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上为什么…”苏洛汐闻言道好奇问道。

“那时的皇上不过是个失势的皇子,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虽然有皇后余威震慑,但说到底还是个没娘的孩子。”景旸王妃悠悠道,苦涩自嘴角弥漫道眉梢,“他的话又如何比得上刚立了军功的六皇子?”

“就这样,我嫁入了景阳王府。好在我们三人自小一起长大,无论如何情谊还在。入府后王爷待我也发乎情止乎礼,倒也还算自在。若非如此,想必你今日依然是见不到我了。”景旸王妃坐回座上,又有说道。

“那…姐姐今日前来是为了?恕洛汐愚钝,还请姐姐直言。”苏洛汐暗自盘算,景旸王妃虽与自己一见如故,短短几天待自己也算无微不至。可单凭这些断断不至于对自己说起这些,今日前来总不会只是回忆这么简单。

只见景旸王妃突然拜倒在地,着实将苏洛汐吓了一跳。

“如今姐姐当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妹妹答应。”景旸王妃抽噎着说。

“姐姐这是做什么?有话起来慢慢说。”苏洛汐急忙将其搀起。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着妹妹了。昨夜我收到了王爷派人递来的消息,催我回府。但我与皇上多年未见,每次匆匆一见总有诸多阻碍,还未说上几句便又要分离。难得现在有如此机会,还请妹妹行个方便,曼荷永生难忘妹妹恩德。”景旸王妃并未起身,继续抽噎道。

苏洛汐想了千百种可能,却如何也没有想到景旸王妃会提出如此的要求。

略微一怔,哑声问道:“此事…非同小可,不知姐姐可有部署?”

“我跟太后说了今夜要来你处与你秉烛夜谈,至于其他的事也已经打点好,想来是没有问题的。”景旸王妃见苏洛汐话有转机,眼中绽放出希望的光芒,起身遂苏洛汐坐下,急忙说道。

“既是如此…”苏洛汐略一苦笑,“那妹妹岂有不从之理?一切听了姐姐安排便是。”

景旸王妃感激的看着苏洛汐,姐妹两人又续了一会儿话,只见苏洛汐将初夏唤入,微笑吩咐道:“今夜王妃要与本宫叙话,你待会儿带几个人去把旁边的紫云楼收拾出来,离我这也近些。”

“是,奴婢这就去。”初夏恭声应道。

“哦,对了。”苏洛汐似又想起什么道,“王妃此次入宫身边没带几个人,你待会儿叫上小吉子、小禄子他们把雨寒和谷雪带上去帮王妃打点一下明日回府的物品,你也跟着去吧,他们做事太过毛躁,我不放心。”

“那主子您这…”初夏不禁问道。

“不碍的…”苏洛汐刚开口,只听景旸王妃笑道:“妹妹为人温婉贤淑,调教出来的丫头也是体贴入微。瞧瞧这,时时刻刻念着自己主子。”转而又对初夏道:“我们姐妹二人叙话,你们都守在这也帮不上忙,端茶递水的事儿有书瑶伺候着就行。”

微顿,又对苏洛汐笑道:“瞧我这记性,就顾着跟你叙话了,都忘了正经事儿。书瑶,进来。”随后起身走到初夏面前,笑着对初夏道:“我与你家主子一见如故,结为姐妹,明日将就要出宫回府了,下次若是再想见面也不知何年何月。”

回首示意书瑶递上锦盒,复道:“这是给你们准备的一点小小心意,若是以后无缘再见,权当是个念想。”

初夏略微一怔,没想到这景旸王妃居然还给自己准备了礼物,讷讷道:“初夏做的不过是份内之事,王妃大礼咱们做奴婢的怎消受得起?”

“你不是也要带着人去帮我收拾东西么?这便是你的报酬了,收下吧。”景旸王妃略微一顿笑道。

初夏暗自想到,王妃毕竟是主子,主子赏赐岂有不接之理?况且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看着苏洛汐。

苏洛汐在一旁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暗自感叹道:果然是玲珑剔透、思虑周全,不愧是自小在宫中长大的。微微一笑道:“既然是王妃赏你的,你就收下吧,待会儿可仔细为王妃办差。还不快谢了王妃恩典?”

