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的眸内现出惧色,声音带上颤音:“这么多年来,我们也不明白这剑的威力为何如此之大?反正,哎,就是找不到破解的方法。”

媚儿颇为意外,看来万物相生相克这话确有几分道理,连天域的主子对此魔剑都无能为力,只能带着恐惧的心情一代代等待着它的出现,可这又怎样呢?西方不是被天宫夷为平地,唯余苍凉么?

她不禁嗤笑一声:“老先生杞人忧天了,金陵世家若真有魔剑,又怎会被天宫击垮了呢?”

智者一脸虔诚地往神庙拜了几拜,道:“那是托圣祖庇佑,天夺其魄,金陵世家失落此剑数十世之久,势弱所致,我们在二十多年前一击成功,可说是晓幸成事,但这把剑的下落,至今仍是一个谜,帝君今次出外,就是为了寻找此剑,希冀能将其设法毁去,以绝后患。”

媚儿默然不语,过她对那剑并无兴趣,也不欲深究,智者面上现出重重忧色,低声道:“但愿帝君此次能成功寻获此剑,哎!”

媚儿淡然道:“以帝君之能,应不会是一桩难事,老先生多虑了。”

智者叹气道:“未必,上次帝君在金陵遗址上遭遇凶险,幸好无恙归来,但他心太软,恐留他日之忧!”

媚儿一愣,问道:“他遇上什么啦?”

智者道:“他言及在那里遇见一个女子,极有可能是金陵家族的遗女,可惜他偏偏放过了她。”

媚儿不以为然道:“一个孤女,留她一条活路又何妨?难道一定要赶尽杀绝方显出帝君的英明神武么?”

智者不停地摇头,沉声道:“此言差矣,此言差矣!此剑遁世多年不出,就是因为金陵世家没有执剑之人,金陵世家有一条奇怪的家规,此魔剑只能由其家族长公主所控,此女若存于世上,就是我天宫不死不休的死敌,若要毁此剑,首先就是要除掉此人,方能摧毁此剑。”

媚儿轻轻笑道:“个中道理,帝君当会明白,他既将那女子放过,定是因为那人并无执剑的能耐,老先生多虑了。”

智者眸内忧色却更浓:“如此才可虑,那女子既是金陵世家之女,却无此剑于身,那就是说,金陵皇遗下的女儿并不止一人!那匿于暗处的,必是持剑之人,若给那人觅得此剑,帝君就处于凶险无比的境地内了。”

媚儿怔怔看着一脸肃穆的智者,心头不知为何泛起了阵阵的寒意。

智者拭去额头不断渗出的汗珠,续道:“更何况帝君上次迟迟不归,乃是被传说中的幽冥结界所困,若幽冥皇族中人插手此事,那前景堪忧哪!”

媚儿吓了一跳,失声道:“幽......幽冥结界?这不可能吧?他不是说过上古规定,天地两帝永不相交......”

她忽然噤声不语,她自画外花园的秘道偷入幽冥一事,可不能让智者知晓,那条秘密的通道,只能存于自己心底,她掩饰地轻咳数声,转头望向庙下连绵的梧桐树林,默然不语。

智者顿感欣慰,看来帝君和主母已有了深度的交流,帝君连上古秘史也告之了主母,待帝君归来之日,他俩也该水到渠成好事得谐了。

媚儿的思绪已飘到那片遥远的废墟中去了,有些事情她的确还在迷惘着,或许在那里,她可以偷偷窥得他的真面目,现在她确实有点盼望,帝君和他是同一个人了,但,不知为何心中却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恐惧感觉。

她不知道在恐惧些什么,这份忐忑不安正在她心内不停翻滚着。

如帝君真的就是那年在西方禁地遇上的那人,为何他娶了我,却一直待我不冷不热?难道他的心中,根本就没有我么?这些年来,我真的是在独个相思,陷入一场空气般的梦幻中?

她的心有点酸疼,到底希望他是,还是不是?

还有那个失落了的木盒,她是念念不忘必须找回来的,可这段时间天帝一直待在宫中,她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而且,冥皇上次说的很清楚,以后不要再到幽冥去了。

在那个我全然陌生的险恶环境中,如果没有冥皇的帮助,那真是寸步难行。

但如果就此放弃追寻,心中却糊涂难过,现在,也许是时候,再去一次那儿,最后一次,或许会解开纠结心中多年的死结。

她试探着问道:“老先生,以前你说过,出宫的路在心中,我就一直不明白,这心中的路,该如何走?”

智者一愣,想不到主母还惦记着这事,他垂首道:“以前老奴对主母说过,路在主母心中,只是主母未曾领悟罢了!”

媚儿瞪着智者,苦笑着摇头,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她只得郁闷一叹,道:“领悟?唉,为何要领悟呢?只怕到我能领悟那天,已是太迟了。”

她想起西望山幽涧内的那两扇白玉小门,帝君和智者皆言道那为不祥之地,莫非,哪里暗藏着出宫之路,她忍不住道:“老先生,幽涧内的白玉小门,究竟通向何方?”

智者脸色顿时变了,急道:“老奴不是向主母解释过了,那一片山脉是上古遗迹,白玉小门是圣祖用以封锁戾气而建,后人尊重先贤,虽知其不祥,也不便将它毁去,故保存至今。”

媚儿失望地嗯了一声,道:“哦,我还以为那里有路可以出宫。”

智者叹息一声:“我早跟主母说过路在心中,这,待帝君回宫后,主母自会知晓。”

媚儿瞪了智者一眼,不再说话,转身走下台阶。

她心情恹恹回到琴瑟宫,摈退侍候的宫女,取下凤冠,坐在**发呆。

她一直望着墙壁上那幅风景缎画出神,这段时间,她常常遁入画内的小花园内聊以消磨时日,现在她终于明白,若她想私自出宫,必须要走这一条画中通道。

她摸摸头,上次在废墟中,那突如其来的锥心之痛,令她心有余悸。

她在宫内茫无目的地兜转着,眸光低垂触及腕上碧波流转的玉镯,她眉眼一跳,这是冥皇之物,这些日子里她也常寻思着找个机会把这镯子还给他。

媚儿定定望腕上的玉镯,-----我应不应该再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