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今的胎算是保住了,据墨夷炘断诊后所说,墨今白日里怕是服食了至阴的药物或食物,再加上她本就至寒的体制与连日来的操劳,此胎才会不稳。

宇文綦听后算是松了口气,连忙命人小心看护。

这边厢儿,墨今呆坐在**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十几个宫女太监,心里是止不住的烦闷,眼晕得很:“都出去都出去!别杵在这里,闹心!”

“回昭仪娘娘,奴才们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不能离开娘娘身边半步。”一太监连忙回话。

“……”墨今气闷的跌坐回去,心里不自在了。

人家陆修媛有了孕就免了请安之礼,怎么她有了孕就要被当做犯人一样严加看管?

琉玥忍着笑说道:“主子,这是皇上的旨意,他们也不好违抗的。”

“知道了。”墨今闷着声躺下。

就听一道男性声音:“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宇文綦走了进来。

墨今猛地坐起身,刚要大喊“还不都是你”连忙噎了回去,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

“臣妾给皇上请安。”

宇文綦上前一步扶起她,一同坐下道:“你这里挺热闹啊。”

“皇上不是叫他们来伺候的嘛?”墨今扯着笑。

宇文綦笑:“朕只说多派点人手,这个文权……”

随即他看向跪在地的众人:“都出去,以后内殿没有吩咐不得进来。”

众人离开后,墨今立时觉得轻松了,懒懒的躺回去抱着被角:“其实臣妾这宁夏宫人手够多了,突然多了这么多人……有点不习惯。”

“慢慢就习惯了。”宇文綦随意往后一仰,也懒懒的。

墨今忍着踹过去的冲动,又道:“这墨夷炘也真是的,禁吃这个禁吃那个,还说头一个月要少走动,这不成了犯人了?”

“慢慢就习惯了。”

又是这句?

“那臣妾还想着多去看看皇后姐姐……”

“慢慢就习惯了。”

这一回墨今话未说完,宇文綦就堵了回来。

墨今有气:“皇上您今儿个到底来干嘛的。”

宇文綦一侧头看过来,慵懒的笑着:“当然是看你。”

“臣妾很好,皇上处理国事繁忙的紧。臣妾不敢多打搅。”墨今的话似有赌气的成分。

“朕困了。”宇文綦也不理她,转身睡过去。

墨今睁大了眼,有气没处发,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眼泪就汩汩的流出来。

宇文綦听着动静不对,转身一看……就见佳人肿着眼瞪着自己。

“这是怎么的,怎么就哭了。”

“没什么,臣妾就是想哭。”墨今说着翻过身,就被宇文綦拉起:“别趴着,小心肚子。”

墨今一惊,气的将被子扔过去:“臣妾心里不舒服!”

宇文綦叹口气,将她搂过安抚道:“怎么个不舒服。”

“皇上莫非心里就只有龙胎?”

“咳咳,朕是怕你一折腾又疼。”

“……”

正当这时,文权通报:“回皇上,陆修媛那边传来话……这……龙胎有变。”

宇文綦一愣,放开墨今道:“摆驾。”

墨今闷闷的:“臣妾恭送皇上。”

宇文綦走了出去,文权紧随其后,就听他问:“墨昭仪这几天是不是变了……可也不像是恃宠而骄。”

文权掩嘴一乐:“皇上,女人怀孕都这样”

“哦?怎么讲。”

“奴才听宫里的老人说,这女人怀了孩子脾气再温顺的,也会变成老虎。”

宇文綦脚步一停,回身俯视:“文权,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难不成朕养的都是畜生?”

“奴才知罪!”文权咣铛一声跪了下去。

“免了,继续说。”宇文綦迈开步子。

“这……昭仪娘娘怕是因为怀了孕所以脾气变了些。”

“怎么其他宫的没见这样。”宇文綦有些诧异。

“这……许是昭仪娘娘不适应吧。”文权心想这话也不好接,总不能说昭仪娘娘脾气大吧?

不日,便传来陆修媛龙胎胎位不稳,若是不就此了断,怕是连大人也性命难保的传闻。而后陆修媛因胎儿被迫拿掉便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传的宫里人尽皆知。

宇文綦一开始还赐了些补品,而后干脆置之不理,并传了人带去一本《妇德》,陆修媛那厢儿这才安静了。

众嫔妃心里都乐呵,将此事作为茶余饭后的闲话,讲的不亦乐乎。

瑜昭仪:“依我看啊,这番邦的就是番邦的,难登上大雅之堂,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啊!”

宝婕妤:“可不是吗?妄想分飞上枝头的也要看本事够不够。”

毓婕妤:“见不得世面终归是小家碧玉。”

所以说这女人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几个平日里互相不怎么来往的嫔妃,遇到共同针对的利益之时,便一同调转枪口对外。

经过的芒月看到她们如此嚼舌根,也是嗞嗞称奇。

墨今听了芒月所说,乐了乐:“哎,毓婕妤跟宝婕妤也是小孩子脾气,整天斗也没见真招,遇到点事儿又化敌为友了,只可怜着陆修媛平日里树敌太多,这一回就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而后,关于陆修媛胎儿不保的事儿,宇文綦那边并未下旨怪罪于太医院。

而先前众嫔妃所认为得宠的陆修媛一下子便被打倒了谷底。瞧瞧,先是以美色媚君,肚子随即争气的怀上,就在免去请安之礼后又来个急转直下,也难怪陆修媛会受不了了。

经此一事,陆修媛将自己关在宫中数日,闭不见客,当然也没有客可见。不过这期间倒是宥淑妃派人送过去点补品,大有雪中送炭的意思。

陆修媛一改往日胡搅蛮缠的脾气,欣然受了。

这点小暗涌在众嫔妃心中淡淡的划开,在大家都不太明白宥淑妃此举的真正意图的情况下,也有人顺着这股风儿送上补品,例如一直巴结宥淑妃的宝婕妤。

而墨今这边吩咐着琉玥送过去点以表慰问,琉玥便犹豫了:“主子,若是此时咱们送过去……这就是送了百倾良田,怕也会被认为是估计寒颤陆修媛吧?”

