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娇美若花般的粉面上笑容自然流露。

明亮的眸子里波光潋滟。

不知为何,甘氏看着她的笑容有种莫名的害怕。

这种害怕是从骨子里不由自主的涌出,挡都挡不住。

屋子里伺候的丫环婆子都被遣了下去,只有甘氏与宁氏二人。

甘氏当时还未来得及蒙上面巾宁氏就已进来。

后来想着既然她已看见自己的狼狈样,就干脆没蒙。

甘氏悄悄咽了下口水,问,“郡主,您有何指教?”

她不知宁氏来的目的是什么,是否还揪着上次的事儿不放。

因门牙的缺失,她说话的声音漏风,有些含糊不清。

宁氏看着她清减憔悴的脸,问道,“伤处还可疼?”

声音轻柔温和,清浅的笑容中有些许的暖意在流淌。

甘氏没想到她第一句话会说这,愣了下之后就尴尬的摇摇头,“现在好多了。”

宁氏轻轻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问,“你为什么要害圆圆?”

“啊?郡主,您要相信我,那件事真不是我做的,我是被逼无奈才承认的。”甘氏再次愣了下,但很快她又着急的为自己辩解。

“既然没做,当初为何要承认?”宁氏问。

不过面上无愤怒之色。

甘氏苦笑着道,“不承认又能如何,吴婆子一口咬定是我做的,她与我无冤无仇。在外人看来是不可能好好的来害我,而我又无证据证明不是我做的。

反正不管我承不承认,最后都逃不了被处罚的结果,早些承认还可免了一些皮肉之苦,唉!”

十分无奈的长声叹息着。

宁氏道,“那你怎么不去找那位表哥,让他帮你洗涮冤屈呢?”

甘氏面上的笑容更加苦涩起来,摇摇头,“说起这事我更不明白,怎会好好的扯上他。后来二郎去找他想问个明白时。才知他出远门了。

这件事想想真是够古怪的,我也不知是得罪了哪个贱人,在背地里这样害我。要是让我知道,我一定要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再将她的骨头扔去乱葬岗喂狼。”

她的面上现出狰狞之色。

掌嘴之后根本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痛得死去活来。恨不得将整个头给割了去。后来实在是痛得受不了,就向墙上撞。

而这些罪都是拜那恶意陷害她的人所为。

若要问是谁可能陷害她,她怀疑是宁氏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才有意当着宁氏的面说这些话。

宁氏点头。“没错,这害人的贱人的确可恨。不过贱人终归是贱人,害人一次得逞后没被发现,她还会再做第二次,总有失手之手。”

甘氏看她不仅面色坦然,反而还跟在后面附和,不由怀疑不是她所为。

在定远侯府,除了与宁氏有仇,还会有谁会害自己呢?

甘氏迷惑起来。

宁氏起身,“好了,你好好休息,过些日子去镶个义齿吧。女人的容颜还是极重要的,特别是到了你这样的年纪,更该注意养护。”

她将一张银票放在甘氏的面前。

“郡主,您信我所说?”甘氏无比惊讶。

“信!”宁氏认真点头。

“既然您信我,为何……”甘氏咬唇。

既然相信,又为何要让自己受惩罚呢?

“原因你心中明白。”宁氏向她弯着唇角笑了。

然后掀了帘子出去。

甘氏僵硬着身体看宁氏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她知道宁氏指的是什么事儿,原来那些流言宁氏都听说了,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她的。

后背有寒意慢慢升腾而起。

惊骇之后,甘氏又下意识轻抚自己的面颊。

宁氏是说我老了丑了,还是暗示二郎有了外心?又或者是有其他的女人在觊觎二郎呢?

宁氏前脚刚刚离开玉安园,氏就带着丫环进来。

甘氏还坐在桌旁垂影自艾自怜着。

氏见她这样,就用帕子掩了口,笑着打趣,“二嫂,你这是在想什么心思呢,这般入神?”

甘氏回神,抬头看氏娇嫩水灵的脸,不由一阵嫉妒。

年轻可真是好!

她忙将桌上的银票给收了起来,而后招呼氏落座。

“二嫂,那是什么?”氏指了指刚刚放银票的位置。

“是郡主送来的,让我去镶义齿。”甘氏道。

“她这是什么意思?怎好好的让您去镶义齿?”氏狐疑的问。

“她说这样不好看,女人的容颜是极重要的。”甘氏将宁氏方才之言复述一遍。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当初只要她一句话,二嫂你又何必遭这非人之罪。”氏冷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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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甘氏长叹一口气,然后摆手,“不说那糟心的事儿了,这次真是多亏三弟妹你的药,我这伤才恢复得这样快,没留下难看的疤痕。

还有这些日子也多亏你常来我这儿走动,陪我说话劝慰我,不然我该愁死了。”