“初夏谢王妃恩典!”初夏听自家主子吩咐,急忙谢恩。景旸王妃亲自将锦盒打开,内里装着一只白玉簪子,大方而不失典雅,一看便是上等工艺,即便是宫中位分较低的娘娘都未必戴得上。

景旸王妃笑意盈盈的将簪子为初夏别上,亲自将其扶起道:“你与你家主子的事我也略知一二,自小的情分不是旁人能比的了的,如此深厚的感情着实让人羡慕不已。你家主子是难得一见的好人,日后好好伺候你家主子,也让我这个做姐姐的在宫外安心。”

初夏听着内心激动不已,想小姐自老爷夫人过世之后便受尽白眼,寄人篱下、饱受欺凌。没想到现在在这深宫之中能遇到如此真心想相待的人,真是打心眼儿里为小姐高兴;在想起这白玉簪子,说实话自己长这么大还未见过如此贵重的物品,因此为主子高兴之余不免也暗自窃喜。

片刻后,兰陵宫众人尽数赶往绛雪轩。众人行在宫中小道之上,见周围也没什么人,便放松了不少,说笑起来。

还是小吉子眼见,第一个发现了初夏头上所带的簪子,上前讨好初夏道:“瞧瞧这是哪的大美人儿?看看这行头,在咱们楚宫的宫女之中绝对是这个。”一边谄媚的笑着一边竖起大拇指道。

饶是初夏再稳重也到底是个十七八的女孩子,本就心中得意。正巧身边有人夸耀,不免的更加洋洋自得起来,微微扬起头,面带得意之色道:“那是,什么样的东西配什么样的人,也不看看我是谁。”

“是是是,您可是咱们汐嫔娘娘身边最得宠的。若是娘娘日后飞黄腾达了,姑姑自然也是首屈一指的,到时候别忘了我小吉子就行。”小吉子见初夏面露得意,心知初夏对这招颇为受用,继续阿谀奉承道。

“放心吧,到时候定当赏你个总管太监当当。就像…就像景妃娘娘身边的康顺公公一般。”初夏略一轻咳,眉头轻皱,双手负于身后,作势端起架子,仿佛自己真的能行驶这般权利一样。

“姑姑大恩,小吉子没齿难忘!”那小吉子也跟着附和道,还当真对初夏行了一礼。让初夏心中更添得意之色,一行人说笑着继续前行。

冬天的夜总是黑的特别早的,用过晚膳没多久,就听福喜尖细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苏洛汐闻声回头看了一眼早就在此等候的景旸王妃,只见后者满眼期待之中略带羞涩,迫切的心情早已按捺不住。轻轻拍了拍景旸王妃的手,起身一礼衣裙。两人莲步轻移至门外福身拜倒:“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楚墨今日竟反常的开口说了句话,虽然只有三个字,但对于苏洛汐来说却是非常稀奇的。

待得二人起身,楚墨温润一笑道:“没想到六嫂也在,真巧。”

景旸王妃一笑道:“臣妾不知皇上今夜要来,扰了圣驾,这便先回去了,还请皇上恕罪。”话虽如此,却没有半分欲离的意思。

“天黑路滑,王妃身边也没跟多少人,若是磕碰道些许让朕如何想六哥交代?既然来了就先别走了。偌大的兰陵宫,也不差一个地方,先收拾住下,明早天亮再走便是,只是委屈六嫂了。”楚墨温润道,语气仍是淡淡,仿佛在喃喃自语,却又让人不可抗拒。

“回皇上的话,臣妾早已打点好一切,就先安排王妃屈居旁边的紫云楼。”苏洛汐第一次听到皇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感到说不出的别扭。

“臣妾谢皇上、汐嫔娘娘恩典。”景旸王妃盈盈一拜道。

“免了。”楚墨负手入内,至门前,停,回首对身后一众侍卫太监道:“你们都院外边儿守着吧,汐嫔喜欢清静,你们莫要浊了这里的气息,留福喜在这守着就行。”

“奴才遵命。”众人只当是皇上宠爱这位新晋封的娘娘,也未多想便鱼贯而出,守在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