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楚生要办工厂,这事早晚都得让社员们知道。工厂两字,在城市里,是多少年轻人的梦想去处。在农村里,却是让农民们又是激动也一直在向往。

社员们好奇了,在他们这种离县城五公里的农村,能办什么工厂。

“嘻嘻嘻!”秋月嫂从知道后就时不时地笑,她当然乐,杨楚生要能办个工厂,需要工人的时候,还能落下她。只是有点不解,他到那里找钱买机器。

杨楚生也太搞笑了,他的印刷机是什么样子的?趁着这几天有空,虽然大队向县市管会申请注册了,但要获批还得有一段时间。不过他已经骑着自行车往县城跑,一直跑到县通用机械厂,跟人家卖六块有两公分厚度,二十公分宽,三十多公分长的铁板。

县通用机械厂也能迎来这个很有名,好是好得不得了,坏也坏到透顶的小知青。

“杨楚生,你买这六块铁板要干嘛?”通用厂的厂长还问。

“嘿嘿,做印刷机。”杨楚生小声说,然后将两包高价买来的飞马香烟,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往厂长的中山装口袋里放。

“喂,不行!”厂长本来是想笑,不过笑意被两包飞马打断。

“行,小意思,谢谢你为我们大队办企业做出贡献。”杨楚生脸带笑小声说。

厂长嘛,就不推辞了,不过又笑:“你这要搞印刷机,这太笑话了。”

“嘿嘿,我的印刷机不用电。”杨楚生就笑。

厂长客气呀,冲着这小知青,客气点没错,吩咐氧割师傅,就割六块

好家伙,这位小知青也让通用厂的师傅惊讶,自己动手,想将那些铁板再刨得平整一点,操作起创床来,那可是师傅级别的娴熟。

杨楚生前生在市机械厂,对于刨床还能不熟悉。然后又找了几根圆形钢筋,又是自己动手开始电焊,在每块铁板的两边焊接上圆形轴承栓。用轴承将上面两块铁板连接在一起,就是他的土印刷机。反正他要制造土印刷机,这通用厂的设备足够。

行了,杨楚生将三台土印刷机搞好,还焊接了三个可以放这些土家伙的铁架,已经下午要下班了。朝着厂长招手,当然是问他多少钱。

厂长却是越看越好笑,用脚踢了一块铁板说:“这家伙能印出东西?”

“没办法,穷了嘛,能印出字就行。”杨楚生边说边掏钱。

厂长挺不好意思的,真要算吧,连同加工工具这些,最少也得加一点进去,六七十块钱跑不了。

“我这有三十块,不够下次来了再补上。”杨楚生手里拿着最大面值五毛,最小硬币两分的一小堆钱就说。瞧他的目光多么纯朴,另一个口袋里,还有几张十块钱面额的,他可不想拿出来。

这就是两包飞马的作用,可能也有他的名气吧,厂长很无所谓地说:“哎呀,你们办企业也不容易,开张二十五的单子吧。”

哈哈!杨楚生三十块还能算回五块,终于还人家的钱里,没有一个硬币了。这家伙乐啊,三台土印刷机,就二十五块搞定,这也是他们工厂的全部设备。不对,还需要几张小椅子,几块玻璃,还有三根印刷用的胶棍。

杨楚生并不精通印刷技术,搞这种土印刷,也是前生的时候,刚开放之时,南滨市有些退休的印刷工人,在家里搞小工厂时,就是这样干的。因为他所印刷的,都是便笺这些,这种印刷机力量够了,印起来字迹还蛮清晰。而且有一个好处,不用电,靠的是人的手臂。

太好笑了,全大队都知道杨楚生要搞一个印刷厂,这家伙自行车后面,就能搞定全部的设备。这样土的家伙,连不懂印刷的社员们看了都想笑。

水鸡叔也看了,本来已经是满脸沧桑,一看这些肯定是全世界最简单的印刷机,一张脸好像是经过风化了一样,皱得变形,因为他也笑得相当大声

“这种东西,一年交大队两百块,你是不是……”水鸡叔后面不想说了,瞧他的表情,就是还是将家伙送到废品收购站吧,二十五块钱,论斤卖可能还可以赚回几块。

“嘿嘿,明天我就要到公社收印件。”杨楚生爽爽地说,印刷场地嘛,他们养鸭子的鸭寮,就是最好的地方。只有找三块平点的石板,埋在地里,地基有足够的硬度,承受土印刷机的力量就行。

也太容易了,杨楚生这个印刷厂,办起来的速度,他要说是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一天就将印刷厂搞定,就差红黑两罐印刷油墨和三把胶棍,这些可得县印刷厂才有,还得大队打证明。

