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刑烈与沈清微完婚的日子。

刑家的场面异常的盛大,除了婚礼用品皆非凡物之外,在金陵城的每一个角落大摆流水席,似有广宴天下,八方来贺的意思。听说原本刑烈这个纨绔在家里各种闹腾,打死也绝不娶沈清微这个丑女。后来原本同几个纨绔一起到军中历练的纳兰惊晔突然回京,与刑烈一番促膝长谈之后,刑烈瞬间便生龙活虎了。

不哭不闹,也不绝食了。高兴的刑老太爷连念了好几十声的佛,更是对纳兰惊晔这个他最不瞧不上的皇子感恩戴德。而刑烈自从不再抗拒这门亲事之后,便开始冒出对这桩亲事各种奇怪的点子。

比如红绸一路从兰苑铺到刑府,两边插满簇拥的牡丹花。

比如聘礼十分的丰盛,堪比皇帝娶妃。原本刑家自是没有这么大的家业,可是刑烈这个纨绔天不怕,地不怕,竟跑到皇帝和太子面前一番撒泼耍赖,讹了不少好东西。皇帝与太子,一个是怕刑烈会悔婚,一个是对沈清微有愧,所以此时出手倒是大方。

比如还特意请玲珑阁量身打造了两枚镶着宝石的纯金的圆圆圈,据说这玩意儿叫戒指,是打算用来套牢彼此的。

比如沈清微的装扮也是极其稀奇古怪的,完全是一个颠覆。同那日她在百花宴上所展现的如出一辙,只是更华丽,更大气。

……

俨然是从现代版的婚礼演变而来的。

兰苑。

宫里的嬷嬷正在为沈清微梳妆。沈清微是北诏在扶桑的质子,再加上在北诏又不得宠,所以同她一起从北诏来到的扶桑的下人不多。而沈清颜又从中作梗,所以可用之人,根本就一个也没有。前一阵子,纳兰容止又对沈清微身边的人进行了一番清洗,所以现在沈清微身边的人,全是纳兰容止派来的。

众侍卫包括如蓝和慕容晴柔,皆是绝对忠心于纳兰容止的。所以这次婚礼,沈清微自然不敢用他们,以免生出什么变故。而她与刑烈成亲,时间很仓促,连通知北诏那边都来不及。于是她以缺少人手为由,向纳兰无极请求从宫中调派些有经验的嬷嬷过来。

对于外面的传言,沈清微这个当事者最有深有体会。她自然清楚,这些稀奇古怪的点子定是出自纳兰容止之手。她曾经和纳兰容止描述过现代婚礼的场面,也谈过一些自己的想法。

如今,她要嫁给他人,她梦想的婚礼,他还是如当日承诺的,极尽所能的将最完美呈现在她的眼前。虽然对于这门亲事她并没有什么期待,可是却不想让她留有遗憾。

“谢谢你,纳兰!”

她在心里默默的道。

同时她也稍稍安心了一些。她想,纳兰这是在作最后的告别吧!他是真的打算放弃她的吧?

接着便是鞭炮声声响,迎亲队伍到了兰苑。她被盖上红盖头,由慕容晴柔背着送上了花轿。兰苑到刑府隔着三条街,一路上乐声不断,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连她这个喜欢安静的人,也被外面那种热闹和喜庆的氛围所感染,似乎这不是交易之后的联姻,真的会是一段因爱而结合,美满幸福的婚姻。

直到她被喜婆掺进了刑府的喜堂,什么异常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而她在上花轿之前,运用她的异能看过纳兰容止,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做。悬着心终算可以放下了,看来是她想太多了,纳兰不会如此冲动。

“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只听媒婆一声吆喝。

声落,四周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新郎呢?”

“怎么不见新郎?”

“新郎竟然逃婚了?”

……

顿时,喜堂宛如炸开了锅一般,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

沈清微戴着盖头,站在中央,叹了一口气。纳兰还是出手了!

一时辰之前,皇宫。

纳兰无极正在更衣打算去刑府为沈清微与刑烈证婚。突然侍卫来报,传国玉玺不见了!

