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音回到房间里,握着凤凰金簪,忍着脑袋的剧痛,将一个个破碎的画面努力拼接起来。

她相信那应该是留在这原主身体里的记忆碎片,因为这根凤凰金簪的刺激,才会让她见到那本该随着原主灵魂消散的画面。

那是一个昏暗的房间,画面中的两人身影非常模糊。

其中一个人手中正是握着这根凤凰金簪,那是一个女人的手,她的手握住了凤凰金簪的眼睛,然后开始旋转起来。

韶音的手也不自觉握住了凤凰金簪的凤眼,凭着脑海中残存的记忆,开始转动这眼珠子。

“动了!”

火红的凤凰眼珠在她的转动下,当真可以动。她再度根据脑海中模糊的画面,开始下意识的转动整个凤凰金簪的身子。

“咔——”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凤凰金簪竟然打开了。

她眼前的画面,化为极致的黑暗,窒息的冰冷与绝望也让她感同身受。

“没有人会来救你的,你这身贱骨头将永远醉死在这里!谁叫你千不该万不该,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大夫人尖锐狠毒的话音,就在她的耳畔不断地回荡。

“啊!”

韶音猛地惊醒,背后已经是一身的冷汗。

她忽然明白了阿九的死因,似乎是撞破了大夫人和什么人在秘密进行什么事情,所以才会被残忍的杀人灭口!

她马上打开凤凰金簪里面藏着的东西,那是一张非常纤薄的纸张。但是什么都没有,看上去完全是空白的。

“不可能什么都没有!”

韶音将这张纤薄的纸张来回翻动了一遍,凑近鼻子闻了闻上面的味道。

那是一股淡淡的酒精味道,虽然味道已经很淡了,但是以她对酒味特别敏锐的嗅觉,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用酒浸泡!”

她连忙拿出放在床下的一坛刚刚酿出来的浓酒,为了保险起见,她像是沾了一小点酒水,小心翼翼地擦拭这纸张。

等了片刻,见到那纸张上有图案和字浮现出来,她就像是吃了定心丸,知道自己的做法没有错。

她当机立断,把一勺酒水泼在纸张上。

一张完整的地图,就在她的眼前浮现出来。她全神贯注的记住这地图的每一条线路,把这张地图印入脑海中之后,她才翻过这纸张看上面的字。

“原来一切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她看完这纸张背后的字,一下子就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这场杀局背后的真相,竟然是一场惊天阴谋。

她将这张纸收了起来,同时也将那根凤凰金簪藏了起来。

据这纸张上的说法,这根凤凰金簪竟然是一个堪比国库的宝藏的钥匙。那笔宝藏是天曜皇朝一位叛乱的王爷留下来的,那位王爷名为陌长歌,筹谋了一生,只为了夺得帝位。

但是最终却以失败告终,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那位王爷虽然死了,却留下了一个后招,谁也不知道的后招。他在世上留有一个私生子,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这根凤凰金簪可以打开旷世宝藏的大门,让陌长歌的后人拥有东山再起的力量。

韶音猜测大夫人夜氏,就是那个人的手下,而那日与她在一起的人,就是和她密谋造反的人。阿九正好撞见了那一幕,自然被大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哪怕阿九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没有逃过大夫人的魔掌。

想必这些日子,看着韶音活着,大夫人始终是如坐针毡。

“处心积虑的想弄死我好安心么?”

韶音想通了一切,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那看这一次,是谁玩死谁!”

“吱——”

小萌萌见到韶音那透着几分冷冽的目光,伸起爪子,表示站在她这一边。

至于这纸张上所说的宝藏,韶音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虽然看到了这张地图,却不知道这宝藏到底藏在何处,没有去想着不切实际的事情。

她如今要做的是扳倒大夫人,才能让娘亲木芙在韶府之中真正安宁。她打听过其他的妾侍,都没有什么家世背景,背地里争风吃醋的小打小闹不少,却不敢太过出格。

“单单靠一张匾额,怕是不足以扳倒大夫人。看来,我还得下一剂猛药才行!”

韶音伸手扶了扶萌萌的小脑袋,开始摆弄起了放在屋里的药材。

大夫人做过很多亏心事,起居饮食都格外小心,下毒是不容易成功的,被发现的话,还会像大小姐韶漫一样,被反将一军。有着韶漫的前例摆在那里,她自然会更小心。

“虽然不能下毒,但是可以下点其他的药!”

她认真的开始研磨药粉,这些毒花毒草还是她从韶乐的菁华苑中搬来的,原本老太君叫韶总管把那些丢掉,不过正好被韶音要了过来。

对于寻常人来说,避之不及的毒花毒草,在韶音手中却是没有一点神秘。这些花花草草什么地方有毒,是什么毒性,她都非常清楚。

她被称为魔医,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由于她最擅长的其实不是医术,而是毒术。她下毒的本事不能说是数一数二,不过解毒的本事,却是她的那些师傅们望尘莫及。连奈何毒她都有办法解,更别说其他的小毒了。

她在这里认真的折腾药粉,似乎外面的纷纷扰扰都和她无关。

仙云居中老太君的住处陈设皆透着一股禅意,精巧的香炉之内,檀香袅袅。泼墨的山水屏风,勾画出的景致,犹如仙境。

老太君身着乌金云绣衫,外披一件素绒绣花袄,手中握着金猊八宝暖炉,躺卧在黑漆木软塌上,神色透着浓浓的疲倦。飞云斜髻上点缀着一根翠色云纹簪子,打扮也非常素。

张芷婧和张银玲两位仙云谷的使者,分别坐在老太君的身边,她们奉了娘亲娆夕之命,特地来为云姑祝寿,自然要等她寿辰过后才会离开。只是她们才初至韶府短短数日,就见到这里纷争不断,难怪师傅总是说红尘是非多。

“仙云居的匾额还没有找到吗?”

