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洛汐挑帘而入,躬身行礼。

“唔。”楚墨淡淡道,“那王妃早些休息,朕就不多留王妃了。”

苏洛汐没想到竟是如此,诧异的抬头看着主位之上的两人。只见皇上也不似气恼之色,再看向一旁的景旸王妃,后者面上也是淡淡的,心中顿觉纳闷。

“臣妾先行告退。”景旸王妃见苏洛汐入内,微微一笑福身一礼对皇上道。转身下阶,与苏洛汐擦肩而过,只见脸上隐隐有些未干的泪痕,却也不甚明显。

待景旸王妃走后,屋内只剩下楚墨与苏洛汐二人。

楚墨略向前一倾,双手拄膝起身道:“朕乏了,伺候朕沐浴更衣吧。”言罢,淡淡走向浴房。苏洛汐心中纳闷却又不敢表露半分,深深的低着头跟着楚墨走了出去。

“嘶。”楚墨靠在浴桶之上,双目轻阖,修眉轻轻的皱在一起。

“臣妾该死,请皇上赎罪。”苏洛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扯到了皇上的头发,急忙跪下赔罪。

“朕何时说要降罪于你了?起来吧。”楚墨淡淡道。

苏洛汐起身,略敛了敛思绪,继续服侍起来,但心中对景旸王妃的离去仍然迷惑不已。不多时,思绪又不由自主的开了小差。

难道二人吵架了?苏洛汐心中想道。紫云楼离正殿那么近,若是吵架自己岂有听不到之理?低头看看皇上的表情,后者正惬意的享受着一天之中难得的轻松,怎么看也不像是刚刚生过气。

那是为什么?景旸王妃离去时脸上的泪痕虽轻,但一定是有的。究竟是为什么?本以为会…

“再不穿衣服朕就要感冒了。”一阵水声将苏洛汐拉回了现实,楚墨不满的声音传入苏洛汐耳中。待苏洛汐正要回答,只听外面一阵吵杂,楚墨不由的转身高声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只听福喜尖细的声音道:“启禀皇上,是汐嫔娘娘身边的初夏姑娘。嚷着要进来,让门口的侍卫拦下了。”

“哦?”楚墨挑眉瞟了一眼苏洛汐,高声道:“让她进来吧。”

“奴才遵命。”

苏洛汐急忙将皇上扶出浴桶,擦好了身子,披上衣服,系好衣带。而后者淡淡的看着苏洛汐手忙脚乱的动作,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不多时,苏洛汐便出现在了初夏面前。

“你不是在帮王妃收拾东西?怎么回来了?”苏洛汐皱眉低声问道。

“奴婢…奴婢实在不放心主子,就…就回来看看。”初夏一边说,一边四下看着。

“不放心什么…”

“有朕在你有何事不放心?朕还能吃了你家主子不成?”苏洛汐刚开口,只听楚墨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回过头去,只见皇上身长玉立、双手负于身后。只是发丝上犹凝着水滴,似是要滴下一般,这般狼狈却面带严肃,让人不觉好笑。

初夏一见是皇上,急忙拜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奴婢还以为皇上已经歇下了,便…便不敢打扰。”

“不敢?”楚墨冷笑道,“什么事如此着急找你家主子?平白搅了朕的雅兴。”

“回…回皇上的话,奴婢自小伺候主子从未离开过,今日头一次离开,心中实在放心不下,虽看到圣驾在此,但不亲眼见到还是不放心,就来看看。”初夏战战兢兢道。

“倒是个忠心护主的。”楚墨破天荒轻轻一笑道,“行了,念在你一片忠心,便在此叙话吧,朕先去歇着了。”随即又恢复了淡淡的语气,转身入内。

“到底怎么了?”苏洛汐握着初夏的手问道。

“小姐…”初夏看着苏洛汐,不知该如何开口,微顿道:“初夏只是觉得小姐今日有些不对…”言罢,定定的看着苏洛汐。

苏洛汐闻言,太阳穴一跳,到底是一起长大、日夜不离的情份,还是让她看出来了。面上仍是笑道:“哪有什么不对劲儿,你这丫头何时变得如此疑神疑鬼?”微顿,话题一转道:“东西收拾好了么?仔细点可别落下了什么。”

苏洛汐嘴上虽这般说着,心中却暗暗道:好初夏,不是我不告诉你,当真是这事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若是你知道了,只能让你身陷险境,对你半分益处也是没有的。

初夏见自家小姐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有事瞒着自己。初夏心中凄然,自小便侍奉小姐,把小姐视为世上唯一的亲人,仅有的依靠。她本以为她们之间是无话不谈的,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有了隔阂。这个深宫,当真是能改变一个人么?

