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慧清二人春风满面,安慰着师兄:“师兄莫怕,量此等小贼,何足挂齿哉!”

廉亦颇初也吃了一惊,但很快就镇静下来了。心中还莫名其妙地兴奋异常。这几个小毛贼他当然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他要看看自己的两个师弟到底能耐如何。影视、中的和尚大都是武功高强,无人能敌。再观二师弟信心十足,不可一世,这下有好戏看喽!

果然,慧明、慧清二人相视一笑,各亮出一根齐眉粗硬木棒,横在身前,威风凛凛,耀武扬威,甚是了得!

慧明首先一马当先,窜出队列,高声断喝:“呔!何方毛贼,狂妄至极!观汝等身强力壮,膀大腰圆,手脚麻利,耳聪目明,四肢健全,一处不少!却为何不思进取,游手好闲,坐享其成,挺而走险,为害一方?堂堂七尺男儿,上有老,下有小,中有娇妻伴枕边,干此不齿勾当,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面对娇妻爱子又能做何解释?进一步,万丈深渊,退一步海阔天空!来来来,”随手抛出几两碎银,“快快拿走,回去找正经差事,养家去吧。”

匪首模样的壮汉喜咪咪抢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一一捡起地上碎银,吹上一吹,弹上一弹,听上一听,快速揣入兜中。仰起脸来,突然举刀,狂吼一声:

“何方秃驴太也无礼!竟然小瞧本大王,该当何罪?一点残汤剩饭就想打发我们?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非让秃驴们尝尝本大王的历害不可——看刀!”双刀一并,就要闯上。

慧清一马当先赶上前来,大吼一声:“且慢!”

匪首收刀,喝道:“秃驴有话快说,本大王久不耐烦。”

慧清转向慧明:“师兄,年纪轻轻,怎么啰里啰索地跟师父讲经似的!对付此等毛贼,宜速战速决,不可拖延。看我的!”

但见他催马向前,横棒在前,双眉一挑:“各位看来是苦大仇深,也罢。”右手这么一挥,金光一闪,众人一惊,就听哗拉一响,掉落一地。“十两纹银在此,拿去吧!”亦颇心里颇为失望:“怎么搞的,不打自降啦,也太没劲了。”

慧清还飞眉于慧明,洋洋自得呢。

匪首依旧笑嘻嘻的,检,吹,弹,听,揣。末了,双刀一举:“弟兄们,上呀!三匹马好値钱哟!”

慧明、慧清二人脸都气绿了:“好个不识好歹的大胆毛贼,着打!”抡棒猛揍。直打得几个毛贼哭爹叫娘,抱头鼠窜!二人还不忘见缝插针,冲他们的师兄做怪相哩。

“这还有点意思。”廉亦颇满意地点点头。他习惯性地伸手往背后一抽,欲抽兵刃来个“三英战毛贼”!不防在行囊中一下子抽出来一把精巧水果刀来!

“嗨!这顶个屁用呀!”他又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了行囊,顺手自腰间拽出一把宝剑来。寒光闪闪,正是在万泉灵水换骨池中无极上人所赐!

无极剑尚未派上用场,那边“二英”却已险象环生,自身难保了。两匹骏马已然归属他人所有,幸好他们仍在连滚带爬地顽强拼搏呢。不过样子极为狼狈!但他们二人还不忘和他们的大师兄捞磕:“大师兄,还不快跑,要整死我们俩呀!”

众贼一开始对廉亦颇的光脑袋还不适应,心生畏惧,没敢上前。后来发现那也只是秃脑壳一个,算不得什么神奇宝贝。霎时围攻过来,就要开打。廉亦颇胜券在握,不慌不忙,轻弹了弹宝剑,预备痛击小毛贼!

恰在这时,就听当当乱响,匪徒手中刀剑霎时断为两截,直惊得匪徒们面面相觑,骇惧万分,中了魔一样地定在那了。

急促的马铃声,紧接着便是叽哩哇啦的鬼话声。循声望去,就见扬鞭奋马奔来了两位异域商人。正是“无须”和“络腮”!

