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的几日,春芬的身子在迅速的好转着。期间,樊师阙也曾来探望过一次,不过却对春芬向怜贤妃下附子之毒一事,只字未提。这几日来的沉思,樊师阙也想透了一些事,以前有些看不清、难以看清、亦或是从来不想去看清的事,好似全都在这几日间看了个清楚明白了。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春芬总觉得樊师阙这次前来有点怪怪的,却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在春芬心里,樊师阙就是天、就是地,是她可以脚踏地、头顶天并可以依靠的男人。

“樊大哥,这几日我不在春华宫,那里……不会有何麻烦吧。”春芬想了想还是问出来了。

樊师阙淡淡一笑,扶着喝过药的春芬躺下,再为她掖了被角,回视着春芬漾着水的秋眸:“春华宫那边一切打点妥当,以后你就安心的留在这里,修媛娘娘自会为你安排。”

春芬甜蜜的笑了,心中开始绘制着自己与樊师阙今后的美好生活……

樊师阙笑着注视着春芬姣好、甜美的容颜,心里一阵阵的揪疼……他突然感悟到,一个人真的不能被事物美好的外形所骗。

还记得上学的时候,生物老师也曾教过,在野外越是长相漂亮的蘑菇、毒虫,就越是剧毒无比,而一些吃着苦不堪言的药粒外也都是包有糖衣的。

临回春华宫前,樊师阙又再度见了墨今,并将近几日春华宫微妙的变化告知。

“哦?”墨今挑着眉,微讶的看着樊师阙:“这么说,毓才人是有心靠拢春华宫了?”

“毓才人先是送以珍贵的趋毒药丸,再来便是精致的极品丝缎,几番送礼之后,毓才人自己也上门拜访,想来必是想寻个靠山的。”樊师阙一五一十的道出。

墨今不语,淡淡的打量着樊师阙……这个男人每一次出现在墨今面前,都叫她惊讶几分。

倒不是因为樊师阙英俊的外貌与那种执着的气度,而是他的变化太快了。墨今至今仍记得第一次与之见面时,樊师阙如何刁难自己的那副奴才嘴脸,以及在芳沁亭那次,此人超然脱俗的淡雅……

而怜贤妃胎流之后,樊师阙就仿佛经历过大劫一般,沧桑许多、苍老许多。如今,好似又不一样了,似乎超脱了,倒有种看事过分平淡乃至于对一切都已不在乎的态度了。

樊师阙就站在那儿任由墨今打量,坦然的姿态倒显得有些傲气。墨今好笑的说道:“当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了。樊总管可以在如此短暂的时日内便可恢复以往的淡然,甚至有过之,本宫当真佩服。”

“这其中,还要多谢娘娘的恩德,使得奴才看清了许多。”樊师阙回道。

“不管如何,今日多谢樊总管的告知。”

樊师阙抬眼,平淡的眼中有丝决心:“这是奴才分内的事,正如娘娘您所说,贤妃娘娘绝不能垮,不管是如今还是将来,这也是奴才的希望。”

听到这话,墨今又笑了,微扬起脸:“走着瞧。”

樊师阙走后,墨今叫来了琉玥,琉玥听到毓才人的消息后倒是不太惊讶,只感慨道:“如今的局势不利于兵部侍郎,毓才人有此一举也算是情理之中。”

墨今笑道:“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昔日你也曾呆过春华宫,自是明白怜贤妃此人的心计之深,而她也绝不好相处。所以,毓才人究竟能否顺利利用春华宫挽回劣势,还要看她的造化了。”

琉玥微点头:“世事多变,琉玥也想好好看一出戏。”

墨今找了个机会与贵妃姐姐谈了谈宇文鑫的事,涟贵妃也觉得宇文鑫是可以培养的人才。根据这几日涟贵妃的观察,鑫儿到并非是愚钝不堪的,只是不爱说话,性格比较安静罢了。也许是因为这种闷闷的性子,倒被众人传成了生性愚钝了。

不过墨今却有了另一番见解:“姐姐,像鑫儿这样的孩子,张皇后去的早,他一个小孩子根本无自保能力,若是聪明过人……怕是也轮不到今日认姐姐您做母妃的这一天了。”

涟贵妃看了眼墨今,说道:“就算真如妹妹所说,这一点也只可放在心里,绝不能透露,尤其是在皇上面前。”

