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微”偏头看向慕容晴柔,然后点了点头道:“好!走吧!”

从半山腰往下走,几人走得极慢,主要是为了照顾“沈清微”。“沈清微”走一段,就要歇一段,一路上叫苦连连。慕容晴柔开始并未在意,只是“沈清微”歇息的次数多了之后,先前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出现了。自家主子确实身体赢弱,可是上山的时候,她不仅没吭一声,也是紧随着大家的脚步,一鼓作气就上了山。在她的印象里,自家主子纵使身体再不适,也是咬牙绝不会吭一声。今天的主子真的很奇怪。

好不容易走了一半的路程,“沈清微”各种不适,各种叫苦连天。慕容晴柔虽然有些奇怪,却绝对是忠诚护主的好属下。所以提议背“沈清微”下山,“沈清微”微微一顿,然后便点头答应了。慕容晴柔半蹲下来,一手放在身后,另一只手缩在衣袖里。没有人看到,她缩在衣袖里的手已呈攻击的招式。“沈清微”趴到慕容晴柔背上,慕容晴柔微微一顿,然后利落的转身,缩在衣袖里的手迅速出击。而趴在慕容晴柔背上的“沈清微”也极其敏锐,慕容晴柔一动,她便猛得暴起,同时一脚踢向慕容雨悠出击的手,整个人已经退至三丈之外。

“你不是我主子,你到底是谁?我主子在哪里?”

慕容晴柔目光凌厉的看向假冒沈清微的人,全身进入戒备状态,随时随地准备出击。

最开始她只是奇怪“沈清微”的怪异,当“沈清微”答应要她背时,她就已经开始怀疑了。沈清微防备心很重,不容易相信人。她曾说过,她的后背她绝不会交给任何人。而她答应自己背她时,不正是将后背坦露在外。依她对沈清微的了解,这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只是那人易容术太精湛,而且又戴着面纱,连身形都与沈清微相差无几,所以从容貌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只当“沈清微”趴在她背上时,她已经可以完全确定背上之人不是沈清微。她是被狼养大的,所以嗅觉异常的敏锐。当那人靠近自己时,她闻到了同沈清微不一样的气息。

那人却只是冷冷的一笑,身体跃起,飞向山间。那人轻功极佳,慕容晴柔追上去,却跟丢了,只得无功而返。

慕容晴柔不再浪费时间,立马转身往山下赶。假扮沈清微的人不是重点,重点是沈清微的安全。唯今之计,只有尽快通知纳兰容止。拖得越久,沈清微就越危险。

静园。

“什么?不见了?”

纳兰容止猛得一拍桌子,“蹭”得站起来,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慕容晴柔微垂着头,立在一旁,不敢吱声。

声落,纳兰容止便要往外冲。

还好纳兰青城正好在静园,及时的拉住了他。

“阿止,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找她!”

纳兰容止如一头蛮牛似的,拉都拉不住。

纳兰青城的目光在纳兰容止的腿上一顿,冷冷的道:“你就这样出去?你的隐忍呢?你的图谋呢?你的大局呢?”

纳兰容止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用力的一甩手,转身揪住纳兰青城的衣领,猛得一推,将他抵在墙壁上。双目赤红,大声的吼道:“去他的狗屁大局!任何大局都没有她来得重要。我的女人现在不知所踪,现在有可能在什么地方受苦,难道你要我傻傻的坐在这里等?我这双腿若连她都不能去救,不如不要。”

纳兰青城挥拳狠狠的打在纳兰容止的左脸上,这一拳揍得狠,纳兰容止被揍得有些懵了。可纳兰青城尤自不解气,又在右脸上补了一拳。情绪比纳兰容止更激动,怒气冲天。

“想去送死?不想活了是吧?来!爷现在就成全你!我揍死你个蠢货!你现在这个蠢样能去救人?救了人之后怎么办?你还能拿什么去对付纳兰无极那个老东西?打算让沈清微陪你一起去死?你他娘的除了冲动,还会什么?冷静一点,你会死啊!”

纳兰容止呆呆的坐在地上,无力的靠着墙壁。千般万般的算计,此时似乎都无用武之地。

“青城,我该怎么办?”