老太君充满威严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韶总管,冷声喝问道。

“奴才已经派人到处寻找了,也查问过昨夜巡逻的侍卫,还是没有找到。”

韶总管面露苦色,心里也是焦急万分。要是寻不到仙云居的匾额,那马上到来的寿宴,怕是要出大事了。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届时许多有头有脸的大家族都会派人过来贺寿,倘若再寻不到那匾额,必定会被发现他们遗失了此等御赐之物。

“仙云居的匾额外人也不敢偷,我们韶府守卫森严,那贼人必定还将次匾藏匿在府内,银铃,婧儿,你们拿出我的寻香虫,跟着寻香虫把匾额找回来。老身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

老太君云姑怒声说道,如果不是到了这样的紧要关头,她是不愿意把寻香虫放出来的。因为她只有这么一只寻香虫,是专门为以防万一饲养的。她在匾额上涂抹过特殊的香料,寻香虫可以闻到常人闻不到的味道追寻过去。

只是这寻香虫的寿命很短,平日都在沉睡,一旦放出来,很快就会死掉。

不过到了这个关头,她也顾不得这寻香虫的稀有和珍贵了。

“是,云姑,我们一定会把仙云居的匾额带回来,您且放心。”

张银玲小心地将一只小小的虫子放出来,它在半空中飞了一圈,就扑着半透明的翅膀朝外面飞去。

“走吧!”

张芷婧见到寻香虫飞出去,也立刻跟了上去,免得跟丢了。

韶总管连忙带上一群侍卫,浩浩荡荡的跟在她们的后面。

见到这浩大的声势,一些姨娘小姐也好奇的跟了上去,很想看看是什么人如此恶毒,居然偷走仙云居的匾额,要害整个韶府。

“也不知道是谁如此坏心,竟然在这个关头偷走蝶后亲赐的匾额,岂不是陷我们所有人于危机中吗?”

“要是抓到了,绝对不能轻饶!”

“没错!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老太君,肯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

众人议论纷纷,每个都是怒气冲冲。跟随仙云谷来使的队伍也逐渐壮大起来,就连九姨娘木芙和韶音也在高处远远的观望,没有靠太近,但却可以看到下面发生的一切。

不多时,寻香虫停在了一座华丽的别苑前面,见到这座富丽堂皇的别苑,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人群,一下子就没了声响。

“这不是大夫人的住处吗?难道说仙云居的匾额在这里?”

人们在心底嘀咕起来,但因为大夫人平日的余威,导致没有人敢大声喧哗。

韶音坐在莲月亭上,满目的青葱树影,已经被染上了秋季萧瑟的橙黄,天空蓝得好似琉璃珠,透亮中有着一抹温柔色。她的穿着很简单,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袭粉白相间的绸裙,因为风大,木芙给她披上了一件绒毛边领的披风。

“音儿,这件事情真的是大夫人做的吗?”

木芙站在她的身边,眼里有着太多的无奈悲凉。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无论她愿意不愿意,都会被卷入漩涡之中。

她带着韶音拼命躲藏,但是天大地大,哪里真有一片净土?

见到张芷婧和张银玲走进了大夫人的别苑,木芙握紧了手掌,温善的眼眸里也有一抹坚定之色。

“娘亲很快就知道了,其实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对吧?”

韶音伸手握着她的冰冷的手,哪怕她的手也是如此冰凉,但是握在一起,却有一股安定的力量。

至少,她们不是孤独的一个人,这世上还有可信之人。

木芙的眼中有一丝了然,她在韶府这么多年,看到许多人莫名其妙的消失,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的黑暗,她很清楚。只是她的心中一直没有放弃希望,一直以柔弱的肩膀守护着女儿,只愿自己的委曲求全可以换得女儿一世平安。

两人将目光落向下方,就见到大夫人被外面的声响惊到,当即推开门,趾高气扬的望着他们。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敢在本夫人这里撒野!”

她的目光扫过这些侍卫和看热闹的人,声音中充满了怒气,让他们都不由一阵害怕。

“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打扰夫人休息!”

婢女花烛见到这么多人围上来,立刻狐假虎威的呵斥道。

“我们是奉命来找仙云居被盗的匾额,请大夫人让开!”

张银玲开口说道,手中握着佩剑,要是大夫人不让他们进去,那就别怪她动武力了。

“你的意思是东西在本夫人这里?”

大夫人夜丽藻瞪大眼睛,尖锐的嗓音,仿佛要划破众人的耳膜才甘心。

“是与不是,待我们搜查过就知道了。大夫人莫不是心虚了?”

张银玲可不是省油的灯,不会被大夫人的厉色吓到,反而理直气壮的说道。

“本夫人有什么好心虚的?你们要搜便搜!”

大夫人夜丽藻见到这么多人,她也是骑虎难下,不过想到那匾额早就被花烛放到了另一个地方,她就安心多了。

“进去搜!”

张银玲挥了挥手,侍卫们便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