她受伤之后,氏第一时间送来了治伤的药。

说这药是父的学生所赠,治各种外伤最是神奇。

当时她还气当时在嘉和堂氏的落井下石。

氏就解释这样做让宁氏心里好受些,不要让宁氏认为所有人都针对她,只是没想到宁氏心肠比磐石还要坚硬,什么都无法撼动。

除了赠药,氏几乎每日都要来看望她,并给她说各种奇闻逸事转移注意力,减轻她不少的痛苦。

这些日子要是没有氏,她真的不知会怎样熬过来。

对氏。她是真心的感激,以前一直认为氏太过清高孤傲,目中无人,事实证明她错了,氏是面冷心热之人,只要遇事时才真正的体现出来。

氏柔声嗔,“二嫂,瞧你又说这样的见外之言,我早就说过,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次你出这样的事儿,我这面子上也不好看,心里更是难受。你没见我这段日子也一直未出门嘛,是真的没那份心思。”

“嗯嗯。往后不说了!”甘氏握了她的手。感动的道。

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氏问,“二嫂,听说胡家来向圆圆提亲了。是不是真的?”

甘氏皱了皱眉,“我也听说了,不过郡主好像拒绝了。”

这件事,她也挺心堵的。

她一直看好胡铭,姑母也隐约有这意思,想让两家亲上加亲,她就想着再过两年等瑜儿大些,再去向姑母提提这事,将亲事给定下来。

没想到却被人给捷足先登了。

幸好宁氏没同意,不然自己可真是怄死。

氏道,“这真是怪事,开始听说胡家来提亲,我想着定是来向瑜姐儿提的。

胡老夫人是瑜姐儿的姑祖母,又十分喜欢瑜姐儿,是孙媳妇的不二人选呀。

后来听说是圆圆,我整个人都惊呆了,没想到郡主的本事这样大,只不过带着圆圆去胡府赴了一次宴,就能让胡家上门来提亲,一般人肯定是做不到的。”

氏的话说到了甘氏的心坎里,忙不迭的点头,“三弟妹你说的没错啊,姑母以前就有这想法的,不知那次赴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竟会让姑母改变主意呢?

我只是不明白,这样好的亲事,郡主既然相中了,为何又要拒绝呢?”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烈。

氏笑了笑,“不是有俗话说,一家养女百家求嘛,郡主这样做可能是希望胡家多求几次吧,体现圆圆的高贵。”

甘氏点头,说也有可能吧。

氏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样子。

甘氏见了忙问是何事。

氏就道,“二嫂,我有句话也许不该说,但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这才特意来您这儿。”

“快说呀。”甘氏忙催。

“二嫂,你我都是做母亲的人,郡主这才刚回来就知为圆圆的前程在谋划,瑜姐儿比圆圆还要年长,而且本来胡家这门亲事就是属于瑜姐儿的,如今正好郡主拒了亲,你为何不去找胡老夫人为瑜姐儿争取下呢,这样也不会得罪郡主。

难道非要等着铭哥儿定了亲,你才来后悔吗?”氏正色道。

“二嫂,你好好想想,我先回了。”氏起身告辞。

甘氏慢慢咀嚼着氏的话。

越想越有道理。

再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第二日,甘氏也顾不得伤未好,就去了胡府。

不过,她是兴致勃勃而去,垂头丧气而回。

大甘氏说胡铭与穆锦晨的亲事是迟早都要定下来的,让她趁早绝了这心思。

她就问是什么让大甘氏改变了主意。

大甘氏只是笑了笑,说让她也别怨,谁让穆锦晨出身好呢。

还有穆锦晨在人所绽入的光芒太过耀眼,将穆瑜周身微弱的光芒尽数敛去,穆瑜和穆锦晨相比,一个是普通珍珠,另一个则是稀罕名贵的南珠。

听到自己的女儿只是普通的珍珠,甘氏的脸都气红了。

但气又有何用,谁让大甘氏所说的是实话。

如今在应天府,知道穆锦晨的远比知道穆瑜的人多。

瑜儿难道要永远这样被穆锦晨踩在脚底上吗?难道要永远当穆锦晨的陪衬吗?

不,绝不可能?

甘氏的心再次被浓得化不开的妒恨所包裹。

要不是汪氏警告之言在前,甘氏不知又要干什么蠢事儿了。

大甘氏所说的话,她未告诉氏,这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而氏最近些日子也来玉安园少了,就算偶尔来,也神情不佳,好像有心事

的样子。

问她是怎么回事也不说。

汪氏和甘氏都静了下来,定远侯上下一平宁静安逸,人人面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穆锦晨天天在杏林堂与古老、定远侯三人研习医术,王宝英偶尔跑来捣乱一下。

穆仁在翰林院的工作已经做得得心应手,皇上很高兴,夸了他几回。

宁氏每日除了看书,就是与周嬷嬷、听风几人做针线,又为穆锦晨做了两件貂绒披风,为冬天做足了准备。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下了几场雪之后,就进入了腊月,京中变得比以往更加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过年所需的年货了。

定远侯府也不例外。

腊月初七这天,府里的后厨就开始有八宝粥的香味在空气里弥漫。

明日就是初八了,按风俗要吃腊八粥的。

宁氏与周嬷嬷在提前准备着过年要送出去的礼物。

就在这时,有个令人惊讶无比的消息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