纳兰无极大惊,哪还有心思去证婚。将脱掉一半的衣服穿好,一脚踢开替他更衣的宫女,一边扣扣子,一边吩咐影卫立刻去查。影卫得令而去,纳兰无极坐在御椅上沉思。

突然见纳兰容止手中把玩着个什么,走了进来。

纳兰无极猛得站起来,震惊看着纳兰容止手中的玉玺。

“大胆!纳兰容止!竟敢盗取传国玉玺?”

纳兰容止勾唇一笑,妖娆妩媚。

“我是不是大胆,父皇现在不是看到了么?父皇也说这是传国玉玺,若这玉玺在我手里,那么父皇这国,是不是也应该一并传给我呢?”‘

说话间故意将玉玺在手中抛来抛去,似是故意戏耍纳兰无极。

纳兰无极大骇,目光似粘在玉玺上,心里也是胆战心惊的,生怕纳兰容止一个不慎,将玉玺摔碎了。

“你休想!你到底想干什么?快将玉玺放下!”

纳兰容止冷冷的一笑,猛得将玉玺举起,作势要摔碎的模样。

“父皇,你说若我一个手滑,这玉玺会不会碎呢?”

突然纳兰无极的目光猝然睁大,目不转睛的看着纳兰容止的双腿,震惊的道:“你的腿居然能走路?”

原本纳兰容止就是走着进来的,而且是没有通报,毫无阻碍的走进来的。最开始纳兰无极因为心思全在玉玺上面,而忽略了纳兰容止腿的异常。此时注意到纳兰容止的双腿竟然能正常行走,是继玉玺在纳兰容止手上的又一打击。纳兰容止的转变太大。以往他藏得太深,太过隐忍。纵使心有不甘,心中有恨,也从不曾表露分毫,更不会正面与他碰撞。可现在他以狂妄的姿态站在自己的面前,正式宣战。这两件事对他冲击太大,所以他甚至没有注意最关键的一点,纳兰容止进来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个侍卫来阻止他。

纳兰容止挑眉一笑,“是极!父皇。儿臣今日突遇高人,高人一眨眼就将儿臣这双残疾多年的腿给治好了。你看儿臣多孝顺,一治好腿就来向父皇请安。父皇,你高不高兴?”

“孽障!你倒是藏得深!”

纳兰无极当然知道纳兰容止只是在瞎掰,这些年,他们都低估了这个孽种!

纳兰容止自顾自的往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不答反问:“父皇,这玉玺你到底还要不要呢?”

纳兰无极顿时脸色铁青,一方面因为纳兰容止的戏耍,一方面因为纳兰容止的欺瞒。此时理智,冷静回归。纳兰容止的存在于他,于扶桑都将是威胁,所以必须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来人!给我拿下这蓄生!生死不论!”

纳兰容止掀了掀眼皮,依旧懒散的坐在椅子上未动,脸上丝毫不见惧色,仿佛在等候一场好戏。

半晌,门外的侍卫依旧纹丝不动,恍若未闻。

“混帐东西!来人!都聋了吗?”

纳兰无极暴跳发雷,心里有什么在叫嚣着,他却不愿承认。

纳兰容止眉一挑,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朝着门外打了一个响指,挑衅的看着纳兰无极道:“父皇,不如让儿臣来试试?”

声落,门外的侍卫鱼贯而至,齐齐朝纳兰容止跪下。

“主上。”

“起来!抬起头,让皇上认一认你们的脸。”

这一瞬,纳兰无极只觉遍体生寒。这一张张面孔,他太过熟悉,都是这几年他每日都会传召的近卫。这些侍卫里,有人替他挡过刺客的剑,有人给他传过膳食,有人是他的贴身侍卫。现在想来,只觉胆战心惊。只要纳兰容止一声的令下,曾经的某个时刻,他也许就会立刻死在这些人手里。

这一瞬,方知纳兰容止的可怕和深不可测!韬光养晦十几年,不出手则矣,一出手便是釜底抽薪,一鸣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盗取传国玉玺。悄无声息的将自己身边的近卫全部换成他的人,轻而易举的控制他。不论是传国玉玺,还是他的近卫,都不是那么有机可乘的。可是纳兰容止却做到了,而且这还只是他自己肯暴露出来的实力,还有那些他不曾暴露出来的,到底有多可怕?

