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蹙着眉,除了画中这一条路,我已无法觅得其他的路径,可以令我获得那短暂的自由---只要把时间控制好,在这讨厌的凤冠要发威前赶回来,那不就可以啦?

她回头瞄了**的凤冠一眼,缓步走近缎画,轻轻推开了那扇画中小窗。

窗外的花园平静如昔,媚儿站在湖边默然半晌,忆起当日秘道内令人窒息的阴森和那条匿于水潭的巨大金龙,脚步不禁有些迟疑。

她左右四顾着这个繁花似锦的院落,这个奇异的空间似乎恒古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段时间她曾留意观察过,发现里面所有的一切,好像被定格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刻中去了,那花那叶,永不会凋零交替,那水那风,永远在微微地荡漾着。

时间在这里是完全的凝固着,这究竟是谁人的后花园?

当年这里是否有着人影一双,偎依着看风赏云?

为何这庭院会在画内寂寞的幽闭千万年?

她将脚边一颗碎石踢落湖中,顺带将这些疑问一一沉入湖底,现在我要搞清楚的是另一件事,这个疑惑留待日后再慢慢探究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踏入波光粼粼的湖中,她既已获悉湖中的秘密,就没必要花费力气凝水为冰了。

踩着转动的湖水她慢慢沉降入入冰凉的湖底,渐渐加速的水流将她瞬间卷入了那个汹涌澎湃的漩涡中。

眼前是那条水滴溅落的蜿蜒黑暗隧道,她站在地上将气息调匀后,快速向山洞深处跑去。

按照上次的时间推断,附在凤冠上那个夺命诅咒发作的时间在离开天域后一两天之内,她必须把握好这个时间之窗。

如果一切顺利,一天的功夫足够她来回了。

经过水潭时,那条巨龙似乎睡着了,并没有出来扰她,媚儿心中叫声晓幸,加快脚步向断崖跑去,半盏茶后,她已站在那扇青铜门前,门静静镶嵌在山崖石壁内,泛着冷冽的青光,她没有犹豫,将那门往外一推,一闪身便走了出去。

门外静悄悄的,放眼过去全是晦暗的雾气萦绕,和大半年前一般无异。

流云缠结,山川林木隐身于浮动的灰白雾霭中,重重叠叠的阴影若隐若现,在灰黯中透出一份令人心悸的狰狞,呼啸回旋的风带来彻骨的寒意。

被冷风一吹,媚儿不禁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她在山崖上顿住脚步,幽冥地域完全不同于天域的钟灵毓秀,清爽明媚,似乎天地间所有的穷山恶水,全是聚集于此,她揉捏着鼻梁,心头不由生出数分的踌躇,上次能顺利觅得那条通往金陵遗址的通道,是因冥皇的指引,可如今,她面对的是无边无际的静默,那通道究竟藏匿于那个方位?她是完全的懵懂不知。

她回头望着断崖上的青铜门,泛着冷光的古门似乎正在嘲笑着她的无知无畏。

此时她倒希望遇见那个异域帝皇了,可是,他在哪里呢?

放眼望去,除了雾气还是雾气,丁点活动着的生灵痕迹都没有。

她低头望了望腕上那碧光通透的玉镯,冥皇俊朗的形貌倏尔涌上心头,帝君若与他并肩而立,想必难分伯仲,她并非愚钝之人,在这段时日里,也隐约猜到这个镯子内敛的含义,想起上次他对自己的种种逾越举动,她不觉有点尴尬。

我这次冒冒失失的又闯了进来,他会怎样想呢?

她抿了抿嘴,轻轻转了镯子一下,这次顺带把这镯子还给他,我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揭开心中的疑惑后,我还得回到天域去,那里才是我的生息空间。

她慢慢把手拢入袖中,她要去寻找那个蛇洞了,在这一刻起,她必须和时间赛跑,否则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痛楚深渊。

她的时间并不多,她必须快。

媚儿一脚踏入虚虚渺渺的白雾中,在雾中向四个方位眺望一番后,她决定向西方而去,但当她置身在那峰岩重迭,涧壑湾环间时,心中方觉有阵阵的寒意直冒,不知不觉间,她已完全迷失在这淅淅潇潇的空旷迷域内了。

她在迷雾中兜转了几个来回,愣是看不到一条半条的明径,更糟糕的是,连回到断崖上的路径也忘记了。

此刻她心头已是生出几分的懊悔,看来冥皇给自己的警告是正确的,这幽冥地域确实是一个险恶的地方,而且这次运气似乎也没有站在她这一边。

她正思量着是否应按上次一样,凝雾为冰,好看清路径,听得身后传来急速的脚步声,心头不禁一喜,正待出声招呼,忽然,数度凌厉的劲风急速扫过,她微一回眸,已看到风中寒光闪动,全是袭向自己。

媚儿心念急转,脚尖轻点迷雾,已如离弦之箭向上拔起,她在半空一个轻巧回旋,已看见身边多了数人。

四个一身黝黑铁甲,手持利刃,面目英俊,神情冷冽的黑甲卫士。

媚儿轻飘飘落在身旁一处险峰上,那几个黑甲卫士如影相随,悄无声息围拢上来。

为首一人冷冷瞟了媚儿一眼,语气平平如同一条直线:“何方妖孽,敢闯我幽冥地界?”

媚儿定下神来,看来幽冥中也和天域一样,配置着一批神秘的卫士,她笑道:“各位误会了,我是你家冥皇的朋友,到此只为借道,请问冥皇可在?”

那铁甲武士面无表情,丝毫不为她的言辞所动,淡淡言道:“帝尊出巡远海未归,上古规定,天地永不不交,擅闯者亡,你留下命来吧!”

媚儿一愕,上次冥皇确实和她说过这条古规,可上次他不是说过放我一马的吗?为何他的下属却阴奉阳违,摆出一副取我性命的姿态?

她微蹙着眉,还欲再分辩,那几个黑甲武士已欺近身边,手中利刃霍霍作响,齐齐向她身上斩去。

媚儿袍袖一挥,荡开已招呼到身边的尖刀,她跳到另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峦上,叫道:“喂,你们先停手啊!听我说,我真的没有恶意,只为借道而来......”。

那几人彷如聋子,身形闪动再度将她围在当中,舞动的利刃带起一圈圈凛冽的寒光,将她全身笼罩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