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叡大叫一声:“姑娘快闪开,这箭又要射出来了。”

话犹未了,三人已是揉身扑上,想把媚儿拉开。

无论这姑娘是什么来路,无论他们心中有着什么想法,但此女确是帝尊的心头宝,现在帝尊正处身在地核深处,两耳难闻世间事,如果这个时候未来的主母被域外神箭化为灰烬,待得帝尊归来讨人时,就是自杀谢罪也于事无补了。

媚儿袍袖再拂,将三人格挡开数十丈外,她脚步快速旋动已是闪至一旁。

一束黑亮的光华穿破了颤动不休的光幕,带着刺耳的呼啸声,飞入了晦暗的天际。

三个麻衣老者心魂俱裂,骇叫一声:“姑娘,快闪开。”

媚儿充耳不闻,脚尖轻蹬山崖,已如闪电般奔向那抹黝黑的光束,当这道突兀的光影穿透结界时,她已看清了那是一枚正在不停膨胀发大的黑箭,同一刻手臂上灼心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那滴蠢蠢欲动的泪印正呼之若出,她手一紧,嫣红若血的金陵权剑已紧握手中。

红光毫无遮挡地掠过飞驰着黑箭,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那枚凝固了天域始祖赤莽半生心血的上古战箭马上一折为二,红光如层层波lang涌起,卷起了断箭,旋动中将它们绞碎成尘,消散在苍茫的大地上。

媚儿在半空中晃荡了几下,战箭带起的飓风把她吹得头昏脑涨,喉间微觉腥甜,嘴角已是溢出一缕细细的血丝。

尖利的呼啸声再度响起,第二支,第三只黑箭划破长空,带着摧毁万物的凛然气势,扑向那片正在燃烧着的区域。

媚儿吐出一口涌至喉咙的鲜血,身形再度拔高,手腕转处,金陵权剑脱身飞出,碰撞在后面那支黑箭上,黑箭顿时咔嚓一声断为两截,化为灰烬。

疾驰在前面的黑箭去势稍缓,忽而掉头向下,斜斜插入远方山崖之上,带起一片轰隆巨响。

紧跟其后的金陵权剑嗖的一声掠过黑箭,将它齐根削断,箭尾在漫天红光中顿成飞烟,疾驰着的箭头却斜斜嵌在了山体之上。

媚儿踩着雾霭,竭力将身形定下来,金陵权剑在半空转了一个圈,自行回归她手臂内,媚儿拭去嘴角的血丝,凝神望着那半枚嵌入山体的黑箭,她想上前将它拔出,可刚才被箭风一震,觉得内息汹涌,情知不能逞强,只得暂时作罢。

她讶然望着掌中的红剑,惊诧着它昔才的神勇,浑不知这剑装载了金铃儿毕生的爱恨,而黑箭是赤莽以自身精血炼成,这对昔日叱咤风云的上古人物,竟然会在数十万年后,以这种奇特的方式碰撞了一次。

发飙时的雌物终究是令雄性退避三舍的,更何况是心中有悔的赤莽,就算赤莽此时复生,看见金铃儿向他迎头走来时,怕且也只能无言低头…….

下叡等三人已是疾疾奔近,呼叫道:“姑娘,你可安好?”

媚儿一言不发地望着身前三个老人,那份迷迷糊糊的忧患终是成了事实,她缓步走上断崖,望着那个幽深的洞穴,低声道:“就是这箭引发了山崩地裂?这是第几箭?”

三人对望一眼,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看上去娇怯怯的姑娘,一出手就轻而易举摧毁了三枚令他们心惊胆颤的的战箭,虽然有半截断箭尚未化去,但只需帝尊修补完地陷后,自会将这祸患一并除了。

三人脸上神情转为万分恭谨,齐齐躬身一礼:“姑娘真神勇也,毁去三箭,救下了幽冥万千生灵。”

媚儿惨然一笑:“原来这地陷,真是由这神箭牵动的么?”

三人沉默不语,只是齐齐颌首。

媚儿嘴角微微抽搐着,苍白的脸色愈加灰白起来。

“告诉我,是什么时候的事。”

右涧三人对望了一眼,踌躇着如何措辞解说,这次的无妄之灾肯定是这个异域女子招惹来的,若说实话,她心里定然不好受,可要搪塞过去,却又寻不到借口。

媚儿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涩然一笑,道:“各位但说无妨,如此祸因我而起,便该由我而终。”

合興浓眉一掀,当日就是他和东轩两人联手把这个女子逼入冥海中去的,早知这个女子会给幽冥带来这一场大祸,当日下手就该更恨绝点,先一刀杀了再扔进冥海去,那样的话,就算帝尊把她捞上来了,也不过是几缕轻烟罢了。

他踏上一步,向媚儿施了一礼,声调凝重缓缓言道:“是这样的,七天前青铜门内毫无征兆射出一箭,撼入姬芮山脉内,导致地心震动,山体倒塌,因而引发地陷,时隔一天,青铜门内连续射出三箭,这三箭被帝尊截获,但箭风加剧了尚未修补的地陷,帝尊这几天正在重头修补。想不到今天,敌方又射入三箭,这次幸好有姑娘,将这祸害去了。”

媚儿皱着眉,低头望着身下沸腾的大地,呵呵低笑一声,你终是来了,可何必为难这一方土地呢,虽然这一方天地和天域不搭边,可上面同样是生活着万千生灵,你的这一把怒火该烧向我呵,何苦祸及那些无辜无知的生灵?

她愣愣望着那个深不见底的幽深洞穴,和羲现在是否正在里面等着?

南袅低声道:“姑娘累了,请回宫中歇息,帝尊曾言道,这上古神箭需用精血驱动方可远射,此人上次射出三箭后,便沉寂了七天,现今三箭已毁,谅他也无力即时发难,七天后,相信帝尊已把地陷修补如初,姑娘无需忧虑。”

媚儿摇摇头,低声道:“他不会等七天的。”

合興忙不迭地点头道:“姑娘所言极是,那人上次曾言道,射出这三箭后将会踏入幽冥,听他的口气,似乎要不死不休。“媚儿摆摆手,她愣愣地叹着气,不死不休,又是不死不休,这世间有多少的事值得去不死不休呢?

两行清泪滑过她微凉的脸颊,我知道,这是我必将面对的局面,我还能逃避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