“别人会怎么看本宫不管,想说什么就由着她们吧,这话匣子打开了还能堵回去?本宫叫你送自然是希望依你的眼力去观察观察……这陆修媛跟宥淑妃怕是早有认识的。”

墨今说完喝了口水,顿觉不如茶来的有滋味儿,只可惜自从有了孕,在饮食上是被限制的太多了,她就快连茶什么味都不记得了。

墨今顿了顿又道:“你就只管送,别多话,多看。有些时候一些细节往往会透露许多。”

琉玥这边才走,宇文鑫便过来请安:“儿臣给昭仪母妃请安。”

墨今笑着看这宇文鑫,顿觉他长的是越来越像某人了。

宇文鑫一上前先是睁大了眼看着墨今的肚子,然后退后几步搓着下巴,又看了看,才道:“母妃的肚子里有鑫儿的妹妹吗?”

墨今一愣:“何以肯定是妹妹呢?”

“妙婳不可爱,鑫儿要一个可爱点的妹妹陪鑫儿。”

听说这阵子一向乖顺的妙婳公主改了往常的脾气,动不动就拿奴才们撒气。才四岁大的女娃娃就鬼点子一堆,整的奴才们怨声载道。

墨今一乐,拉过宇文鑫道:“妙婳刚没了母妃,鑫儿应该多让着她点。”

宇文鑫点点头,突然道:“前日先生曾说要兄妹友爱互助,家宅才会平安。”

“是啊,若这一家子只有鑫儿一人辛苦劳作,其他人都懒惰度日,那么鑫儿亦更加卖力才行,否则一家子都会没饭吃。”

宇文鑫眨眨眼:“那鑫儿岂不是很辛苦?”

墨今轻叹着:“若日后鑫儿执掌天下之日,便会觉得这些辛苦是值得的。所以,你的弟弟妹妹们也都等着你为他们撑住整个天下。”

宇文鑫皱着眉离开了,小脸儿上困惑的紧。墨今也不说破,希望他自己领会。

自从宰相告老之后,闻人家本是希望闻人烽昀出来为官的,但是烽昀只道:“父亲辛苦为官一生,可以全身而退,烽昀自是佩服敬仰。但是烽昀脾性自由,自是不适合在朝谋事,更加不比父亲的才干。倒不如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

听说烽昀此言一出,除了大少奶奶与二姨太以外,三姨太是极力赞成的。

墨今听到此消息也是松了口气,闻人家族自然是希望恢复以往的荣宠,可是任何好事但凡过了便是祸事,以兄长的能力自然是在官场上游刃有余,再加上宇文綦对他的器重……只可惜如今的时局不同了,枪打出头鸟。而烽昀能有此选择,墨今是佩服的。

如今,兵部侍郎自视过高,兵部尚书处处忍让,其实还是在等宇文綦的一句话。户部尚书没了宰相当靠山便与刑部尚书走得近了,不过两人也不敢太过分,以免沾惹结朋聚党的嫌疑。

而在此形势下,毓婕妤几番参拜涟皇后发牢骚,宝婕妤也终于忍不住了前来上告。

正巧墨今这天也在明雪宫,便亲睹了宝婕妤的一场戏。

“皇后娘娘,臣妾本是心存相让之意的。想臣妾昔日与昭仪姐姐、毓婕妤结拜姊妹,本以为可以相互扶助为了皇上皇后尽一份绵力,如今……毓婕妤处处为难臣妾,臣妾怎么还能忍气吞声!”墨今听了不禁掩嘴笑了,还记得宝婕妤昔日里一个一个萌毓姐姐,如今到直接称呼毓婕妤了,看来是气得不轻。

墨今笑着劝慰:“妹妹你也不必如此心焦,萌毓妹妹是小孩子脾气,你就比较识大体,倒不用与她计较。这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是啊!”宝婕妤急着接话:“这日子总要过的,可是妹妹的日子苦啊。”

正当宝婕妤唱作俱佳之时,这么巧的毓婕妤也来了。

涟皇后出来圆场:“近几日天气热了,两位妹妹怕是心里烦躁吧,本宫这里正好酿制了酸梅汤,不如一起解解暑……这都是自家人,哪有过不去的坎呢。”

墨今笑而不语,眼神淡淡的瞟向毓婕妤座后的两名宫女,其中一位容貌秀气端庄,倒不像是平民出身。那宫女注意到墨今正打量自己,不由得低下头去。

完全为注意到的毓婕妤一瞪眼:“回皇后娘娘。不是妹妹有坎不过,但是坎多了过的累了!”

宝婕妤不服气:“哼,某些人自设门坎,能怪得了谁啊?”

说着说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又听明姑姑通报:“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