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道狭长的山谷,山谷两边巨石临立,中间只有一条小道通过。若有敌军出现,在这里顺势包围他们。而他们则变成一只被装进口代的老鼠。

薛刚的命令一下,大军便马上动了起来,将士们不顾连日路途奔波仍然拖着疲惫的身子迅往北退去。

可是他的命令仍然下迟了。大军刚一动一支响箭带着令人心颤的厉啸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紧接着东西两面的山坡上茂密层叠的矮树丛中忽然亮起了火把,一支两支直至千支万支如同繁星一般灼灼刺目。而在他们的尾部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支黑衣黑甲的军队,将他们的后路给截断了。

“中计了!”薛刚心神俱颤。感觉一阵刺骨的凉意从头顶一直漫延到脚跟。

五万边军这时也**起来,不安和恐惧的情绪使得这支长途跋涉,体力难支的军队,士气徒然低落到了极点,将士们惊疑不定的盯着前方,久经阵仗的边军将士们此时都已知道。自己中了埋伏。

上万支火把像一群飞舞着的萤火虫。飞快的向前移动两军之间相隔已不足千步。

“来人,告诉本将军,这是哪一部的兵马?”薛刚眼中布满了血丝,像一只突然被困牢笼的野兽不安的嘶吼着,大叫着。

“将军,趁敌人立足未稳来不及布阵,末将请命带领本部冲散他们!”先前的那名偏将骑在马上大声叫道。

薛刚狠狠的甩了一下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好你去吧,记住,若事不可为便退回来。传本将军将令,后队变前队,结阵迎敌!”

随着薛刚的话,整只大军的阵形完全的变成了另一个样子,由向南变成了向北。

虽陷入包围,可这偏将却仍毫不在意,闻言哈哈一笑:“将军且看末将直取敌将首级!”说完偏将回头大喝道:“兄弟们,结阵!”

这便是边军的风彩!经历过战火洗礼的他们才不会将内地的这些守军放在眼里!

练有素的骑兵们闻言。动作一致的翻身跨上了战马,他们很快结成了一个尖锥型的攻击阵型,五千人马钢刀出鞘,手中雪亮的长刀寒光四射,浑身散着逼人的杀气,一言不的盯着对面愈见逼近的敌军。

偏将高举长刀,大喝道:“弟兄们,冲散他们的队伍,拿敌军将领的首级回来庆功!冲!”

说完,催马当先冲了出去,五千骑兵齐声暴烈的大吼一声,“冲!”便紧紧跟着他们的将军冲了上去。五千人马奔跑中仍保持着攻击阵型。如同一道巨大的箭头不可阻挡的一直向对面敌军中军直插了过去!

马蹄声,声如春雷滚滚,气势磅礴。五千骑兵带着一股不可战胜的无畏和自信铺天盖地卷向千步之外的敌军。

对面这支军队见对面骑兵冲杀而来,却丝毫不见慌乱,排头的枪兵和盾兵不慌不忙的往两侧一闪腾出了正面的一块空地。紧接着。数千弓箭兵迅的补上了个置然后张弓搭箭箭头斜指仰天便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抛射。

五千边军顿时受挫,不断有人被射下马来,直到离敌军还有四百余步时,五千骑兵摆出的进攻阵型却已经变得残缺参差。千余步的冲锋还未与敌人正式交战前锋营便折损了近千人马。

冲在最前面偏将的眼睛已经红了,他不敢回头张望,他害怕自己会心痛。这五千骑兵是他的心头肉,向来都是战无不胜,在幽州的边军中一直都被认为是薛刚手中的一把尖刀。可以说薛刚之所以成为薛家第三代的领军人物,与这五千铁骑不无关系!

可是今日却遇上了劲敌,对方似乎深知薛家军的行军布阵之法,早有所备长枪盾牌弓箭排头这分明是针对薛家骑兵的特点所布下的阵法。还未近身便战死一千多人这对这支铁军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

此刻偏将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隐约还听到紧跟在他身后的骑兵们不断落马的惨呼声。弟兄们一个个在他身后死去,而他只能死死的咬着牙将身子伏在马背上,最大限度的在奔跑中保护自己。

“冲过去杀光他们!”眼中已被仇恨的怒火烧得通红偏将高举长刀奋力大呼道。

“冲!”身后的骑兵们瞪着血红的眼睛齐声大喝。

这时对面的弓箭兵却忽然停止了射箭,他们有条不紊的收起了强弓,列队往后退去。然而,还未等这偏将松一口气,忽然听得一声号炮响起,左右两侧亮起了火把,跳跃的火光下两侧的伏兵动了起来,万余人的喊杀声和挟着风雷之势的马蹄声交相落入他的耳中。

骑兵对骑兵,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怎会对幽州边军的战法如此熟悉?每阵每战皆直指幽州军的软肋。要知道这只铁军的战法可是来源于一字并肩王薛仁贵。策马冲锋的偏此时额头已冒出了层层冷汗,一种不祥的感觉头在他心头升起。

他的这只幽州铁骑完了!

