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吹来,拂起君成鬓边的些缕游丝,使得他看上去略有些憔悴而柔和。这一直悠然而明断的君王,仿佛天下事无不在握的新朝帝尊,披着一袭黑袍,竟犹如裹挟了大片的沉郁一般。玉清存看着君成的侧脸,心底有些淡淡的感慨。

君成望着远去的河水,脸上隐微浮现出一些尴尬,但听他轻声缓缓言道:“那晚……是朕的不是……”

玉清存心中一软,不忍听他这样说下去,便打断他说:“不要再提了,清存没有怪您。”

君成回过头来,眼中释然而惆怅,玉清存却轻轻侧开眼神,亦望着流水,不复言语。

河水轻哗,天地间仿佛能听到残英触地的声响。马儿们轻轻咀嚼着青草。一只雀儿忽剌一声飞掠而过。

“这两日,朕仔细想了下清存那晚所言。”说到这,君成停住话头,抬头望住青天,复轻喟一声,道:“唉……天道弄人,竟教朕遇得了你,却得不到你的心……事到如今,朕亦不再想逼迫你了。此后,但随你任性所之,朕便好生看着你,护着你罢。但要你开怀安好,亦不枉与你几年的情谊。”言下竟不绝的伤感。

玉清存心中震动,回眼看着君成,见他神情萧索,心下亦是一恸。却只默然而立,任凭心头飞过难言的伤痛迷惘。这天下,尽是一般的伤心人……

君成自伤怀了一会,便低转头,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玉清存的肩膀,道:“清存,就不必远走他乡了。……你放心,朕此后决不会再相打扰。”

玉清存轻轻摇头,道:“倒并非因此担忧。这一年来,发生这许多事,又何必再于此地,镇日空自烦扰。皇上如此相待,清存心领。只是我意已决,皇上还是请回吧,今后清存必会长相祝福。”

君成眼中尽是失望之色,他不觉冲口说道:“净莲呢?他不是恢复武功了么?怎地不在你身边?净莲,又怎会任你就此离去?”

“恢复武功?他失去过武功?”玉清存满目讶然,甚是疑惑。

君成呆楞了一瞬,自觉失口,不禁脸上涌起尴尬之色。他轻咳了一声,有些艰涩地道:“若非如此,当日……只怕宫中不能留他三日……”他暗暗扫了玉清存一眼,但见他正看着自己,眼中情绪复杂。

玉清存见君成向自己看来,便转开眼去。他微眯着眼看向天际,轻轻吁了一口气:原来他竟是失去功力过。则那次溪回亭前遇到之时,只怕亦尚未全然恢复吧,不然,怎会那样轻易被自己瞧破了行藏,接着更被自己赶将上去叫住……

正沉思间,复又听君成迟疑地言道:“那晚即是他将你带离宫中。若非功力已恢复,只怕不能那样轻易……。你……那次所中的药毒,看来亦是净莲替你解去了……”说时竟不觉带出了一些酸意来。

玉清存有些茫然地看过来,道:“是吧,应是他帮我解去的……”

君成见他如此,便有些苦笑地说道:“清存那次所中的**乃是宫中秘制,必得与人**方可解去……”

玉清存心里一惊,便有些怔怔地看着君成,竟自无语。他心头巨浪翻涌。必得与人**?……自己这两日,除了往日常有的肢体沉重感外,身上并无其它不适……难道当日竟是……

玉清存想到此,不禁心里一抖,竟不敢往下想去,登时便欲找到净莲,去问个端的。只又转念想到:既这样了,却又为何那日撇下他呢……他的心中复又一片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