慧清、慧明二人虽听不懂他们在哇啦些什么,但毕竟久居京城,经过各种大世面,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也急忙还礼“回答”:“多谢二人相救,感激不尽。”

廉亦颇意念一转,可是听明白了。原来他们说的是拉丁语,与今之英语最为接近的那种拉丁语,也即古之英语。刚才他们“哇啦”的是“让三位高僧受惊了。”亦颇遂策马近前,行礼道谢。两位商人大吃一惊。原来他们跟踪多日的三藏法师还精通拉丁语!他们哪里知道,这全是廉亦颇脖胫上的那挂项链在起作用哩!同时又大喜过望:有人堪当翻译了。

慧明、慧清二人借此空隙大发虎威,匪徒人人各赏一脚,碎散银子又物归了原主。然后爽快地赶他们滚蛋了。

亦颇再次谢了救命之恩,并关切地询问恩人的来踪去向。他们自称是来自罗马帝国的商人(即中国史书上所记载的大秦。到这时候则指的是东罗马帝国,也即拜占廷帝国。),欲到大唐长安,做小生意。不慎迷路到此,正发愁呢。

恩人有难,亦颇焉能袖手旁观?自我介绍一番后,便自报奋恿,为其领路。“在下有个事办完之后也是要归京的。咱们就此结伴进京,如何?”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等正求之不得,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真是太感谢了。”

慧清、慧明二人见他们聊得时而抚掌大笑,时而微笑点头,畅快霖漓,十分投缘,不免嫉妒眼红得要命,耐何一句不懂,着急上火又有何用?只得默默跟从,偶尔傻笑几声配合一下气氛了。

一行五人刚走出树林不远,树背后有个人影一晃就不见了。

这一日黄昏,五人到了中原名城洛阳。但连日来的路途劳顿,他们也无心上街游玩,立即住店打尖,斋饭一毕,分头睡去了。

半夜时分,大家睡意正浓。一道电光闪入三藏房中。现出原形,原来是尸仙九真!

上次会议之后,九真便暗自打定主意,下决心要立一大功,在众仙友前露一大脸。以便自己由初级仙迈上新台阶,提高新档次。初步改变自己目前位卑言微,仙瞧不起的状况。他一路跟踪下来,惊讶地发现,这两位客商大有来头,绝非凡人。依照自己目前的修为,怕难以正面取胜。于是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他溜到三藏房中,欲点化于他。

“都说玄奘是个大恶魔、大色魔,我却不信。话又说回来了,如若真是这样的人,将他点化成仙岂不更好?”他可并不知道其中的因果源由。

“我还是先托个梦给他提个醒,也好让他有个思想准备。”

这玄奘正睡得香甜,梦中忽走来一位仙人,自称是尸仙九真,要给他上一仙课。来他个提壶灌顶,彻底清脑洗髓。但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啍唱一曲《神仙好逍遥》。玄奘正听得入迷,梦却嘎然而止,仙人也旋即不见。玄奘心中纳闷不已,惋惜了半天,复又睡去。

再说“无须”和“络腮”。梦中醒来,忽觉耳热心跳,反侧难眠。掐指一算,面色大变。翻身跃起,飞入玄奘房中。果见一怪人正对玄奘施法。二人怒吼一声,挥剑便刺。

这尸仙九真正唱得投入起劲,陡觉阴风袭来,暗叫不好!当即使了个懒驴打滚,化一道青烟遁去。

“无须”二人猛追不舍,双方升至空中,各驾祥去,互施法宝,你来我往,缠斗不休。九真络究道行尚浅,难敌四手,急遁入土中不见了。“无须”二人也按落云头,恢复客商打扮,回房歇息。

这九真点化不成,吃亏现眼,怎肯善罢甘休?马不停蹄,四下活动去了。

次日天明,五人复行。彼此各怀心事,却都若无其事,依旧谈笑风声。多日的骑乘锻炼,廉亦颇之马术渐趋成熟。就在五人正要奔跑如飞,径向长安而去的时候,廉亦颇却忽然对他们说起一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