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当战国顶着那张印着五根手指的右脸出现在朝堂上的时候,众朝臣皆是一惊。

左丞相宋非年迈七十,真可谓是三朝元老、劳苦功高;更重要的是他老人家博学多才,曾经是战云女帝的帝师,在战云女帝带着自己的五位夫君撂挑子不干之后,又成了战国的恩师;不光辅佐她在这汹涌的朝堂上站稳脚跟,更是身有监督帝王之权;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德高望重之辈。

但眼下,战国不光误了早朝,害的百十位朝臣们在这金銮大殿上白等了小半个时辰不说,甚至还拖着一副欲求不满、被扇的半边脸红肿的模样出现在这里;老东西是个死脑筋外加实力演技派,一时想不通,在一声仰天长啸的同时,瞅着大殿上的柱子,撒丫子就要往上撞

战国看情势不妙,忙大声制止:“快!拦住丞相大人!”

离柱子最近的右翼将军眼疾手快,上去就抱住老丞相发福的粗腰,相声劝告:“大人年事已高,何苦要这样折磨自己?皇上只是上朝迟到了而已,您又何必这么当真?”

老丞相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地上就朝着西凉历代皇帝的宗庙祠堂方向深深叩拜,痛心疾首道:“我朝历代君主,哪一个不是兢兢业业,忧国忧民;都是老臣教导无妨,将圣上教育的这般不懂礼数,不知为国操劳;老臣有付历代君主的交托,有付这身官服!老臣要引咎辞职,以此谢罪啊!”

听着老丞相的哭嚎,战国一时脚软,无奈的扶着额头,跌坐在龙椅上:“恩师莫要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自己身上,都寡人的错!一切都是寡人的错!恩师起来吧!”

老丞相依然长跪不起:“皇上现如今已是芳龄年纪,却迟迟不肯招纳凤君;不肯为我西凉诞下子嗣,可是要我西凉断后绝种啊!”

战国看着那死老头一副做派痛哭的模样,咬紧着牙;就知道死老头在这里等着她呢!

跟在战国身边的小春眼瞅着老丞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凑到战国的耳边,小声道:“皇上,你看老丞相这副模样好生可怜,你还是说几句话,劝劝他吧!”

战国咬牙:“你懂个屁呀!死老头阴谋诡诈,没听出来他这是要逼着寡人选秀,赶紧找一帮子粉面油头的小美人们进宫伺候嘛!”

小春眼睛一眯,顿时大喜:“那皇上更应该快些答应了,早些选出凤君,充实后宫,咱们西凉国也可后继有人不是!”

战国一巴掌拍在小春那张笑开花的小脸蛋上:“笨呐!如果寡人这时候答应他,那涵儿可该怎么办?寡人中意之人只有御天涵一个人!”

小春看着皇上那副左右为难的模样,又一想到从大周回西凉的一路,女帝每天不辞辛劳的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御公子的冷勾子,那副死缠烂打的模样当真不是作假的。

“那该怎么办?要不现在就给老丞相说明?”小春也为难了

战国眼睁睁的瞅着那老东西坐在地上装疯卖傻,哭的跟被抢走了糖葫芦的奶娃娃一样;一时叹气,唯有忍耐:“恩师还是快些起来吧!大不了寡人答应你,让户部和钦差大臣去挑选合适人选送到宫中,这样你可中意?”

每年选秀,不花费个几个月时间那可是定不下来的;先争取时间打发了这老东西,免得他在这里哭得要死要活,实在是不成体面。

但老家伙显然是有备而来,一听见她松了手这话,立刻跟脱了缰的老马一样一蹦三丈高,唰的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不说,甚至还毫不犹豫的从袖口中掏出一份烫金的奏折,双手奉上,声音铿锵有力:“不劳户部和皇上操心,老臣已经要人着手甄选了高官望族中适合婚嫁的男儿,名册尽在其中;请皇上仔细阅读,还附带图像说明!”

说完,老东西就拍了下手掌;就看从殿外走进来两个手提木箱的强壮男子;战国看见这一幕,顿时懵了!糟糕!被下套了!

“皇上,这个木箱中全部都是名册中所提的清风朗月般的貌美才俊,您慢慢看,仔细斟酌,如果不够,老臣还有备选!”宋非这老东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眼神,精明的都快要渗出亮光来了;神形并茂的模样简直堪比香色馆的老鸨,死老头若是那一天失业了,开家青楼一准能红遍整个西凉。

战国忍耐着磨着后牙槽,眼神一瞥,示意小春接过奏折;然后又装模作样的打开折子看着那上面少说也有几百号的名字,心里一阵恶寒之后,泰然道:“恩师真是操心了,寡人会仔细阅读的!”

老丞相喜上眉梢,一边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一边说道:“皇上,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为了我西凉的万寿绵长,皇上一定要不辞辛苦,多多诞下皇嗣筵席我朝命脉!”说到这里,老东西低下头,一副颇为忧伤的模样:“你母皇年轻时就喜欢吃喝玩乐,跟你五位君父努力了几十年才有了你一个;皇上可千万不要走上你母皇的老路子,早睡早起,定要雨露均施啊!”

