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成仔细地端详着玉清存的脸色,见他虽是看着自己,却早是神飞天外,便含笑说道:“清存,就随朕回转吧。净莲,应也是不愿你就此漂泊他乡的。”他上前携了玉清存的手,牵过两马的缰绳,便欲往回行去。

玉清存方回过神来,他抽回手,仍是摇头说道:“事已至此,他……未必如你所想……”说到此,他沉吟了片刻,终于没再继续说将下去。只神情淡然地依旧坚持离去。

君成万料不到他如此倔强,心头一痛,只觉自己已退却了万步了,却连日后远远观望亦不可得。只看他心意决绝,亦是无法,但默了一会,便解下腰中玉佩,道:“如此,清存且带着此物,日后若有难处,但持此佩,可于新国任一城邑官衙求助。”

玉清存见那玉佩雕成云龙之状,前后正中分别刻了一个“新”“君”字样。他心里感动,却不肯受下,只说这番远去,原是欲做个朝野布衣,又何必与官家再生瓜葛。

君成闻言,心下一黯。却蓦然升起一股豪气来,道:“好吧。日后朕便让这天下遍是太平,不论你在何处,皆能平安康乐。”

玉清存抬头看向君成,但见远山长天,君成的面容此刻竟是熠熠生辉,他心底又是感动又是高兴,他二人,终于可以放下一切不豫。一时间,恍如又回到当初那般相互投契,阔论天下之时。他抬手抱拳,有些哽咽地说道:“君……大哥,就此别过了。”

君成听得这句,亦不觉眼中晶亮湿润,见他转身便要离去,忽地心头一急,便上前一步,一把拉过玉清存,便紧紧地拥住了他。

玉清存一楞,却在尚未有所反应时,已被放开。但见君成转过身子,口气淡然地道:“走吧,不然怕要错过宿头。”

玉清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了句“保重”,便上马绝尘而去。

这边君成再也抑不住,两行泪水顺着英挺的面颊缓缓而下。只听得那马蹄声渐渐远去,方转过身来,久久凝伫。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君成忽然面色一僵,似是忆起了什么,但见他急切地翻身上马,竟是向着玉清存远去的方向追将过去。

话说玉清存一路前行,如此走了一段,却渐渐慢将下来。他耳边又响起君成方才所言,“必要**方可解得……”。他不禁有些犹豫起来,如此茫然若失地复又行了一段,便拨转马头,向着光泰寺的方向驰去。

却方自奔了一会,忽然听到身后马蹄声急。扭头看去,却是君成又赶将上来。

玉清存不觉有些尴尬,却听君成遥声叫道:“清存慢走,朕这里有一物你必得带上。”他疑惑地停将下来,但见君成勒住马缰,那马一阵人立嘶鸣,方停在玉清存身边。

君成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药瓶,递向玉清存,说道:“这药你带上,但服过这粒,日后便不复有麻痹之患。”

玉清存心思怔忡不定,伸手接过后,正沉吟着如何解释改道的缘由,却见君成笑若清风地说道:“这回,真地要就此别过了。清存日后且自多加保重。”说罢,也不待玉清存说话,便掉转马头往回驰去了。

玉清存望着风烟中那个远去的身影,心下怅惘不已,亦是感慨不已。却不料诸多事后,他二人尚能如此,亦是此生一大幸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