“纳兰容止,你想要什么?”

纳兰无极知道纳兰容止并不打算杀自己,毕竟纳兰容止控制了自己,若要杀他,早就已经动手了。

纳兰容止朝着跪在地上的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才道:“沈清微。”

随即,纳兰无极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不将你放在心上的女人?你果真有出息!”

“出息?那是个什么东西?能吃,还是能喝?我的女人,我放在心上即可。”纳兰容止冷冷的一笑,“别费话,下旨!替我和沈清微赐婚,今日完婚。”

见纳兰无极神色犹豫,似还有顾虑。纳兰容止又道:“哦,还有一件事忘记禀明父皇。梨雪在两国边境屯兵三十万,目前意向不明。据说梨雪国境内近日出现了一种瘟疫,传播速度迅速,只不过短短半月,便已蔓延至梨雪六县。梨雪太子楚君御,亲自深入民间调查,昨日竟抓到了幕后真凶。一经审查,那人已经招供。令人奇怪的是,那人竟是我扶桑人。就是这人故意将因瘟疫的而死的人的贴身衣物,带到未感染瘟疫的地方,所以才令梨雪在短期内百姓死伤无数。而那人虽然一直极其小心,但也受到了感染,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现在梨雪对于此事的态度分成两派:以太子楚君御为首认为此事是扶桑奸细所为,这可能并不是什么瘟疫,而是扶桑奸细下的毒,欲其国;以国师为首认为此事是梨雪某些丧心病狂的争权者,欲以此阻止太子登基。不知父皇希望是哪一种呢?”

闻言,纳兰无极顿时大怒。他一生勤政爱民,立志做一个好皇帝。此时纳兰容止竟为一已之私,将天下万民牵扯进来。在他看来,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可耻,不可饶恕。

“纳兰容止,你给我住口!你竟为了一个女人不顾扶桑黎民百姓的生死?你不配姓纳兰,不配百姓尊称你一声‘七殿下’!”

纳兰容止冷冷的笑,“扶桑黎民百姓?那只是你的黎民百姓。纳兰这个姓氏么?它带给我的除了羞辱和灾难,还有什么?至于这一声‘七殿下’,它是我曾救下你扶桑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而得到的报酬。它不是你给的,而是我应得的。不过,这些所有的加起来,自然比不过她。这些东西于我何干?只有她,是我的女人,属于我。”

此时纳兰无极纵使有千万个不愿意,也没有别的选择。纳兰容止对沈清微的疯狂不用怀疑,若是他再不答应,他无法想象纳兰容止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好!朕答应你!”

“如此!多谢!皇上左右是要到刑府去宣旨的,不若顺道替我与北诏公主证婚。如何?”

在气死不偿命之方面,纳兰容止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我知道你不同意我们俩成婚,但是没关系,我不在乎。我很希望由你为我们俩证婚。

“嗯。”

这是纳兰无极从鼻音里哼出来的字,可见他有多勉强,有多么的不愿意。只是却别无选择。

声落,便有人将锦锻和笔墨纸砚送到纳兰无极的面前。

圣旨拟好以后,纳兰容止随手将玉玺揣进口袋里,率先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示意纳兰无极先走。一边等纳兰无极,一边出声警告:“婚礼圆满结束之后,玉玺自会完好奉上。不然,我就不保证这玉玺还会不会存在。要报复,要报怨,要报仇,都可以冲着我来。但是若动她,你的余生都会活在后悔中。”

这一刻的纳兰容止,不是昔日那个好不容易从冷宫出来,需要仰人鼻息,无权无势,隐忍的七殿下。而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而不惧一切艰险,不惜一切代价,不顾任何后果的男人。只为沈清微而存在的男人。

纳兰无极什么都没说,而是越过纳兰容止往外走。

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纳兰容止纵究是阅历不深!为一个女人而失了冷静,暴露出他的实力。那么一场腥风血雨再所难免,看谁能真正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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