“还没收拾好,这几日各宫赏赐、送礼的东西实在太多,一时半会儿怕是收拾不完。”初夏垂眸道,“看小姐还好,皇上也在这,初夏就先回去收拾东西了。”言罢福身一礼,转身欲走。

苏洛汐怎会不知道这丫头已于自己产生了隔阂,但却实在不知该如何向初夏说明此事,只能低低一叹,由她去吧。转身走入浴房,待沐浴洗漱过后,只见皇上已经睡着,只得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

苏洛汐刚刚躺下,没想到楚墨突然翻了个身,轻轻将苏洛汐拥在怀里。悠然而绵长的呼吸扑面而来,点点的胡渣轻轻的蹭着苏洛汐光洁的额头。楚墨微微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的睡去,苏洛汐俏脸微红,大气也不敢出,静静的躺在楚墨怀里,想着自己的事。

话说初夏走出正殿,还是满心疑惑。回首看了看紫云楼,还是觉得不对劲。特意绕到紫云楼后面,只看内里烛光摇曳,景旸王妃自窗边而坐,书瑶在一旁忙着收拾。初夏见状,微一皱眉,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悄然离去。

待苏洛汐再次醒来之时,身边之人早已不知所踪。回想起昨夜的,苏洛汐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温暖,也是自父母去世之后睡得最踏实的一夜,竟没有听到皇上离去的声音。

初夏如往常一般入内服侍苏洛汐洗漱,主仆二人虽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但却不似往日那般热络。苏洛汐只当初夏还是在和自己闹别扭,想她不过是个小孩儿,没几天估计就忘了,故而也没往心上去。

待主仆二人出屋,景旸王妃早已在外间静候。

见苏洛汐出来,景旸王妃起身微笑一礼道:“臣妾参见汐嫔娘娘。”

苏洛汐经过昨夜之事虽对景旸王妃有些许看法,奈何福喜所说却也句句在理,只得热络的双手将其扶起,笑道:“姐姐这么见外做什么?快快请起。姐姐在外怎的也不差人进来知会一声,平白的等了这些功夫。”

景旸王妃见其如此,却不似往常,只道:“娘娘侍奉皇上自是劳累,臣妾怎敢扰了娘娘休息?”

苏洛汐听其话中带刺,却也不好硬碰硬,权当作没听出来,话锋一转道:“看时辰也不早了,若是姐姐不弃与洛汐一同前去给太后请安可好?”

“瞧娘娘这话说得,正巧臣妾也要去向太后辞行。”景旸王妃微笑答道。

苏洛汐听她一口一个“娘娘”,一口一个“臣妾”,想必定是为了昨夜之事起了误会。回想起福喜所说,眼前之人却非自己现在所能得罪的起。虽然心中不甘,却还是要解释。

“行了我的好姐姐,可别生我的气了。”苏洛汐抓着景旸王妃的手轻轻摇晃,微微嘟着嘴娇声道,微微踮起脚尖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景旸王妃果然面色稍缓。

只见她微微一顿,问道:“此话当真?”

苏洛汐轻轻一跺脚,转身嘟嘴道:“瞧姐姐这话问的,洛汐若非拿姐姐当自家姐妹,怎会将这般羞人之事说与姐姐?姐姐竟然还怀疑洛汐。洛汐倒要问问姐姐这楚国第一才女,这究竟是何道理?”

景旸王妃心念轻转,想来应该不会有假。掩口一笑道:“姐姐与你说笑,怎的还真急了,真是个恼性儿。”见苏洛汐面露笑容,轻轻执起苏洛汐的手道:“快走吧我的好妹妹,若是再使小性儿怕是待会儿要恼的就是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