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唏嘘,那边轻探。

小小的福熙阁本少有人问经,此时却好不热闹。

“奴婢溶月奉景妃娘娘之命前来探望苏美人,这是娘娘小小心意,还望美人笑纳。”溶月保持着一惯的柔笑,福身向苏洛汐行礼。

苏洛汐上前亲手将溶月扶起,拉着溶月的手微笑凝视。将其引至首座坐下,而自己却未座上主位,而是坐于溶月身边笑道:“久闻景妃娘娘德被六宫,娴淑得体。如今见到溶月姑姑这举手投足般的气度,果真是名不虚传。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劳烦姑姑亲自跑一趟。”

“美人过誉了,溶月不敢当。娘娘时常教导我们下人温厚知礼,不能仗着娘娘受宠便盛气凌人。”微顿,温柔的看着苏洛汐道:“娘娘早说要来看看各宫新人,无奈事忙无从分身,这才打发溶月前来看看,不知美人入宫以来可还适应?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告诉奴婢便是。”

“嫔妾多谢景妃娘娘关心,宫中之物一应俱全,日子自是比在家中优渥。”苏洛汐垂眸微笑答道,也看不出是何表情。

溶月端庄而坐,关切的看着苏洛汐道:“奴婢方才闻到一股子药味,不知可是美人娘娘身体不适?可传太医看过?”苏洛汐闻言微怔,转瞬笑道:“溶月姑姑果然细心入微,不过是日前受凉身子有些疼痛。一点小病本该是药到病除,不想御药房缺了几味药材,才拖延至今,多谢姑姑关心。”

溶月闻言,秀眉微挑笑道:“深冬已至,宫中药材难免紧缺,况且各宫娘娘均有滋补,偶尔缺了几味药材也是在所难免。若是美人日后再遇到类事,便打发了人到我那知会一声,璟琮宫应是都有的。”

苏洛汐笑道:“那洛汐在此先谢过姑姑了,日后不免要去叨扰一番,还望景妃娘娘与姑姑莫要嫌洛汐烦才好。”

溶月掩口柔笑道:“美人哪里的话,还望美人多保重身体,日后才有机会好好侍奉皇上。”言罢笑看苏洛汐。微顿,自袖间拿出一物笑道:“前些日子奴婢无意中拾到一只步摇,见款式和材质想必是新进宫的娘娘所有,不知是不是苏美人的。”伸手将步摇递于苏洛汐。

苏洛汐接过步摇,细细看去,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笑道:“正是我所遗失,不想竟被姑姑拾了去,洛汐在此谢过姑姑。”言罢起身欲礼。溶月见状急忙起身托住苏洛汐道:“溶月不过是一介宫女,怎当得起美人如此大礼?莫要折杀了奴婢才是。”

苏洛汐笑道:“姑姑拾金不昧实属高风亮节,况且这步摇也算洛汐心爱之物。”既已起身,溶月顺势道:“溶月这便先回去向娘娘复命,还请美人多多保重身体。”福身一礼。

“那我去送送姑姑吧。”苏洛汐作势欲行。“天寒地冻,美人大病初愈,怎敢劳动美人相送。”溶月面上仍是惯有的温柔。“那初夏便替我送送姑姑吧。”,“是,姑姑这边请。”

待一行人出门后,苏洛汐坐回原位,一手托着香腮,一手举着那只银步摇微笑的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溶月与初夏二人自宫内步道而行,一前一后,话语无多。溶月突然看到前方一抹淡绿闪过,那身形极为熟悉,想来是宁妃身边的映雪。只是看她所去方向有些不解,莫不是与自己一个目的?心下冷笑,宫中都说宁妃冷清孤傲,到头来还不是要扶植新人。

初夏久闻溶月大名,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大气也不敢出。心中想着今日自家小姐也不知为这溶月姑姑留何印象,如何才能让这溶月姑姑为自家小姐在景妃面前美言几句,若是得到景妃的推荐,承宠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心电转念间,只听溶月似是无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初夏急忙恭谨答道:“回姑姑的话,奴婢名唤初夏。”,“初夏?唔,倒是个清新脱俗的名字。”,“奴婢贱名,怎及得上姑姑的名字雅致。”

