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浑身发冷的立着,眼看着容锦悠雅起身,将手里匕首递还给蓝楹,眼看着容锦指着地上那个用来指证袁妈妈的人说“剐了”。她张了张嘴,只是声音还没响起,却是眼前一黑,一头裁了下去。

她此刻浑身浴血,就连脸上也溅到几滴,她却扬眉轻笑,红唇如花,好不邪肆!

看到袁氏去而复返,容锦忽的便止了起身的步子,而是抬头对着袁氏扯了扯嘴角,脸上绽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然后,她唇角微动,对神色骇然如同失魂丧魄的袁氏说了一句无声话。

容锦将手里浸透袁奶奶血渍的匕首放在袁妈妈身上擦了擦,正准备起身,却在抬头的刹那对上站在门口的袁氏的目光。

袁氏头一抬,便对上屋子里袁妈妈死不瞑目的脸,她的半具身体都被戳烂了,嘴里“咕咕”的冒着血泡,失去焦点的眸子却在对上袁氏,霍然一亮,但转瞬却又如炉火花般息灭

丫鬟不敢怠慢,眼见袁氏去而复返,连忙抬手打起帘子。

容思荞连忙跟了上前。

“娘!”

袁氏一咬牙,二话不说,返身便往屋子里走去。

容思荞听得身子瑟瑟,不由自主的说道:“娘,袁妈妈她……”

屋子里,袁妈妈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历,一声比一声低。

袁氏抬手,示意容思荞别出声。

“娘……”

站在门外阶沿下的袁氏身子一晃,若不是容思荞手伸得快,怕是这会子摔了个四仰八叉!

容宜闻话声才落,紧接着便响起袁妈妈的惨嚎声。

“啊!”

“锦儿,你……你这是干什么?”

蓝楹二话不说,便将自已那柄一尺见长的匕首递了过去。

“不必了!”容锦打断容宜闻喊人的话,目光微抬对上容宜闻铁青的脸,一字一句道:“杀母之仇,岂能假他人之手!”话落,回头对一侧的蓝楹,说道“蓝姨,借刀一用!”

容宜闻看了看容锦,又看了看容启舒,默了一默后,说道:“既然这样,那就依了锦儿的意思吧,来人……”

容思荞恨恨的盯了眼容锦,复又委屈万分的对着容启舒道了个万福,转身扶了袁氏往外走。

话声一落,招呼了一侧的容思荞,“荞儿,我们走。”

话落,转头朝容宜闻和容启舒看去,语带凄然的说道:“老爷,启舒,我看我还是别在这招人嫌好了,虽说袁妈妈是我的人,但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我不会因为她是我的人,就替她说情的。”

“我能害怕什么?”袁氏像被狗咬了一样,猛的拔高了声音,对容锦喊道:“锦儿,我念在你娘死了,你伤心过度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但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话中有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收留你们母女一场,反而收出仇来了

!”

“那依大伯母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做?”容锦唇角翘起一抹抹嘲讽的弧度看向袁氏,冷冷说道:“我要杀这恶奴为我娘报仇,你不同意,我要请了我外祖母替我娘主持公道,您又不同意!大伯母,您到底在害怕什么?”

“锦儿,你也太不懂事了!”袁氏轻声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人间不幸,这事满你外祖母都来不及,你还要往她跟前捅,那是你外祖母,可不是你仇人!”

自已的女儿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以老夫人那等心性的人,不把个燕州府容府搅个天翻地覆,她会善罢甘休?到时……袁氏紧了紧垂在袖笼里的手。

交给老长兴候夫人?!

“我也觉得这事凭袁妈妈是不敢做的。”容锦打断袁氏的话,看向容启舒,“表哥,或者我们可以把人交给外祖母,让外祖母来审一审!”

“可是……”袁氏期期艾艾的看着容启舒,好半响,哽了嗓子说道:“她跟了我几十年,我真的不相信,这事是她做的,会不会……”

容启舒挑了挑眉,转身朝袁氏看去,默了一默后,轻声说道:“大伯母,依侄儿的意思,这样的恶奴还是不要留着的好。”

容锦点头,垂了眼,屈膝道了个万福,“一切仰仗表哥。”

容启舒对上容锦似笑非笑的目光,淡淡道:“表妹放心,你母亲是我姑母,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容锦好笑的看着面色纠结的袁氏和气定神闲的容启舒。

异口同声的话响起。

“不行(好)!”

容锦目光冷冷的挑了眼地上幽幽来,正蜷缩成一团,汗出如浆的袁妈妈,淡淡道:“杀了吧。”

见容宜闻迟迟不曾开口,容启舒接了容锦的话问道

“那表妹的意思是?”

这样的目光……容宜闻情不自禁的一颤,但等他想仔细看时,容锦却已经是垂了眼睑,那一瞬间的恨意仿若只是他一时错觉!

容宜闻目光落在地上已经凝结的一滩血渍上,还有那两根失去生机的断指。只一眼,他便撇开了头。眼角的余光觑到容锦掩在乱发后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那对漆黑如寒星的眸子,正用一种嗜血的幽芒盯着他。

容锦指了袁妈妈说道:“伯父您也看到了,袁妈妈嘴巴严实的很,侄女断她两指,她都不肯招出幕后之人,您说,要怎样她才会招供呢?”

容宜闻撩了眼一侧的容启舒,压下胸口的那股烦燥,说道:“什么事?”

容锦点头。

“锦儿!”容宜闻脸色不悦的看着容锦,“你还有事?”

容锦拦住得了容宜闻吩咐,走进来的小厮。

“且慢!”

只,一道清清脆脆的声音却是打断了袁氏美好的畅想。

只要先把人从容锦的里带走,她就有办法替袁妈妈脱身,虽说人废了,但她可以把她送到田庄里去养老!这样一来,那些替她办事的人,只会更加忠心耿耿。

袁氏吁了口气,朝容宜闻投去感激的一瞥。

“恶奴欺主,这样的人死有余辜!”话声才落,回头对外喊道:“来人,把这个背主的奴才给我带下去,问清楚了,家法处置!”

还没等袁氏拿出主意,容易闻已经开口了。

袁妈妈是她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从丫鬟时就在她身边侍候,若是真在这个时候被处置了,她往后如何在这个家立足?可若是不处置了……袁氏目光看向身前气宇轩昂的容启舒,眉目间飞快的闪过一抹戾气。该死的贱人,可真是会找时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