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贲大眼一瞪,怪叫一声:“西方,原来我掉到天域的禁地西方来了!这不是妖魔聚居之地么,怎么这般的荒凉?”

他大为兴奋,竟然手舞足蹈起来:“西方,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哈哈,我这次真是走大运了!”

青娥极为厌恶他人用轻蔑的语气讨论着自己的土地,她脸色一冷,道:“什么禁地,哪来的妖魔!这里辽阔无边,是块风水宝地,你这个莽夫,不懂就别乱吠。”

挚贲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后才消停了下来,他好奇地打量着青娥,道:“这位小娘子,你是住在西方的?看你人模人样的,不像妖魔啊!。”

青娥忍无可忍,尖叫一声:“我叫青娥,不是什么小娘子!也不是妖魔!快滚吧,你这头大猩猩!”

叫声尖锐清脆,颇有裂帛断金的气势,这回轮到挚贲吓了一惊,连忙摆手道:“这位小……青娥姑娘,请不要激动!你不喜欢看到我,我滚就是了。”

挚贲转身走了两步,忽而停了下来,望向脚下断裂的小树苗。

他又转过身子,瞅着正在埋头收拾工具的青娥,轻声道:“青娥,我压死了你的树苗,虽非本意,可也算我的不是,这样吧,明天我前来帮你种回去,算是补偿,你看可好?”

青娥拿着锄头的手顿了顿,劳作了一天,她已甚是疲累,明天肯定没有精力出来种树了,这个丑八怪看上去力气应该不小,她眼珠子一转,把锄头往地上一扔,板着脸道:“你无端端从天上掉进我的林地了,毁了我一天的心血,补种上去是理所当然的事,诺,工具我搁在这里了,树苗自己到西北方的莽林中挖,我今天一共栽种了一百七十六棵树苗,你压坏了大半,就赔给我三百棵吧!”

挚贲倒也爽快,俯身拿起锄头,道:“好,明天我还你三百棵树苗就是了。”

青娥撇撇嘴,她只求这家伙尽快离开,于是加重语气道:“你种完树就自己消失好了,我这里不是刮风就是下雨,你饿了只能啃沙子,如果不想长眠在此的话,还是尽快找路出去吧!”

挚贲皱了皱眉,正想开口说话,青娥已挽起篮子,一溜烟跑了。

****青娥在木屋中躺了一天后,又扛起锄头去了东南方,她寻思着等那个挚贲离开了再到那边看看,忙碌了十来天后,她也忘了这一码事了。

这天早晨,青娥拖着一大捆的树苗来到西南方,上次种的树苗被那人一砸一压,肯定没能存活下来,她今天要来补种上。

青娥把树苗拉到上次的洼地旁,放眼一看,不觉愣了愣,洼地上竟然耸起了一片整整齐齐的小树林,虽然其中大部分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可也有一丁点可爱的新绿点缀其中。

青娥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一片小林木,估量着也有上千棵了。

“青娥姑娘,你终于出现了,我一直留在在这里等你来验收,这几天我一共栽下了一千九百二十棵树苗,你数一数看。”

一头乱发的挚贲不知那里窜了出来,他脸上沾满尘土,手里还拖着那天扔给他的锄头,看见青娥,大嘴咧开:“我要赔你三百棵树苗,可这里的地透着邪气,种下去的树苗大部分隔天就焉了,现在只有三十六棵存活,我只能每天种一点,再过十来天,就能还你三百棵树了。”

青娥愣怔着,将挚贲从头到尾,从未到头细细端详了一遍,除了一头蓬乱的硬发和那身破烂的衣袍外,这人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讨厌,她唯有咂咂嘴,淡淡道:“你还没有走啊?好啦,我也不用你赔那么多了,反正那天我也只是种了一百多棵,你种出了十倍有多出来,这帐两清了。”

挚贲却是一脸的认真,道:“不行,我答应了还你三百棵树苗,诺,是活的树苗,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不会耍赖的。”

青娥心念一转,想到自己孤零零一人在这十年里起早摸黑地苦干着,可放眼过去,看到的依旧是黄沙覆地,万物调零,就算把余生耗在上面,恐怕也是无法改变这副苦况,既然今日有人愿意帮忙,那为何不接受?

她脸上露出微笑,声线也放软了几分:“这位挚贲兄,你信守承诺,是个好汉子,青娥谢过了,树苗我拖来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挚贲就这样自然地留了下来帮青娥种树,有一回青娥问他:“喂,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挚贲答道:“我是一个流lang汉,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你为何流lang?”

“我看不惯兄长的霸道所为,他是家主,我忤逆了他,被他逐出了家族。”

“你在外面流lang多久了?”

“十多年了......青娥,你的家里人呢?为何每天都是你一个人在劳作?”

青娥沉默着,过了好久,才慢吞吞答道:“我的家里人早已死光光了,就剩下我在这片土地上----慢慢等死。”

挚贲不再说话,只是用怜悯的神情望着她,然后又拿起锄头,埋头掘坑种树去了。

第一年,挚贲在旷野上露宿,饿了就到青娥居住的幽谷外那片莽林里摘些果子,猎头走兽烧烤,倒也不用啃沙子。

第二年,挚贲搬到满林里的树丫上,他告诉青娥,这样挖树苗时可以省些路程,种树的效率会提高很多。

第三年,挚贲在青娥木屋外的空地上撑起了一个帐篷,他和青娥商量着,自己总不能老是这样不修边幅的,搬过来在沐浴换洗,修整仪容等生活琐事上颇为便捷。

第四年,某晚青娥对着镜子在梳头时,清洗的干干净净的挚贲抱着一床被褥闯了进来,他向青娥商量着-----这方天地除了我就是你了,不如我俩凑合着过,彼此有个照应可好?

青娥脸红红的,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挚贲笑眯眯地抱着青娥走向床榻,自此以后,他就宿在了青娥的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