搞笑的杨楚生,办起了一个搞笑的印刷厂,这家伙的自行车冲进公社里,更加搞笑。别的地方不走,先进派出所,因为看见张英红了呗。

张英红也看见他了,屁股一挪还想站起来,当然想往外面走。只是看到他的自行车往派出所拐,才又重新坐下。

“杨队长,你有空了。”张英红看他走进来就问。

“我这队长,听起来还比所长大一级。”杨楚生就来一句开玩笑的,然后掏出飞马。要收印件,总得好点的香烟,这可是他在通用厂时剩下的,自己还舍不得抽。

张英红看着飞马还在眨眼睛,搞不懂这家伙怎这样客气,罕有。

“知青场怎样,有没有人在想念我?”杨楚生朝张英红问。

“能没有吗?”张英红还没好气地回答,这家伙走后,知青场管理起来,比以前麻烦不少。

杨楚生只是笑一下,知青场那边,这两天他也会跑,当然是要印刷品。冲着那位正职所长就说:“张所长,我们大队办了一个印刷厂,我是厂……长!印些便笺吧。”然后还掏出大队的证明。

“扑!”张英红出这一声,捂着嘴巴就笑。

“你是厂长?”那位张所长也感觉好笑,好像这哥们是突然间从火星冒出来的,相当于神仙下凡

“我说的是真的,为了支持我们公社的发展,你们就印刷两三百本便笺吧。”杨楚生又说。

张所长更晕,就是没有竞争的县国营印刷厂的经销人员,想跟他们搞业务也不敢有这样的口气。笑着说:“我们还有。”

“没关系,纸质的,放久点不发霉,而且你们上厕所的时候,多撕两张不就行了。还有,你们没有小孩子在读书啊?”杨楚生这叫联系业务。

张所长还是笑,这家伙还算是头脑灵活,昨天他们所里开会,还对一些人员,将所里的便笺拿到家里,给在学校读书的孩子当作业本进行过批评,现在这家伙却还来这一套。

“怎样?多少支持一下。”杨楚生又说。

“行了,就一百本吧。”张所长也答应了。

“嘿嘿,谢谢!”杨楚生笑着站起来,走了,反正吧,整个公社有需要的地方,他都会找个遍,那个地方不答应,他就磨。说是一百本,到时就一百五,按本算钱,而且每本按合理是一百页,到时有九十页就不错了。反正这边赚一点,那边也赚一点,不发财可能很难。

这哥们从治安组走出来,不也在笑,因为里面有吴拥军,现在这姓吴的,是治安组三个副组长之一。杨楚生也就磨了一百本,搞得这吴拥军还不清不楚,红光大队怎还有一个印刷厂。

真的好笑,整个公社,就给杨楚生搞出了一千本便笺的业务。

这家伙爽啊,在大队打了证明,然后跑县印刷厂。反正容易印刷的,就是请印刷厂的制版师傅,每个单位,制作一块锌板。要是想省钱的,就买铅字,然后买了纸,都切成三十二开和十六开的,这样就可以开工了。

知青们住的竹寮里,那个热闹啊,因为杨楚生需要工人,这哥们都说了,每人一天八个小时,每个月二十块钱。这条件,让社员们感到新鲜又心脏直跳,每个月二十块,这是多么诱人的工资。

“我要的,只能是家里有多劳力的,劳力不够的家庭,还是安心种田吧,等我的印刷厂办大了,全大队的社员都成了工人。”

杨楚生一说完,刘雪贞就先笑,就这几台土家伙,还等着做大

太乐了,一大群村姑,就挤在竹寮里,就跟征兵一样,准备应征。

杨楚生还真有心,第三生产队的优先,乐得几个村姑直笑。

“喂,怎么都是女的呀?”刘雪贞发现不对,这六个选中的村姑,高兴起来的样子,让她不得不喊,谁叫她们都冲着杨楚生笑。

“男的不行,种田需要男的。”杨楚生也说。

“那我呢?”刘雪贞又喊。

杨楚生瞪一眼:“你是知青,怎么可以。”

真的太搞笑了,怎么印刷?一台土印刷机就两个人,一个负责放纸张和压铁板,另一位,就将一点油墨放在玻璃上,然后那根有二十公分长的胶棍,将油墨赶均匀了,往那块夹在铁板上的印板上溜一下。“砰”一声响,铁板一压,再往上一掀,围观的社员们惊讶了,真的印出来了。

“要注意,纸张要放到位。”杨楚生指着他自己贴上的定位器说。

水鸡叔也跟一班干部在看,就连郭副书记看了也在笑:“你这家伙,这种土印刷,比我们抗战的时候搞的还先进。”

大队干部们却在笑,这样子,就叫印刷厂。

嘿嘿!三台土印刷机,搞得还挺快。晚上四个知青一起当起装订工,虽然不熟练,但也总算是能装订成本。一百五十本三十二开的便笺,一台土家伙,两天就能完成。

虽然还没有市管会的注册,但杨楚生跑到大队碾米厂,开的发票也可以用,这家伙三天时间,就将第一批印刷品送到公社。

“杨楚生,不是说一百本嘛?”张所长看着单子还问。

“反正多五十本也是用。”杨楚生就笑呗。

张所长看着这家伙,他这印刷厂要是能赚钱,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得来的,掏出笔还是签字了,也可以拿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