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猛地用剑往手臂上一拖,喷涌而出的鲜血随着剑光四散,化为一片粉红色的雾气融入飞溅的海lang中。

她肃然望着身前起落的lang花,任凭鲜血一滴滴落入海中,冥皇踏lang而至,执起她的手,正要把臂上的伤口消去,媚儿轻轻甩动着手臂,皱眉道:“别动,让血多流些。”

冥皇心痛道:“媚儿,你干什么?你血气羸弱,不可这样。”

媚儿闭上眼,脸容转为恬静,浅笑道:“明琛,我把血洒落这片土地,因为我希望,日后这片区域诞生的生命,永远流转着我的气息。”

冥皇沉默地望着怀中脸色苍白的媚儿,迟疑了片刻,还是执起她仍在淌血的手臂,将伤痕抚平,柔声道:“那也用不着这么多。”

他幽深的目光转至那把闪烁着寒光的金陵权剑上:“媚儿,我把这片桃源仙境送给你,自此刻起,这里就是你的领地,嗯,将来这片区域繁衍出来的所有生命,全是你的后裔,金陵世家已经湮灭,那你就在幽冥内再创立一个金陵世家,这样你心中就不会再有遗憾了。”

媚儿愣愣地望着冥皇,过了好久,摇头道:“这怎么可以,明琛,这是幽冥内最妖娆多姿的土地,我怎可据为已有?”

冥皇眸内浮起一片潋滟晴光,抱着媚儿在海lang上飞跃:“算起来我也不亏,你是我的,你的封地自然也是我的。”

媚儿攀着冥皇的肩头看着汹涌奔腾的海lang,抿嘴笑道:“你说这里地处偏远,就连幽冥星图上也没有标注,那么说,先到先得就是王道了,好,这片土地以后就是我的,你不许赖账,待我在上面做个印记。”

冥皇呵呵而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日后我们带孩子回来这里游玩时,我会告诉他,这里就是你娘亲的故家。”

媚儿俏脸一红,啐道:“胡说,什么孩子。”

她腰肢扭动,挣脱冥皇的怀抱,跃上一处高耸的lang尖,眼前是白茫茫的海lang,媚儿簇簇眉,回头对冥皇道:“如今我掷剑为记,明琛,你看好了。”

媚儿的左手再度取出金陵权剑,剑光如匹练,她的鲜血淋漓在剑上,腕上猛一发力,金陵权剑如同一道呼啸的闪电,劈开茫茫的海lang,向远方高耸入云的雪山飞去。她身如柳絮般飘起,追逐着着那一抹奔腾的嫣红光华,冥皇快步追上,一把将媚儿抱起,将她手上伤口拂去,满脸不悦道:“说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何必歃血为盟,伤了自身,你知道我会心痛吗?”

媚儿的脸色极为苍白,眉眼间却是含着浅笑:“这样留下的印记才会千秋万代啊!”

她心内黯然,海lang伊始,她就感觉心神震荡,手臂隐隐作痛,知道是剑气反噬,她不欲冥皇为她忧心,遂趁此机会自行以血饲剑,将那股乱窜的戾气强自压下。

冥皇抱着媚儿踏上云端,赞叹一句道:“好厉害的金陵权剑,媚儿,这把剑到底是用什么材质炼成的?”

媚儿神情有着僵滞,思索片刻,才淡淡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凭自我的感觉么,这剑可能是用灵魂和血凝聚而成。”

冥皇顿时敛了笑意,眯着眼睛看着那把离弦长剑,顷刻远方传来了隆隆的崩裂声,他嘿了一声,道:“雪峰被你一分为二了,干脆我把它们分置在这区域的两头吧!”这样看起来也对称点。

他放开媚儿,双手一击,清幽的冷光自手心漫出,卷向其中一座雪峰。

看着那把插在雪峰上,兀自颤抖不休的金陵权剑,冥皇回头望着媚儿:“要不趁此机会我把此剑毁去,一了百了可好?”

媚儿面色一变,她目不转瞬地望着冥皇,唇边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冥皇愣了愣,这一抹笑意带着凄凉,带着无奈,他心头涌起阵阵寒气,捉住媚儿的肩头,沉声道:“媚儿,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告诉我,快告诉我!”

媚儿垂下眼眸,此时他们已经离开了那片汹涌澎湃的海子,下面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草原,她徐徐落下,素手掠过身边茂密的长草,语气平静:“明琛,这剑确实是不祥之物,可现在我是它的宿主,能把它毁去的人,只能是我。”

冥皇眸光幽深如海:“这股戾气缠绕你全身,而且每日增强着,时日久了定要寻找宣泄的通道,否则定会反噬宿主,那时你如何抵受?媚儿,虽然此剑为你家族的圣物,但现在冤仇已了,你心中有念旧之意,不舍得毁去它,那不如就将它长留在这里。我回宫后再设法消去你身上的戾气,那就永绝后患了。”

媚儿脸色怪怪地望着冥皇,涩然道:“明琛,别乱想了,你看。”

她捋起衣袖,皓白如玉的手臂上端端正正地印染着那滴嫣红若血的泪印:“看,虽然我把它甩得远远的,它却自己长脚跑回来了,比你还黏乎着。”

冥皇的手轻轻压在泪印上,神色沉郁,忽道:“要不把这剑扔到冥海去,那炼火可烧熔万物,定能毁去此剑。”

媚儿尖叫一声:“你疯了,别提那个冥海,我怕那火!”

冥皇一时语噎,他沉默地望着媚儿,眸内忧色渐浓。

媚儿见状,忙展颜一笑,道:“好了,莫说这个了,你还要带我去哪里游玩?”

冥皇心神不属地嗯了一声,忽道:“这剑是用来对付谁的?”

媚儿全身一震,她别开头,望着顶上的丽日晴天,低声道:“这剑可以开启另一场血腥的杀戮游戏,明琛,你明白吗?我不想这样做,虽然我没有经历过那些悲壮的场面,可也能揣测到个中的残酷,执起此剑非我所愿,但又是我不可摆脱的宿命。”

冥皇目光闪烁,心下恍然:“金陵世家在这数十万年里,犹如不死鸟般屹立在天域中,原来是凭借此剑?怪不得当日天君誓要毁去此剑。”

媚儿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转身走向草原深处。

冥皇平静的声音在身后传来:“那为何不干脆毁去此剑?你既已参悟,要永久终结这段冤仇,又何必留着此剑,自找烦恼?”

媚儿脚步一顿,愣愣地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