纳兰青城摇了摇头,认识纳兰容止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他如此无力,无此冲动。那般诡计多端的他,居然会傻傻的问他,他该怎么办?沈清微果真是祸水,竟将纳兰容止祸害成这般他们都不认识的模样。

“冷静。冷静之后,你自然会知道怎么办。阿止,你若不冷静,没人可以救沈清微。”

纳兰容止微垂着头,坐在地上没动。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那张妖艳的脸上,此时只有憔悴和颓废,黯淡到没有一丝光亮。仅是一瞬,抬起头时,便已恢复到那种冷静的姿态里面去了。

“晴柔,将当时的情形详细的描述一遍。”

慕容晴柔本就自责不已,此时自然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事无俱细的告诉纳兰容止,只恨不得能更详细一些,能多尽一份力,尽快救出沈清微。

“所以依你所见,清微最有可能是在你们看杂耍的时候,被人掉了包。是吗?”

纳兰容止一冷静下来,看问题自然就是一针见血。

慕容晴柔点了点头。

“我不是很确定。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主子在看完杂耍之后,就变得有些奇怪。”

纳兰容止手指轻敲桌沿,半晌没有说话,似在沉思。突然他的手指一顿,猛得坐直。

“不对!还有一个可能,她在庙里就已经被人掉了包。”

“阿止,你确定?”

纳兰青城自然不比纳兰容止了解沈清微,所以对一些细节,他也没有纳兰容止来得仔细。对于纳兰容止的推测,此时他是持怀疑态度的。

纳兰容止摇了摇头,“只是猜测。我的想法同晴柔一样,清微并不喜欢瞧热闹,所以她会去看杂耍,这本身就很奇怪。所以我们的人要兵分两路,一路去金龙寺查,一路去查那个耍杂技的人。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我们早一天找到线索,清微就少一分危险。”

对于纳兰容止冷静下作出的决定,纳兰青城从来都不会质疑。

“好!我马上传令暗夜楼去查。”

“还有公孙璃月也要仔细的查。我要知道她近来的一切举动。”

纳兰青城脚步一顿,“你怀疑公孙璃月?”

纳兰容止神色凝重的道:“目前她的嫌疑最大,如果不是她邀请清微去金龙寺上香,根本不会发生今日的事情。最好不是公孙家,若公孙家敢胆动她,我必让世上再无公孙一族。虽然我并不认为公孙璃月有这样的能耐,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绝不能漏掉一丝线索。”

“好!我明白。”

同时又做了两手准备。命暗卫严密看守金龙寺下山的各个路口,若有可疑之人,先抓了再说。另外,不但有大批的影卫在金龙寺方圆五里之内搜查,连城门口也有暗卫看守。

三个时辰之后,所有的消息均已汇拢到纳兰容止手里。

那个耍杂技的老人已经找到,经过一番审问之后,那个老人已经招供。昨日他本在金陵城里卖艺,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面纱的姑娘突然找到她。让他今日到金龙寺的小闹市中去买艺,并答应给他五十两银子的报酬。至于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并不知情,他只从那人的声音和身形判断那人是一名女子。

金龙寺这边,暗卫已经里里外外严密的查了一遍,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只打探到,今日秦凝月也出现在金龙寺,并同沈清微因为净梵大师有过口角。令人奇怪的是,太子纳兰惊天今日也去了金龙寺祈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纳兰惊天却不曾回宫。几个时辰过去了,他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纳兰惊天的侍卫也在找他,

而公孙璃月却是毫无异常的回到了公孙王府,而且近来她除了出席了百花宴,居然一直都不曾出门。

纳兰容止细细翻阅手中的密折,将所有消息汇总梳理。

现在看来,有可能纳兰惊天也失踪了。那么纳兰惊天的失踪与清微有什么关系呢?还是说这两人的失踪是同一人所为?背后之人同时绑架纳兰惊天和清微,到底有什么目的?背后那个人到底是谁?或者这只是巧合,纳兰惊天和清微同时出事,是两方不同的势力所为。

如此一来,公孙璃月的嫌疑可以排除。若说公孙家要害清微,他相信。可是不可能连纳兰惊天也会一并失踪。纵使纳兰惊天和清微同时出事,是两方不同的势力所为。可是公孙家若参与了清微失踪一案,那么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纳兰惊天也一并出事。

