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你怎么看这事儿?”景妃起身,言语中颇带些慵懒的问道。溶月上前搀扶道:“依奴婢看这苏美人确实是有些脑子,是个可造之材。不过若是弄不好…”溶月说着双眉轻蹙。

不愧是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人,不必说便明白自己心中所想,摇头轻笑道:“无妨,不过是个不起眼的角色,即便是有通天聪明也成不了气候。不是谁都有遮天洪福,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过正如你所说,确实是个不错的苗子,比起兴嫔和司容华好多了。”

“那主子您看这接下来…”溶月抬首轻声问道。

景妃略一沉吟,看向窗外晴好的冬日,吩咐道:“既是如此,那便做个顺水人情应了她便是。你亲自去一趟御医署,让孙御医去瞧瞧。”,“是,奴婢这就去办。”溶月神色略有一怔,恭声言道。

待溶月走后,景妃轻轻把玩手上戒指,看着窗外晴空,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

小小的福熙阁本就不大,众人挤在这苏洛汐的屋中,更显出了屋内空间的狭小。

床边帷幕顺滑垂下,一根红线自内而出。线的另一端攥在一个老者手里,只见这名老者一手轻点红线,一手手捻着胡须,双眉紧皱,偏着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溶月与初夏分别立于床头、床尾旁,小吉子立于门前,众人紧张的看着床边老者,寂静无声。

溶月缓缓开口道:“不知苏美人…”,“溶月姑姑不必担心,苏美人不过是偶感风寒导致高烧,待老夫开几剂退烧驱寒的药便好了。只是…”孙御医起身恭声对溶月道,眉头轻皱。

“只是什么?孙御医不妨直言。”溶月见孙御医吞吞吐吐,纤眉微挑道。

“不知美人可有多梦失眠之状?”孙御医转身想**之人抱拳躬身问道。“唔…”还未待苏洛汐回答,只听初夏抢着道:“我家主子确实失眠多梦,前段时间吃了几副药略有好转,只是后来御药房繁忙,主子也觉得有些起色便停药了。”

“这就对了。”孙御医笑道:“从美人的脉象上来看似乎是受过什么惊吓并且思虑繁多,因此导致失眠多梦,而美人没有得到良好的休息自然恢复的较为缓慢。还请景妃娘娘与溶月姑姑放心,下官会另开几副安神宁心之药给美人进行调理。”

“有劳孙御医。”溶月颔首笑道,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瞟向**的苏洛汐。“还请美人按时服药,需知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不能根治只怕是要落下心悸的病根。下官这就为美人开药,不知哪位随下官前去取药?”孙御医道。

看着小吉子与孙御医出去后,溶月却丝毫未有要走的意思,苏洛汐哑声吩咐道:“初夏,你去帮我倒些水来。”初夏躬身一礼,看了看苏洛汐,又看了一眼溶月,点点头退了出去。

“美人现在可觉得好些了?”溶月随口淡淡问道。“多谢姑姑关心,洛汐现在觉得好多了。还劳动了景妃娘娘的御医,真是过意不去。”苏洛汐说着作势欲起。

“美人无需多礼。恕溶月冒昧,不知美人为何会受到惊吓?”溶月皱眉问道。“说来惭愧,中秋宴上洛汐不胜酒力,似是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东西。”回忆起那日情景,苏洛汐布满病容的脸上又微微泛白。

“不该看的东西?”溶月挑眉轻轻重复道,“如此说来,还请美人小心,这深宫之中…不一定什么事都会有解释。既然美人没有大碍,溶月这便回宫复命了。”溶月笑看苏洛汐,恭声道。

“那洛汐就不多留了,初夏,帮我送送溶月姑姑。”苏洛汐急忙答道。“不必费事。”溶月柔笑道:“对了,娘娘说既然美人身体抱恙,便不必出席宴会,静养好身体才是。”,“洛汐谢过娘娘恩典。那洛汐就不送姑姑了,姑姑慢走。”苏洛汐温婉笑道。

自溶月从福熙阁内走出,一改往日温柔神色,竟是显现出前所未有的惊慌,埋头疾步向璟琮宫走去。

璟琮宫书房内,各式礼单目录摊满宽大的书桌,景妃在桌后兀自轻揉眉心。溶月突然入内道:“娘娘,奴婢回来了。”声音略带颤抖。景妃淡淡的应了一声,却觉得溶月的声音有些不对。

想溶月素来沉稳,办事踏实,怎会出此异状?睁眼看去,往日贤淑温柔的脸上布满了焦急的神色,引得景妃心中疑惑更甚,不由得问道:“怎么了?竟如此慌张?”

