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仪交代给我的指定动作不过是要我在人事上做一些有利于本派系的调整,以便在这次内斗中占据有利于攻击对方的制高点。

当天晚上,商仪就离开了雅湖居,像她这样级别的领导,周末比平时要忙得多了,这很正常。临走的时候,她说了一句很意味深长的话:“宛儿野心太大了,你帮我劝劝她,你还告诉她,脚踏两只船的人是最容易掉进水里的。”

商仪现在也学会了中庸,知道有些话不明着和下属说,通过别人的口来传递,效果更佳。不过我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所以我不打算去规劝宛儿,因为能用的方法我早已用过,如果为了这件事再去与她纠缠,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我与宛儿签的那份分居协议还静静地躺在我在A局宿舍的书桌的抽屉里,我不知道小陶那次帮我整理内务的时候是否已经看见了这份分居协议?她一定看到了,要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快就进入了恋爱的角色?事情就是这么讽刺,这份协议证明了一对恋人爱情衰败的同时,却又给了另一个女人新的希望。

A省官场的内斗已经由潜伏的状态向潜规则状态蔓延,并且彼此都开始强强联合、整合资源,准备打一场硬仗。这也许是有人从中挑衅的结果,但是挑衅之人也必然看到了在A省官场中,派系之间的利益冲突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我无法窥探到更高层面的诡异,但是我也绝对能预见,这场内斗的结局必然是最后被中央调解,这是体制的特性,也是体制的悲哀。官场内斗的游戏只适合在体制内运行。但每一次内斗都会有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想到这儿我开始担心起梅兰。她确实应该吸取宛儿父亲的教训,并暗自留下能为自己无罪辩护的证据。

在我打给梅兰的电话里,我只是用非常隐晦的语言暗示了我的意图,她就已经心领神会了,接着便是沉默,彼此都没有提见面的请求。她永远都是一片平静的海,只有你用**去挑拨她的时候,她才会波涛汹涌起来。后来,我把话题转向了她的女儿婷婷,借此打破沉默的僵局。不过,她只是叹息和苦笑,仿佛这最能够让她牵挂的亲情都不能刺痛她麻木的神经,僵局还是没有被打破,最后她倒是很平静的说:“我该去做礼拜了,我信了上帝,这是我最好的选择。”

从省城回B市,我已经有种强弩之末的感觉。心情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从**满怀到黯然神伤,人生的大起大落最能磨练人的意志,我想,我也许就快悟出真理了。

车上的收音机里传来整点播报新闻的声音,播音员按主要领导官位的秩序播报领导们最近的一些公开的政务活动,这个国家就是这么含蓄,或者说这个东方的古老民族就是这么含蓄,并且喜欢以一种一成不变的潜规则来引导正确的舆论导向。它不但掩盖了云谲波诡的世间乱象,更越俎代庖地反应了人民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