那会是秦凝月么?以清微的能耐一个小小的秦凝月根本就不在话下。除非秦凝月背后的秦家出手,可是秦家更没道理动清微。

依据那名耍杂技老人的口供,背后之人显然对清微的行踪了如指掌。而公孙璃月是昨日才向清微发出的邀请,那么若不是公孙璃月身边有内奸,便是清微身边出现了内奸。清微身边的人皆出自暗夜楼,绝不可能出现内奸。那么肯定是公孙璃月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凌寒,将公孙璃月的贴身丫环和昨日跟随她去兰苑的人,全部秘密拿下,我要亲自审问。”

那一夜,金陵城暗涛凶涌,多方势力蠢蠢欲动。公孙家出动所有势力寻找纳兰惊天,却依旧是未果。而纳兰容止更是一夜未眠,将公孙璃月身边的人一一审问。果然如他所料,是公孙璃月的贴身丫环被人收买。据那名丫环所说,昨日她与公孙璃月从兰苑回去,走到大街上,公孙璃月突然想吃芙蓉鸡。于是将马车停在一边,命她前去买芙蓉鸡。她走到公孙璃月最喜欢吃的那家铺子,一名头戴面纱的黑衣女子拦住了她的去路,二话不说就将一粒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她的下巴,令她咽下。那名女子说,要么说出公孙璃月今日去找沈清微干什么,得到二十两银子的报酬;要么就等着毒发身亡。公孙璃月只是邀请沈清微去金龙寺上香,这算不得什么大秘密,也没有什么说不得的。所以她自然选择保命。那名黑衣女子果然给了她二十两银子,留下一粒解药。并警告她,若敢对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她必死无疑。

又是那名黑衣女子,一介女子,同时与纳兰惊天和清微都有纠葛的,到底是谁?

同一时间,离金龙寺不远的一座破庙里。

“蠢货!”

一名蒙面黑衣女子猛得一脚踢向跪在她脚下的黑衣人。

那一脚力道极大,黑衣人一口鲜血喷出来,却没有任何怨言,爬起来又跪在蒙面黑衣女子的脚下,微垂着头道:“手下该死!手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黑衣女子来回的踱步,冷声道:“责罚?责罚可以让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我明明交待过,只擒住沈清微一人即可,现在为什么纳兰惊天会同沈清微在一起?一个纳兰容止就已经够我们对付的,现在又来了一个公孙家,再加上一个皇室。你们难道想找死不成?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弄死沈清微那个贱人。全被你们这群蠢货给破坏了!”

“手下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又刚好出手去救北诏公主。待手下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废物!滚!”

“是!”

黑衣人似是极惧怕黑衣蒙面女子,连大气都不敢出,转忙打了一个手势,将守在屋里的黑衣人全部带出去。

“滚回来!”

为首的黑衣人才走到门口,冷凝的声音又传来。

“主子,有什么吩咐?”

“马上去将密室出口的痕迹处理干净,绝不能暴露出一丝一毫,让他们顺着线索查到我身上。然后带着你的人立刻撤离,不要再插手这里的任何事。”

“那太子殿下怎么办?”

“命都保不住了,还管什么太子殿下?你以为皇家是吃素的么?你以为纳兰惊天那么好糊弄?关个几天能出什么事?”

“是,手下明白。”

……

第二日一大早,纳兰容止进宫面圣。沈清微昨日在金龙寺失踪,请求彻查。

皇后亦是一大早面圣,太子昨日在金龙寺失踪,请皇帝速派兵前往金龙寺搜查。

而昨夜,纳兰容止便命暗夜楼将太子在金龙寺失踪的消息传了出去。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纳兰无极震怒,若是只是沈清微一人失踪,他不但不会发怒,兴许还会暗自庆幸。可是现在纳兰惊天也一并失踪,这事可大可小。扶桑的太子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莫名不见了。这不是打扶桑的脸是什么?到底是谁如此居心不良,竟然想要谋害皇储?况且现在谣言满天飞,迫于压力,他也必须尽快找到太子。否则,皇家颜面何存?更严重的,也可能因此失去民心。

纳兰容止请命,愿负责彻查此事。

纳兰无极此时并未纠结于私人恩怨,立马允了纳兰容止的请求。因为在这件事上,纳兰容止毫无疑问是最佳人选。以纳兰容止对沈清微的心思,派谁去都不可能比纳兰容止更尽力。

连同纳兰容止积怨颇深的皇后,此时亦没有反对,毕竟没有什么比纳兰惊天的性命更重要。

纳兰容止带着纳兰无极的口谕,先是将秦凝月关押。再派御林军也加入搜查的行列,在金陵城家家户户展开地毯式的搜查。

秦家对秦凝月这个女儿,自然是宝贝的不得了。此时见秦凝月被关押,更是急的不得了。连一向不理世事的秦太后也出面为秦凝月求情。若是换成别的什么事情,纳兰无极也许能睁一眼,闭一只眼。可是这回牵扯到太子,纳兰无极不能心软,也不能掉以轻心。