溶月看了看四周的宫女,景妃示意其全部退下。溶月疾步走到景妃身边,低声道:“主子,您可还记得苏洛汐所遗落那根簪子?”景妃皱眉看了看溶月,轻轻点点头。“这簪子奴婢当日是在佩兰轩院中所拾。本以为是苏美人故意落下,想要引起有心人注意而自荐,今日才知原来她并非故意。”

“哦?不是故意?”景妃想到此处也略有些愣神,忽的似是想到了什么,往日的娇媚一扫而光,深邃的双眼竟浮现一丝恐慌的看向溶月。片刻之后,只见溶月略一点头,眼中惊恐之色加重些许。

主仆二人相顾无言。景妃低声沉吟,片刻之后,眼中的那一丝惊恐却慢慢的转变为狠戾!

“她怎么说?”景妃冷声问道。“说是见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而且御药房的药材紧缺之事正巧让她遇到…佩兰轩离长信宫那么近,而这苏洛汐又是个冰雪聪明之人,只怕略一思索就可参透,慢慢就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溶月皱眉道,言语中的担忧之情显而易见。

“本宫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景妃忽的拍案而起道,胸口因气喘微微起伏。

景妃心中翻涌,自己一向谨小慎微,办事小心,况且在这件事上更是慎之又慎,莫不是这回要栽在此人身上?要是给了以前,此人必定是留不得的。但是现在,不知道她已经猜到多少,知道了什么。如果她当真掌握了一定证据,必会有所准备。若是草草将她除掉,留下什么证据更是麻烦。

景妃轻踱几步,朱唇轻启道:“今后给我盯紧了这个苏洛汐,稍有异动即刻来报,若是有什么不对的苗头…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的保守秘密。”声音虽轻,却寒意入骨,听得身后溶月一哆嗦,躬身领命。

与此同时,慈宁宫内。

“臣妾参见太后、宁妃娘娘,太后金安,宁妃娘娘金安。”一个女生轻柔的说道,声音中透出一股逼人灵气。“免了免了,快来让哀家看看。”太后会心的笑着冲声音的主人招手。

只见这声音的主人是个服饰华美样貌清丽的女子,左右不过二十出头。眉目虽非特别精致好看,但组合在一起却端的让人不忍将目光离去。浑身透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息,想必是饱读诗书。

“臣妾遵命,谢太后恩典。”那女子缓步轻移,坐于太后身边。

“景旸王妃果真是我楚国出名的才女,举手投足间都显得如此优雅,怪不得如此讨太后欢心。”宁妃冷若冰霜的脸上竟难得的显现出一丝笑意。

“宁妃娘娘哪里话?若是说起饱读诗书,依依又怎敢与姐姐相提并论,不过是略识得几个字罢了。”景旸王妃颔首谦逊道。“不知王妃此次打算在宫中住几天?本宫好派人前去为王妃打点。”宁妃含笑接道。

“这个…”景旸王妃看向身边的太后,只听太后拉着景旸王妃的手道:“宛儿你便只管打点,哀家老了,只是想找个贴心人说说话。至于澈儿那,他若来要人哀家亲自与他说便是。”太后热络的拍着景旸王妃的手,嘴角眉梢堆满了会心的笑意。

“若是如此,臣妾就先带王妃前去看看合不合心意,若有什么需要的立刻补上。”宁妃起身一礼道。

“那便有劳宁妃娘娘了。”景旸王妃起身行礼道,“太后,依依先遂宁妃娘娘前去安顿,稍晚再来陪太后说话。”随即转身对太后道。

“好好好,哀家便等你来用晚膳。”太后闻言笑道,目光片刻也不离景旸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