溶月闻言笑道:“听说除了苏美人外,剩下各位新进宫的娘娘均住在各宫偏殿,看来你们主子在皇上心中还是不一样的。”初夏闻言面带喜色道:“姑姑谬赞了,主子说不过是自己运气好而已。”溶月看着映雪消失的方向,幽幽道:“可不是谁都能有如此好运的。”

至璟琮宫门前,溶月柔笑道:“我这便进去复命了,若是日后你们主子有何需要尽管来找我便是。”初夏从未见过如此气派的宫殿,看的有些痴了,听到溶月的话方才回过神来,急忙答道:“那我便代我家主子谢过景妃娘娘和溶月姑姑了。”

溶月微笑点头,转身欲走。初夏轻咬朱唇,唤道:“溶月姑姑且慢。”溶月闻言转身笑道:“还有何事?”,初夏走上前去,自袖间拿出一个镯子放于溶月手中道:“这是我临出来时主子交待的,初次见面未曾好好准备,一点心意,还望姑姑莫要嫌弃。”

溶月虽不算久居深宫,但对此事早已习以为常,柔笑道:“苏美人当真是客气了,你回去告诉苏美人,溶月知道该如何办事。”,“姑姑大恩,初夏铭记于心。”言罢转身离去。溶月看着初夏离去的背影,有看了看手中的镯子,摇头笑笑,转身入内。

璟琮宫内,寂静无声。

溶月匆匆而归,见屋内空无一人,便于门前静候。门外落雪三丈,房门始开。慵懒之声自内传来:“溶月进来吧。”,“一中午不见你,怎的不在你家主子身边好好服侍?”声音虽是淡淡,其中却含有一丝威严。

溶月闻言心头狂跳,没想到这大中午的皇上竟还未离去,只得尴尬道:“奴才叩见皇上。奴才…奴才…”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开解。“是颜儿让她去办些事情,怎么,难道墨郎不是来看颜儿的么?”娇柔慵懒之声自帐内传来,让人觉得心痒。

“不过是觉得她服侍你这么多年较为和你的心意罢了,看你想到哪去了?”楚墨无奈笑笑,言语中的威严尽失,充满了无限的宠溺。

“还不都是为了你,若非如此我才不操这心。”景妃嘴角微瞥,粉拳轻捶楚墨胸膛,走向妆台,语气中带着一丝醋味。溶月见状急忙起身上前,为景妃梳妆。楚墨轻笑走来,修长的手指接过溶月手中的玉梳,示意溶月退下。

“哦?那小生可是要谢过娘子了。只是不知娘子这是在为小生筹措何事?”楚墨见房中只余他夫妻二人,也便放下了平日皇帝的架子,学着戏台上的书生阴阳怪气说道。俊朗的面容竟被那台上粉黛还要漂亮,生疏的举止和唱腔引人发笑,却又让景妃看的芳心直跳。

景妃强忍笑意,佯装气恼道:“还不是为了给你选人,今日去太后处请安太后和宁妃姐姐均提及此事。唉,即便是我再不愿意将自己的夫君双手奉上也别无选择。午间让溶月先去看了看,若是有乖巧柔顺的就便宜了你。”

楚墨闻言,修眉微扬,尴尬笑道:“若是颜儿不提此事朕当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微顿,轻抚佳人双肩俯身于耳畔道:“朕有了颜儿还看那些庸脂俗粉作甚,自然是没放在心上,只是不曾想劳烦了颜儿,待朕见过使者回来好好向颜儿赔罪可好?”

让人安心的热量自肩头的手掌中传来,轻声絮语伴随着男性气息传入鼻尖,热热的呵气打在耳后的绒毛上,这一切惹得景妃双颊微红,轻啐道:“就会油嘴滑舌,也不知他日遇上可心的这话又要对谁说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