依秦凝月骄纵的性子,此时纵使被关押,依旧是各种闹腾。只可惜她碰上的是纳兰容止,况且正撞在纳兰容止的枪口上。

在纳兰容止这里,沈清微就是他的一切原则。她若安好,他便笑对全天下;她若受到一丝伤害,他便要全天下都下地狱。如面对此时的秦凝月,什么男人不可以打女人,什么男人该有风度,什么男人该怜香惜玉。在沈清微出事之后,这些都不可能再有。他的女人此时正在受苦,他凭什么要放过可能害他女人的人。

所以秦凝月各种闹腾,没关系,用刑,用酷刑。不会让你死,只让你生不如死。

开始秦凝月还有力气骂沈清微,骂纳兰容止。只是她每骂沈清微一句,等待她的便是更残酷的刑罚。到后来她已经没有骂人的力气了,只是一个劲的哭。

而纳兰容止冷血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一丝一毫的怜香惜玉,只是无限冷漠。

直到这一刻,秦凝月方知,纳兰容止就是一个魔鬼。此刻,少女怀春,浓浓的爱意,全都抵不过她对纳兰容止的恐惧。再也不敢肖想纳兰容止,只求远离。

只是不管纳兰容止怎么严刑逼供,秦凝月的供词依旧是:她确实在金龙寺碰到沈清微,也确实因为净梵大师同沈清微发生了口角,但是她并没有害沈清微。净梵大师让寺里的小和尚将她请出了后院,这个许多人都看到。后来,她便回了府。

纳兰容止从秦凝月的神情中判断出,她并未说谎,况且她的供词与暗卫探到的消息也完全吻合。

如果不是秦凝月,那么又到底是谁?清微现在到底在哪里?

密室。

沈清微抬头看了看房顶,低头抚着正“咕咕”叫的肚子,然后再看向纳兰惊天,问道:“喂,太子殿下,你饿不饿?”

太子殿下靠在墙角,正闭目养神,没动一下,也没吭一声。

沈清微站起来,走到纳兰惊天旁边,半蹲一下,推了推他道:“你怎么啦?”

声落,微一顿,伸手抚上纳兰惊天的额头。

“我的妈啊!居然在发烧。”

从掉进密室到现在,沈清微估摸着已经一天一夜了。开始她并不担心,她是秦凝月推下来,秦凝月那个胸大无脑的花瓶,左右不过是为了纳兰容止。所以她可以肯定自己暂时不会有危险,况且还有纳兰惊天在,秦凝月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太子。只是已经一天一夜了,居然就这样将他们两人放在这里,不管不问,这算个什么事呢?不管是小说,还是现实里,绑架人质总是有动机的,过了这么久,好歹也来一只活物,让她知道绑匪到底求什么啊!

原本昨晚上她就已经坐不住了,扯着喉咙大声的呼救。可她差点喊破喉咙,连个鬼都没出现。更可气的是纳兰惊天,丫的,知道这里隔音好,声音根本传不出去,竟然不早说。

等她喊得口干舌躁时,才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上面根本听不到你的声音,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她实在是很生气,直接爆了粗口。

“妈的!你为什么不早说?”

纳兰惊天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仿佛看一个白痴一般。

“你见过哪个密室能让你呼救的?所以人蠢,不能怪敌人。”

沈清微气结,丫的,老娘这还是头一遭见着密室,我怎么知道?不是说扶桑太子温润如玉么?现在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毒舌到底是谁?什么扶桑太子温和有礼?全是狗屁!自从知道纳兰容止喜欢她之后,纳兰惊天就没给过她好脸色。果然嫉妒的男人同样也很可怕。好歹他们现在是同在一条船上的蚂蚱,有他这么对待同伴的么?

沈清微表示她很大度,懒得同这个妒男计较。她摊了摊手,“ok!保持唾沫!”

纳兰惊天嘴角微抽,这个女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恶心?

他侧过身,不再搭理沈清微。对于没听懂的字眼,也懒得去计较。倚着墙角,继续闭目养神。

------题外话------

猜猜!那个黑衣蒙面女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