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准确来说应该是黑暗未退,黎明未至的时刻。

冷静的意识醒了过来,眼皮却重的睁不开,头痛得都跟脑袋烧着了似的,却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

以后再也不宿醉了,她幽幽地发誓。再试一试,终于有力气睁眼了,却在刚撑开一条眼缝时听见——

“醒了?”

很轻很柔的声音,却听得冷静顿时头皮发麻,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翟默的脸。

他刚从外头回来,手里拿着水杯:“你怎么就不怕醉死街头?”带点斥责,脸色也是冷峻的,动作却很小心,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起来,把水杯塞到她手里。

不领情的女人抬手挡开他的水杯:“他在哪儿?”

“谁?”

“还能有谁?跟我在一起那男的

。”

“……”

“说啊!”

“医院,也许。”

他说得云淡风轻,冷静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酒吧那个昏暗的角落,试着回想到底是不是陆征把她送回来的,越想越头疼,用力晃晃脑袋,就这样瞥见了床头柜上她的手机,冷静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拿过手机,开机,一边拨打陆征的电话一边下床,离这小白脸越远越好。

可刚走两步就被他摁回了**。

“喝水。”两个字像蹦子弹一样从他嘴里蹦出,冷冷硬硬的。

从来只有她被他气得跳脚的份,现在风水轮流转,他一副恨不得把她撕了的模样,冷静却很突然很诡异的心情大好,尤其是看到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隐隐有青筋暴起。

他的手就像钳子一样,冷静知道自己抗争不过,索性任由他摁着,坐在那儿继续拨号。

这男人估计被她气昏了,竟然自己喝起水来,冷静就没正眼瞧过他,电话接通了,陆征那明显带着郁闷情绪的声音响起:“喂?”

只听到这么一声,她的手机就被狠狠抽走了。冷静眼看手机被他丢到**,眼看自己也被丢到**。

不喝水是不是?不合作是不是?

翟默捏住了她的下巴,深深看她一眼。冷静看到自己倒映在他瞳孔里的影子被他的怒火烧得灰飞烟灭,他狠狠地吻了上来,真的狠,冷静的牙齿都快被他撞裂了。

她听见自己的一声闷哼,嘴里被哺进一大口水,呛得她推开他直咳嗽。

“你凭什么……”

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我凭什么?你怀孕了还敢喝酒,对不起我们的孩子;你醉倒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对不起我。你说我凭什么?”

她的手机欢快地震起来,冷静顾着拿回手机,没空和他争辩,动作却没他快,她的指尖刚碰着手机,他就已经把手机牢牢地握在了掌心

。“啪”的一声,手机砸在墙上,电池都蹦了出来。

冷静看一眼那孤零零地躺在地毯上的电池,“你有病啊你……”不由得噤声。

冷静有些不甘地承认,这男人现在这副样子前所未有的吓人,看着就像要揍人,如果身手那么好的陆征都被他整进了医院,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她更是死定了……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她的语气依旧疏离,却已经不动声色地换了一个不容易触动导火线的话题。瞅他一眼,看他的反应,不忘默默安慰自己,她不是心生怯意,而是单纯的不愿跟一个没了理智的人计较。

翟默看着她,只是看着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许久才走向外间,很快带回一样东西塞到她手里:“你的假期提前结束了。”

冷静看一眼手里的机票:“你……”

“当然,你想继续呆在这儿也可以,现在就向我辞职。”

“……”

“……”

“算你狠!”

冷静下床穿鞋,径直朝衣柜走去。

“去哪?”

“机票是下午的,我现在还有权利自由活动,我说的不对吗,老、板!”最后两个字说得格外咬牙切齿,说着,冷静狠狠拽下衣架上的外套,披上就走,留下那孤单地摇摆着的衣架,留下他站在床边,满脸郁结。

**

冷静不是在医院找到陆征的。她敲开陆征家门,看到嘴角贴着胶贴的他。

陆征看见她,笑了笑,估计是扯到伤口了,立马疼得抽气。

“没事吧?”

“事先声明,不是我身手不如人,是他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拳,而我作为人民的好儿子,不跟他一般计较

。”

冷静原本存在心里的怜惜全被他的贫嘴给说没了,直接进了屋,一屁股坐沙发上:“给我弄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你面对一个伤患,就这态度?”陆征跟进来,嘴上不满,却真的去冰箱那拿东西。

他抛过来一袋面包,冷静稳稳接住,拆开包装就埋头狂啃,昨晚空腹喝酒喝得胃烧灼,清晨又在酒店被某人气得不轻,她现在大快朵颐,权当发泄。

一杯牛奶递了过来,她看都没看就接过,仰头就灌。

陆征坐到了她身旁,看了她很久才开口:“那个人……”

“别跟我提他。”

“行,我不提。我只问一句,你,真的没怀孕吧?”

“怎么我认识的人最近总爱把这俩字挂在嘴边?我最后回答一次,没、有!”

他像是松了口气。

冷静却万万松不下这口气。

回到北京之后,冷静才领悟到自己的错误。她才对陆征说了“怎么我认识的人最近总爱把这俩字挂在嘴边”,就有全然你陌生的人为这件事找上她的门——

“你和小圣人的事,我听说了。”一个长者,男人,找到她家里,也不自我介绍就直接冷冷开口。

“如果要用怀孕这种事捆住我们翟家的人,那冷小姐你就大错特错了。”

这个长者,有了岁月痕迹却仍能看见年轻时的英俊影子的男人,用一种独特的眼光审视着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冷静说。

“我的意思你不明白,不要紧。你能理解这张支票就行。”他推过来一个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