“莫非姐姐认为这传言是皇上所属意?意在于保护鑫儿安危?”墨今突然想到宇文鑫是宫里唯一一个平安诞下,却一直健健康康的男童。

“不错。”涟贵妃看着墨今,眼神平和无波:“要保护一个如鑫儿这般身份的孩子,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他对其他人的威胁降到最低。”

墨今不禁联想到以往种种传闻。宇文鑫一直被传是生性愚钝,众大臣也说他不适宜被封为太子,于是新任皇后与太子一位迟迟难以决断,以至于给了众嫔妃升位的希望,尤属怜贤妃为最。可是,若是宇文綦根本就是想借此保护鑫儿呢,若是鑫儿自己也是聪慧过人,也懂得不过分显露进而自保的道理呢?

墨今转头看了眼前几日鑫儿在这里写过的一篇字,字迹稚嫩但是却能看出根基牢固,这应该是苦练之下的成果。以鑫儿的年纪来说,有此功力已是难得,倒是个踏实耐劳的孩子。

不过,鑫儿平日里也是不多话的,要想试探他的性格,也要寻到其所好才行。不知怎的,墨今对宇文鑫产生了好奇……而,若是宇文綦若真是有意为之,此事倒是透露着另一番意味了。J

墨今告退后,一边想着一边返回偏殿,走着走着又觉有些烦闷,就想着到书房去清静一下。墨今随意往书房的软榻上一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伴着徐徐吹进来的微风,渐渐入睡……

睡梦中,好似又下起了鹅毛雨,一片一片的拂过自己。意识模糊的墨今不禁想到,上一次好似也是如此,而后便见到了宇文綦。

想到这,墨今猛地睁开眼,果不其然……宇文綦的俊脸正对着自己笑着,而他手中正拿着一片羽毛往自己的鼻子瘙来。

墨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正巧喷向宇文綦的笑脸。随即,墨今极些尴尬的看着某男抹了把脸,鹰目白了自己一眼,侧身坐上了软榻边。

墨今下意识的坐起来点,挪个地方,宇文綦趁机又往里坐了坐,继续挪着。墨今一见,干脆坐起身将大片的位置留给他,对方也不客气的挤了上来,说了一句:“朕还在等着问安。”

“哦!”墨今正要起身就被宇文綦揽过去,调戏道:“就这么请安吧。”

墨今眨了眨眼,笑了出声,问道:“纭泓心情不错?”

宇文綦瞥了她一眼,轻咳了声:“最近倒还算省心。”

墨今抿着嘴偷笑着,她心里自然清楚宇文綦说的何事。户部尚书的事得以解决,宇文鑫的事也算是有了归属,这段时日又没有天灾、人祸跑来烦扰,也难怪某人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墨今还记得第一次在书房睡着之时,醒来便发现自己盖着男人的披风,当时她曾问过公伯芸是否有人前来……后来得知公伯芸是宇文綦身边的人,墨今又再度想到当日或许是宇文綦来过,而公伯芸受了意便隐瞒了此事。

“近日……”宇文綦突然话锋一转:“陆囿国倒是安分的多了。”

墨今起初不解,随即想了想便笑了,接话道:“我朝兵强马壮,自是国泰民安。”嘴上虽答着,心里却有些不满某男总喜欢拐弯说话的毛病。

“只可惜有些人太不安分,企图越级啊。”宇文綦叹了口气。

“恩……”墨今不知该不该接话,这话若是说错了可讨不到便宜,就只说:“这世间变化最多的便是人,就好比戏台上所演的,有些戏码臣妾还是第一次见呢。有些角色虽不见得讨喜,却也有他们独到之处。”

宇文綦闭上眼,嘴角弯起弧度,懒懒的搂着墨今靠躺着:“朕的戏瘾大发了,倒想再看一出。”

墨今轻抚着宇文綦的鬓角:“纭泓今日劳累,不如沐浴更衣,早些安置吧。”

宇文綦睁开眼,看了墨今一眼,奇道:“如何看出?”

