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一言不发地听着,七天了?平日里就算再困,也就睡个一天一夜,这次一睡七天,肯定是冥皇的催眠幻术所致。

一股寒气已自脚底涌上心头,她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莫非帝君寻我晦气来了?他终于窥破了画中的秘密,开启了那条虚无的通道,找到幽冥地域来了?

她霍地站起,这七天里发生了什么?他刻意让我沉睡,并把整座幽冥宫阙用结界屏蔽起来,其意自然是不希望我参与进去,可是……这一切是因我而起啊!

我若置身于度外,又焉能心安理得地待在幽冥中?

云启忙扶住她:“姑娘,你累了?我扶你回宫休息吧?”

媚儿摇摇头,低声问:“这几天,你可听见宫外有什么异动么?”

“没有啊,只是七天前感觉地面抖动了一下。”

“七天前?”

她的心惊恐地跳动着,腿脚在不停颤动着,七天了,要打的架应已打了,可冥皇还没有回来。

如果是冥皇赢了,他应该已经回到自己身边,如果是帝君赢了,自己也不能完好无缺地一睡七天,肯定被他带回了天域-----莫非这两个天地骄子,斗了个两败俱伤?

她只觉眼前一黑,扶着柱子慢慢滑落在地上。

云启吓坏了,连忙把媚儿搀起:“姑娘,你没事吧?你脸色好苍白,要不要喝杯水。”

媚儿挣脱云启的手,定下心神,换上一脸淡然的笑意:“我有点渴了,劳烦你给我端一杯清茶。”

云启忙道:“是,姑娘坐一会,我马上去。”

望着云启的身影消失在花阴下,她快步走出庭院,径直走向幽冥宫阙的青玉玄门。

这结界,能困住天地所有的异类进入,能阻挡宫内诸人外出,唯独有一个人,是可以进出自由的。

“你我已为夫妻一体,在幽冥地域里,没有你去不了的地方。”

媚儿轻而易举就走出冥皇苦心织就的结界,她心如辘轳乱转,在迷雾中来回搜寻,除了漂浮的雾气,四野一片寂静,他去了哪里?

心念转动间,她已接近那片刀削般的古老断崖,遥遥望去,上面人影闪动,她顿时心跳加速,轻轻一跃,身如柳絮般飘上断崖。

三个麻衣老者正盘膝坐在断崖上,看见媚儿现身,皆吃了一惊,他们在神庙内已见过媚儿,自是知道这姑娘为帝尊心尖之人,可那天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此次异域以箭相扰,起因就是这个来自天域的妖娆女子。

这终究是帝尊宫闱之事,底下人虽在心内腹诽着,可对着这个备受帝尊宠溺的女子,皆是一脸的恭谨。

媚儿望着断崖上那个涌动着青光的洞穴,原本覆盖其上的青铜门已不知去向,她身子晃动了一下,压下心中的惶恐,哑声道:“他……帝尊去哪啦?”

下叡站起来,恭恭敬敬答道:“回姑娘的话,帝尊正在修补地陷。”

媚儿顿时松了口气,是我猜错了,帝君并没有闯进来,那几天曾听冥皇说起,幽冥地势险要,自然地质灾害极为频繁,尤其是地陷一祸,一旦发生,可毁山裂地,烈焰水泉交替喷涌,吞噬居于其上的一切生灵,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回填修补,裂缝会逐渐抗大,祸害绵绵。

她眺望远方,那片隐忍在白雾中的连绵山脉已是支离破碎,内里烈焰腾空,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次地陷很厉害吗?这几天,帝尊一直待在下面?”

下叡摸摸额上的冷汗,忧色满脸:“是,地陷一祸近十代已是式微,这次由外力引发的地陷的确非常严重,帝尊已入内五天,一直待在地核内,没有出来过。”

右涧踏上一步,低低咳嗽数声:“姑娘不必忧心,幽冥地域内,唯有帝尊一人可以修补天地,这次地陷之祸虽来势汹汹,但帝尊自可修复。帝尊在身入地核前,曾交代过,如果姑娘寻至此地,请勿作停留,马上回宫中安心等候。”

媚儿收回目光,回头望着断崖上的幽深洞穴,那扇金铃儿叮嘱师兄火莽特别炼制的青铜门,为何不知所踪了?

“这门,怎么不见了?”

“这个门……嗯”

三个老者面面相觑着,一脸花白络腮胡子的合興忽而朗声道:“这扇门是七天前被帝尊一掌拍飞的。”

媚儿愣了一愣,这门存在天地间已经数十万年了,以前的幽冥诸皇皆把它视为上古遗物留存着,好端端地冥皇为何要毁了这扇门?

她望着笼罩在洞口的那层光幕一眼,不安再度升起:“地陷?既然已经式微多年,为何会突发?”

她脸色开始发白,望着眼前三个沉默不语的白发老者,低声道:“老先生,这地陷是由外力引发的?此话何解?”

合興拳头虚握在鼻端,清了清嗓子,道:“姑娘不知?”

右涧脸色一变,低声喝道:“合興,管好你的嘴。”

合興不管不顾,眸光炯炯望着媚儿,沉声道:“青铜门内有人要寻姑娘!”

媚儿嘴角微微**着,泛着青光的洞穴波光粼粼,这正是冥皇布下的结界,他要把谁格挡在结界之外?

下叡狠狠瞪了合興一眼,这老家伙说话真是不知轻重,可合興毫不理睬,转身指着那个深不见底的洞穴,缓缓言道:“青铜门内有姑娘的旧识,言道思念姑娘,姑娘若念旧,为何不回去探视一番?”

媚儿木然望着这三个神情各异的老者,不知为何,心内竟然涌起了苦涩之意。

右涧咳咳两声,扬起一脸温厚的笑,指着内宫的方向:“姑娘还请回内宫安心等候帝尊吧!这是帝尊特别嘱咐的,我们留守在此,已是绰绰有余,姑娘不必忧心,请回吧!”

媚儿脸色猛地一变,她长袖一卷,将身旁三人荡开数丈,厉声道:“快退下!”

平滑的光幕似被人扭住,用力来回撕扯着,媚儿手心渗汗,一动不动地望着那层即将一捅而破的光幕。

是帝君,帝君终于找上门来了!

和羲,你真的不愿意放手么?你真的要逼我执起那把出手无回的金陵权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