电光火石之间,两军的骑兵已经碰撞到了一起。激烈的碰撞迸出金铁相交的火花,很快幽州边军的数千铁骑如同一朵浪花投入无边的大海,瞬间便被对面这支一万余人的骑兵队伍所淹没。

半个时辰后激战结束,薛刚的第一波攻击以完败告终,五千骑兵包括他的爱将在内,全军覆没。趁着激战对面的伏兵。薛刚已从容不迫的率领幽州边军布好了阵型。

然而他完全摆好了阵型的同时,对面的敌军也摆好了阵型,速度丝毫不比他们慢。对面的阵型像极了一只张开了口的口袋!

薛刚苍白的脸上满是绝望之色,曾几何时自己居然成了瓮中捉鳖的那只“鳖”?真是悔不当成,他真的很后悔当初没有听自己祖父的话而一意孤行。

夜色下伏兵的火把越点越多。将这邙山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通亮。薛刚目光随意一扫便已大略知道对面这支伏兵兵力总共有五万余人,与自己一方不相上下,可是胜在以逸待劳,这到底是哪一部的兵马?为何对自己的战法布阵如此熟悉?拱卫长城的四军之中绝对没有如此了解薛家战法的大将在,而洛阳的城卫军,更是一个笑话!可除了这些军队还会有谁?

就在他疑惑间,对面一人一马在两军共十万人的注视下如同闲庭信步一般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在两军对峙的中间停了下来,向着对面朗声一笑,声音响亮而豪迈:“薛将军,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儿相遇,近来一向可好啊?”

薛刚闻言,面如死灰。直到此着听到这个声音他才完全绝望了。来人是大将军王孝杰,与他的父亲薛丁山并称为大唐双壁的人物。曾经在他祖父薛仁贵军中任过职,难怪会如此了解自己的战法!

可他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此时此刻,薛刚感觉到一个无形的圈套已套在了他的头上,正在慢慢收紧。

薛刚心情激荡不已,策马再出。与对面的将领相对而立,面容微微的一阵抽搐。咬着牙恶声道:“侄儿拜见王伯父,伯父您不是应该在与吐蕃对峙吗,此刻出现在这里意欲何为?”

埋伏薛刚幽州军的正是由大将军王孝杰所率领的安西都护府的军队。

王孝杰不慌不忙的朝着薛刚笑了笑,摆手说道:“本将军在此等候贤侄多时了,太子谋反已被天后娘娘提前识破,目前已陷入包围。嗯,跟贤侄你现在的处境一样。贤侄还是束手就擒吧!别让你王伯父为难,也别让薛王爷为难!”

薛刚一惊,没有回答王孝杰的话,反而恼怒的问道:“你尽出安西都护府之兵来此是奉了何人所命?放弃驻守之地,若吐蕃人东进,该如何是好!”

没错,他是想要荣华富贵,但是他更知道首先他是一个汉人,他不会背弃自己的种族,在民族大意上,他薛家的人绝对不会犯错!这也是他为何一看到王孝杰出现时,会恼怒的原因,与他的生命相比,他更担心吐蕃东进!

“放心吧,都已经安排好了,安西都护府不会有任何问题。”王孝杰并未生气,他当然知道薛家男儿的本色,那可是大唐的军魂,绝无背弃大唐的可能,尽管薛刚参与了太子谋反,尽官他德行有亏,但是王孝杰却知道他依旧关心边关战事,这是为将者的本能,他的心依旧向着大唐。

原来,一个月以前王孝杰便奉武则天密诏。由安西都护府绕过长安,秘密进了这洛阳北面的邙山,不过他此行并没有见着武则天的面,所以知道他来这儿的人少之又少。

“以边军对付边军,果真是好手段!”

薛刚虽然是在大笑,但是那笑声中的悲凉却更是让人心痛!一步之错,这个薛家的第三代人杰还未绽放出最美丽的色彩,却要在此凋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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