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古阗京都的城头上,苏玉卿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君临天下。

且看城外,乌压压看不到尽头,如黑色的海洋般,覆盖了四野,倾尽了大地,碧空蓝天下,唯有金戈铁马黑涛汹涌,战马嘶鸣军旗飒踏。

风吹过,天地肃杀!

而这泱泱无际的千军万马,在看到城头上的冷御宸时,皆齐齐地高呼太子殿下,声彻九霄,震耳发溃。这十万军士,皆是真正血战杀场的汉子,此时壮志凌云的高呼,使得整个京都都震颤不已,那不断举起又落下的长戟刀剑,发出整齐的铿锵之声,切金断玉般的干脆利落,听得人血脉贲张,恨不得立刻投入军中,与他们一道血战杀场。

冷御宸亦是一身漆黑幽亮的铠甲,英姿勃发,充满阳刚之气,眉宇间,更是蕴着称霸天下的王者之意。

苏玉卿盯着冷御宸的凤眸濯濯生辉,心中暗叹,怪道人常说,男儿戎装最是威武,且看他在阳光下光泽流动着的铠甲,衬着他俊美无畴的脸庞,当真是勃然英姿,如琼枝玉树,流转着琉璃般的光彩。他漆黑的眼眸,如一潭不见底的冰潭,令人看上一眼,就窒息的无从呼吸。

她垂眸,唇畔露出一抹笑意,平日里他待她总是那般温柔,目光总是充满了宠溺与坦诚,竟让她忘记了他是一柄锋利绝世的宝剑,未出鞘时就已秋泓暗藏,杀机暗敛。装饰奢华的剑鞘让他看起来是那般的温润柔和。

她忘记了他本性中的狠戾与霸道,他其实是一头狼,一只虎,当露出尖锐獠牙的那一刻,便是致命的。

可是,她偏偏就是悦他,不论是他的狠戾还是他的温柔,不论是他的霸道还是他的宠溺,她都无可救药的迷恋,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他于她,就仿佛致使的毒,染上了,就是一生一世。

在这震耳欲聋的呼喝声中,冷御宸只是轻轻的抬了抬手,顿时,声音歇止,齐齐的被截断,仿佛他抬起的不是手,而是刀剑斧凿,生生断了那千军万马的声势。这天地之间,从响彻天际到寂静无声,只需他挥挥手,就可办到。

冷御宸蕴起内力,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悠扬着落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近接蛊国邀战,吾帝深虑,其无故出师,此为贼也!所谓王业不偏安,故托臣以讨贼。以吾帝之明,量臣之才,固知臣伐贼,才弱敌强也。然不伐贼,王业亦亡。惟坐而待亡,孰与伐之?尔等可愿随吾往,血染沙场,保家卫国?”

他话语不多,声音不大,但气势雄浑,言辞犀利,连苏玉卿一介女子皆听得热血沸腾,何况城下那十万铁血男儿?

只听得震天的声音响彻整个古阗,皆是:“血染沙场,保家卫国!”

一遍又一遍,宣誓着他们的决心,连古阗京都的百姓都一遍又一遍的跟随着宣誓着,原本的离愁别绪全化成了满腔的决然与激扬。

苏玉卿看着这万众一心的情形,心里不由打个突,他已是万民所向,那么古阗王呢?

她侧目望去,只见冷御宸身边的古阗王,脸色淡然,无喜无怒,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这,是一个帝王正常的表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