墨今清雅一笑,缓缓说道:“纭泓一向喜爱干净、衣不沾尘,可鬓角处却沾了些灰尘……而现已至酉时,纭泓仍是一身朝服,想来必是许久并未歇息了。”

宇文綦淡笑着,叹了一声:“歇不得啊……一歇便来事,呵呵,这些人好像看不得朕歇息,总要惹点事出来。”

墨今有些心疼的看着他眼下的阴影,不禁联想到她在宫中所见的另两位男子。樊师阙的疲惫是被情所伤,墨夷炘倦的怠是因情而困,而宇文綦……墨今眼角一瞄,以指尖轻抚着他的颈项,似有若无的划过,暗示道:“墨今也想梳洗一番呢,不知纭泓可愿……”

宇文綦微讶的睁开眼,看向墨今微带羞涩的双眸,就见佳人回视了自己片刻,便慌乱的垂下眼,睫毛刷刷不安的摆动着,两颊也泛出红晕,愈来愈深。

宇文綦呵呵一笑,遂一把抱起墨今,大步往偏殿走去。

回廊里传来了谈话声:

“唔,浴间的屏风怎的换了?”

“朕喜欢这幅菊花图……”

“不过水太过深了。”

“朕倒觉得正合适。”

“纭泓可是笑话墨今够不着底?”

“有朕在你用不着够……”

谈话声越传越远,渐渐消散在通往幽兰浴间的偏殿……

翌日,芒月正细心的为墨今梳理发髻,笑着调侃着:“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错!奴婢只要看到主子现在这副娇容,便可体会其中道理了。”

墨今从镜中白了芒月一眼,嘟囔着:“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开本宫的笑话。”

芒月“噗嗤”一笑,为墨今带上最后一根珠钗,随即板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一、二、三……自主子回宫后,已有三日侍寝了。这在宫里可是破例了呢!”

墨今回头看着芒月,讶道:“已有三日了吗?”

“是啊。”芒月回道,突然又掩嘴笑了起来:“莫非当真是春宵苦短,主子丝毫不觉已有三日?”

墨今微窘,气的就要打芒月:“你这死丫头,讨打!”

芒月笑着忙躲闪,两人闹着着,正好撞到刚进来的公伯芸。公伯芸“咳咳”两声,随即说道:“主子,皇上有旨。”

这日之后,墨修媛因为“心系后宫,为皇上处理烦忧之事”的名目得以升位为墨昭媛,又再度惹起了后宫众嫔妃的艳羡。

自墨今入宫以来,升位之快、之突然早已被几度传得沸沸扬扬了,如今又再三升位,也有些嫔妃心中已经见怪不怪了。墨今初回明雪宫,又一月内享有三次侍寝,这已经是个预告了。不过,以墨今的身份,早应该另寻宫房,皇上却一直迟迟并未下旨赐之,这一点也叫众嫔妃闹不明白,究竟墨今是得宠还是不得宠?

好比毓才人仅仅为才人之时,便被赐了檬缘宫。

话带一提,随着墨今升位的圣旨之后,接连的便是毓才人升为毓婕妤,而宝婕妤也被获准解了拘禁之令。前者在圣旨中被称“恭顺聪慧”,特赐晋位。而后者被称拘禁之日“表现良可,朕心甚慰”。

如此,宝婕妤与毓婕妤之间便份属同位。

墨今听后不禁觉得好笑,看来宇文綦编排的这场戏,倒真是让众人始料未及啊。

那位“企图越级”的兵部侍郎恐怕也是白高兴一场了。在朝中,兵部尚书是他的顶头上司,在后宫,就算是毓婕妤升位了,也仍是被刚被解禁的宝婕妤牵制着。

除非,毓婕妤可以紧靠着怜贤妃这座山,半点二心有不得,或许还可以与宝婕妤斗上一斗。只可惜啊……毓婕妤生性就是不会服软的,又岂会真心投靠怜贤妃呢?到头来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意料中的事。

毓婕妤经过这么一升,与春华宫之间来往的便更密切了,而宝婕妤则是转了风向,大有巴结宥淑妃的意味,几度探访之后便有人传,宥淑妃已将宝婕妤引为知己。说起来也挺有意思,宝婕妤出身春华宫,借机迈过了怜贤妃而得以侍寝,这本就是先一步得罪了怜贤妃。如今,宝婕妤又偏向了芒秋宫,这恐怕是有划清界限的意味了。

春华宫与芒秋宫,毓婕妤与宝婕妤,有意思……墨今想到这便笑出了声,看的身旁的公伯芸一头雾水,便问道:“主子,如今的局面似乎不甚明朗,这……”

墨今笑着叹了口气,起身看向窗外:“起风了,人心浮躁了,有戏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