说完,老东西就起了带头作用,先跪下身,接着,又招呼这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们各个跪在地上,对着坐在龙椅上快要气炸的她高呼不止着:“皇上定要早睡早起,雨露均施!”

战国坐在龙椅上,头一次觉得这跪在她脚下的这群刁臣,根本没有把她当成是一国之君,而是将她看成了延续之孙的母猪,就知道让她生生生

一场早朝上下来,战国捂着快要气喷血的心脏,命小太监抬着拿顶大木箱子,在众臣的期盼中,走回到了内殿。

看着走路不稳、气虚不剂的圣上由小春扶着离开的背影,众朝臣这才敢长长地吐了口气,纷纷转过身,朝着老丞相走过去。

吏部尚书走上前,朝着老丞相双手抱拳:“还是大人有办法,这么快就让皇上同意了招纳凤君之事。”

老丞相听着赞美声,美滋滋的捋了捋山羊胡;他可是从小看着这小妮子长大的,逼她就范,就要用点不一样的招数!

户部尚书跟着上前说:“可是我看皇上似乎不悦,而且脸色也很不对劲,刚才下朝的时候差点崴了脚,可是前段时间出去游玩伤了身体,是否应该让御医前去看看?!”

老丞相依然捋着自己的那撮山羊胡:“皇上年轻,这外面的花花世界诱惑极大,所以一定要早些定下凤君,让皇上收收性子;众位大人不用担心,相信不久之后,咱们西凉就会有小太子了!”

老丞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充实着一种神圣的光芒;似乎看见了西凉未来的希望,而众位大臣皆是头扬四十五度,怀揣希望的看着冉冉上升的朝阳。

这时,躲在内殿屏风后面的战国将那群刁臣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果然,他们都是在拉帮结派的祸害寡人!

小春瞅着皇上一脸的悲愤,好奇的问:“皇上,咱们还要在这里偷听到何时?”

战国一脸黑气的转过头:“小春,你看寡人是一副短命相吗?”

小春听见这话,登时匍匐倒地,跪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福寿绵长,怎么会是短命之人?!”

战国瞅了一眼小春的那副狗腿样,咬牙:“可是外面的老家伙们,居然已经开始期盼着寡人诞下的太子;你说,他们这不是在诅咒寡人早死嘛;难道没有太子西凉就没有未来吗?寡人现如今正是年轻,他们已经想到了百年之后,莫不是埋怨寡人活得太久了?”

小春被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惊的浑身哆嗦,捏着小心脏抬起头看盛怒的女皇:“皇上,您多想了;大人们只是担心皇嗣问题;毕竟先皇的例子,摆在那里

!”

“寡人的母皇怎么了?母皇也是很努力了,奈何肚子里没货,这要人怎么办?”说到这里,战国就一甩袖子,脚步走的蹬蹬有声,一气一撅的离开了内殿;留下前殿的那群老家伙门又开始人云亦云起来。

合欢宫中

御天涵在送走了战国之后,就没有了熟睡的念头;慢条斯理间,也就晃悠悠的起床了。

合欢宫里的宫女和太监基本上都是战国的亲信,看上去长得都跟芝麻粒都似的,其实各个身怀武功,出手不凡;而战国能够拥有一批如此忠心的手下,关键也是托了她二爹爹的福气;整个西凉谁不知道,她的二爹爹当年可是宫中侍卫的大头头;当年若不是她母皇没廉没耻的霸王硬上弓了她二爹爹,恐怕这时候二爹爹早就成了别的女人的夫婿了。

要是说起那战云女帝的没脸没皮历史,当真是连西凉酒楼中最能说段子的书生都要花费上几天几夜的功夫才能交代完毕。

战国在朝房中换下龙袍后,就穿着一件酷似男装的锦衣华服出现在合欢宫中;老远,看见大美人扶柳之姿,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殿内的荷花池边,修长的手指一边捏起宫女递上来的食饵,一边逗弄着荷花池中的小金鱼玩乐。

瞧见这一幕,战国悄悄地蹲在门边上,咬着袖摆,一脸的羡慕:“小春,寡人真是嫉妒那几条金鱼呀!”

小春也被御天涵的天人之姿吸引,吞了吞口水,道:“皇上,您的眼光真是高,御公子这样的人,可真是世间难寻!”

“是吧?可是,大美人宁可跟不会说话的金鱼玩,都不肯跟寡人玩!”说到这里,战国就揉着到现在还有些肿疼的脸颊,早晨的那一巴掌,当真是打的她荡漾不已,同时也是心痛不已。

小春听着皇上这哀怨的话,悠然升起一股同情;谁说帝王就没有苦恼,眼看着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但只能看着不能摸,摸一下还要被抽巴掌;这流氓当的,着实有些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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