的颤抖,御天涵攥紧了拳头,回答道:“如果这是陛下希望的,那么天涵,愿意陪着小羽一起共赴黄泉!”

“御、天、涵!”

一声震怒,带着咬牙切齿的痛恨,一字一字的从战国发青的唇瓣中蹦出来。

手底下的龙头椅把快要被她捏碎,沉重的双腿就跟灌了铅水一样,让她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藏在一旁偷听的小春听见这番对话,吓得他都站在原地开始发抖;目光闪烁不定,硬是不敢去看战国一眼

战国眼瞳幽亮,就跟半夜出来觅食的野狼一样,脸上带着悻悻的笑,但那凶狠的模样却是从未有过的:“好!寡人成全你!在战场上,寡人一定会亲手提着乔羽的首级回来,到时候不管是自缢还是吞毒,你最好说到做到,别那那个该死的女人死的孤零零!”

御天涵知道她这些话不似在讲的怒气,酸胀的眼眶在听完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一颗晶莹,掉出了眼眶;他看向她,看向这个似乎太爱他,爱的已经什么都看不见的她,吐了口气,说道:“我一直以为,只要试图放下就能有一个重新的开始;但是事实证明,并不是只有我放下就可以重新开始的;你说我来是为了小羽,但你可曾也想过,我也许是担心你,才会出现在这里!”

“两国交战,不管是输谁赢,流血牺牲是铁一般的事实;西凉和大周不同,大周国君,可以派自己最得力的将军在前线作战拼杀,保家护土;可是西凉,凡是战事一开,稳坐三军帐营之人必须是一国之君;小羽自小就是练武奇才,她在战场上,就算是打输了也不会丢了性命;可是你不同,你不是乔羽,不是那个一个人就可以独挑几十几百个大男人的乔羽;你手中的茧子没有乔羽的厚,不管你承不承认,她的武功必然是在你之上,而战术,拥有着如此身份的她,更不会比你差!”

说到这里,御天涵吸了吸鼻子,眼圈红红的看着因为他的话而露出惊愕之色的战国,“如果你一味要南征,我不会阻止你!自是想要请你想一想两国百姓,再想一想在这个后宫等你的人,不要让太多的人死在异国他乡,不要让自己出事!”

说完这句话,御天涵就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夺门跑出御书房。

书房龙案上,本是放在砚台上的毫笔‘吧嗒’一声从上面滚下来,亦如她此刻的心,狂乱不止!

战国看着已经消失了佳人芳迹的宫门口,眼神木木的。

小春实在是看不下去,大着胆子走上来,小声说道:“陛下,就算是御公子心里想着那个乔羽,可他刚才的那番话,总归是假不了的!”

战国侧首,看他:“你是在寡人刚才乱发火吗?”

小春战战兢兢,忙矢口否认:“奴才哪敢有那样的胆子,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小春咳嗽了两声,道:“觉得,御公子应是对陛下,上心了

!”

战国睁大眼看小春:“你……也这么觉得?”

小春肯定的点头,道:“不是奴才帮着御公子,奴才真的觉得御公子刚才的话是真真的!御公子生性孤傲冷淡,对于不喜欢的人和事,他连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可是今天,被陛下您那么大声的吼过之后还说了这样的话,可见是御公子是真心想要对陛下好,是关心陛下的!”

战国木噔噔的:“那就是说,寡人真的比不上那个乔羽了?”

“陛下,乔羽算什么东西,说好听点那是三军统帅,难听点就是个假男人、武夫!陛下您是九五至尊,整个西凉都是您的,光是这一点她都比不上你!”

战国听着小春在耳边聒噪,眼神还是恋恋不舍得看向宫门口;许是她刚才真的太敏感了,敏感到他一提起来大周就会想到那个曾经霸占了他少年最美好岁月的那个女人;可是,她这样大发雷霆,也是因为在乎他呀!

想到这里,战国就苦恼的一猛子扎到龙案上,脑袋门硬是重重的磕在硬邦邦的桌边缘,吓得小春惊叫连连,手忙脚乱的想要扶起战国看看她究竟是不是伤着没有!

战国闭着眼睛,眉心紧拧;任由脑袋上的痛楚一点一点的传到四肢百骸,似乎只有这么做才能让阵阵揪痛的心好受一点!

“小春啊!”战国有气无力的喊他。

小春苦着脸色,担心的看着只露出后脑勺的战国:“陛下,小春在呢!”

“摆驾,咱们去一趟楚月宫,给宋公子讲一声,接驾!”小春骇然睁大眼:“陛下,您……您是说要去……宋公子?”小春的公鸭嗓子都开始一百八十度回转发音了。

战国抬起头,额头上正中心处被磕的红彤彤的一片,还好没有磕烂:“寡人心烦的很,不知该跟谁说说话;若卿哥哥自小就认识我,他会懂我的!”

小春本还以为战国是要移情别恋了,原来是想找个人聊聊天,疏散疏散郁闷的心情!

知道了这些,小春忙甩着拂尘,应和了一声后就出去张罗龙撵去了

与此同时

京城郊外,一辆朴实中透着贵气的马车卷着滚滚的黄尘由远及近飞驰而来!

马车内,可不就是战云女帝嘛!

就看此时战云女帝全身瘫软在自己的三夫君怀中,正张口吃着一边大夫君送到嘴边的葡萄,一口吞下的同时,还嘀嘀咕咕的咒骂:“那个死妮子,把皇位才交到她手边多久,这死小孩就开始闹着两国交战?我这个亲娘还没死呢,她就翅膀硬了是不是?”

常瑜听见她这带着咒骂的言语,忍着不笑:“小国年纪也不小了,当初可是你说要趁着她年轻多多的历练她,就想也不想的直接退位,将皇位交给她;现在孩子长大了,两国之间存在摩擦,她会好好处理,也用不着我们这样心急火燎的赶回来不是?”

“我的夫啊!”战云看着还有心思笑她的常瑜,心急的都快要跳河了:“你的女儿是什么德行你会不知道?这小事变大事的能力她可是无人能及!”

颜行书笑道:“小国是什么德行我们会不知道?看看你这样,我们就知道小国像谁了?!”

战云本想着两位夫君会好好地帮她说话,没想到都是见了女儿忘了媳妇的混蛋;一个都指望不上!

眼见着没有援兵,战云也只有自己扛着:“总归她是什么德行我不管,我只要西凉不要败在那败家丫头的手里就好了!”

“放心,西凉没有在你的手里毁了,就更不会在小国的手里毁了!”颜行书淡淡的瞥了战云一样,说的那叫个毒舌呐!

战云翻白眼,瞅着最疼那死丫头的三夫君,叹了口气:“三哥,我可是说真的!我总是觉得此次和大周闹不和有些不对头,好像有点不同寻常,就像一出戏,也像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局,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更大的阴谋还在后头呢!”

听战云这样一说,常瑜和颜行书都没有说话;只是彼此忘了对方一眼,便都沉默不语了!

其实不用战云说,他们也觉得,此次事件,发生的极为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