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想到这次带兵奇袭丹凤门的人会是辽王府的薛继宗!就算是武则天也没有想到一心为民的辽王府一系,会现这么一个另类。

薛继宗虽然从来没有带过兵,但是他本人却实实在在的是一个大将之才,为人也算正直,只不过,他却终归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李隆空,就像是一座大一般压在薛继宗的心头,让他无力反抗,就在他准备接受命运的时候,却意外的从李隆屹的口中得知了这样一个动乱。薛继宗知道这次李治发起这一场针对武则天的动乱,为的就是要灭杀武则天,重新夺回本就属于李唐的江山。

机会,天大的机会!让他可以与李隆空堂堂正的对决一次,决定这年青一辈第一人归属的机会!薛继宗知道李隆空此次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因为李隆空的一切都是武则天给的,没有了武则天也就没有了现在的临淄王,也更不会有以后的临淄王。

虽然薛继宗最终选择了站在李氏皇族的这一边,可是他的心中却并不平静,薛家的祖训一直都缠绕在他的心头——薛家子弟,一生当为天下百姓而战,当为大唐而战,绝对不参与无聊的内耗。可是,若是让他退出这一场争斗,他却也不愿意。因为他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一直以来,他最想做的事情便是与临淄王李隆空一较长短,看一看到底谁才是年青一辈的第一人。

故此,他很矛盾、也很彷徨。薛继宗的本意只是想与李隆空来上一场公平的对决,可是现在却变的有些骑虎难下了。丹凤门这一战,纵然不是出于薛继宗的本心,薛继宗也非打不可。因为薛继宗不能逃避,他的身后是整个李氏皇族,他一旦逃避就相当于站在了李氏皇族的对立面,辽王府也就失去了中立的资格。他的举动也会给辽王府带来灭顶之灾。

所以他来了,也打了,而且是全副身心地投入了指挥作战之中,带着他辽王府的五千精锐边军全力狂攻由五千余千牛卫把守的丹凤门。饶是薛继宗家学渊源,其麾下也是经过严格训练,并且久经战阵的精兵,却也打得艰辛无比——

因为对面的千牛卫也是精锐中的精锐,此时的千牛卫可不是后来的那些千牛卫仪仗队。在同等兵力,又占有宫墙之利的前提下,倒也是死死的挡住了薛继宗的狂攻,虽然有些吃力,可毕竟也是挡住了。任凭辽王府的子弟兵一个时辰里狂攻了七次,数次冲上了城头却始终未能将这千牛卫击溃,每每被这些千牛卫们凭借着地利的优势赶下了城头,虽说数次强攻也击杀了近千千牛卫,可辽王府的精锐子弟兵余羽林军官兵也同样折损了近千人。而且,若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辽王府的这些精锐就算全员战死在这丹凤门外,也未必能拿得下丹凤门,可如今在大雪之下,薛继宗反而看到了一线希望。

大雪带来的不便是显而易见的,雪花落在人的身体之上,遇热化成一点点的水珠,水珠多了便又将将士们的身甲浸透而变得无比沉重,而将士们那原本因为大战而滚烫的身体也被冰冷的雪水冰的冰凉冰凉的。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大雪夹着狂风将那原本燃着的火把打灭了,在这等漆黑的夜晚里所有的人都形同瞎子一般,只能靠着感觉行动。守卫城楼的千牛卫倒还好,还有地方躲躲雪,躲躲风,可城楼下的辽王府精锐就惨了,毫无障碍物的小广场上,即无处躲风,更无处躲雪。

数千辽王府的精锐,即冷,又饿,还看不清前方,这仗又如何能再打下去?

什么叫名将,而名将又是如何产生的?远的不说,就单单是大唐之中的名将,无论是开国的李靖、秦叔宝、程咬金还是现在尚存的薛仁贵在内,哪一个不是在无数的逆境中摸爬摔打过。很显然,能在逆境中带来胜利的人,才具备成为名将的甚础,毫无疑问,薛继宗就具备这种才能。

露天的火把灭了,可城门楼上火把却并不曾受到影响,虽说仅有寥寥十数支,又因大雪的遮挡,看不怎么真切,却明白无误地显示出了城门楼的所在,更有意思的是:由于狂风怒吼,大雪弥漫,城楼上的千牛卫们根本无从发现城下的动静,如此一来就给了辽王将精锐子弟兵从容调度的准备时间,一场巧袭便就此上演了。

薛继宗面无表情的站在大雪狂风之中中观测着城门楼的动态,良久之后,突然一声大喝:“众军听令:全军卸甲!”率先将身上的铠甲脱了下来,又将头上的头盔猛地望地下一掷,其手下部众眼见自家主将如此作为,顿时士气大振,人人卸甲,个个赤膊,手挺刀枪,等待着薛继宗下达命令。

突地间,薛继宗提高了声调,将两名副手都叫到了身边。

薛忠勇和薛忠义!

这两兄弟原本是孤儿,自幼便被辽王府给收养,并且被当成了薛继宗的助手进行了严格的训练。不仅如此,两人在训练的过程中也曾在军中任过职,都是经过南征北战打出来的战场好手。只因为要辅助薛继宗,这才自军中离职,重新回到了辽王府。可以说,两人虽然名声不显,但却也是不可多得的俊杰。

薛继宗扫了兄弟二人一眼,冷静地说道:“给本将留下一百盾刀手,你们二人率全军即刻攻击城门楼,传令下去:告诉儿郎们,此战已到了生死关头,有进无退,率先攻上城楼者记大功一件,后退者杀无赦。本将亲率盾刀手督阵!”

仗打到如今这个份上,谁都明白形势已经对薛继宗一方极端不利了,也都明知道此刻出击的时机并不妥当,但却也别无选择,还是一齐应了一句,“是,属于下遵命!”

话一说完,二人便准备去召集各自部众,却不曾想薛继宗突然又开口道:“且慢,你们两人记着,出击时尽量大张旗鼓,声势搞得越大越好。”

薛忠勇和薛忠义也是战场上的老手,却也一下子被薛继宗弄的有些莫名其妙,愣在了当场,互视了一眼,虽没开口询问,可离开的脚步却顿在了当场。

薛继宗也没多做解释,只是挥了下手,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只管照着去做便是,本将自有主张。”

薛忠勇与薛忠义兄弟俩虽心中疑虑重重,却也不敢再问,忙应答了一声,各自跑回本部,召集人马准备发动强攻。

狂风吼叫,雪花纷飞!激战之后的城头上挤满了疲惫不堪的千牛卫官兵,数百伤者默默的拥挤在一起,不时的传出一两句痛叫声。感觉到城楼下寂静一片,千牛卫中朗将程建飞就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可是他却不知道究竟要发生什么事情,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因为在他看来,敌军已经攻打过七次了,士气将会衰弱到了极点,加之夜黑地滑,再度攻城的难度也陡然高了不少。敌军再次攻城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可是他心头的那种危机感却并没有消散掉。

忽然间,就听到城外头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起,程建飞神情一变,反手抽出了腰间长剑,冲到了城楼前端,刚从城头上探出个头来,就见一阵密密麻麻的羽箭从城下黑暗处射将上来。顿时惊得他连忙将脑袋缩了回来。

说来也怪,这样一来,程建飞那隐隐有些不安的心反而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怕你出招,就怕你一动也不动!

“戒备,戒备,敌军冲城,全军戒备,弓箭手就位!”随着程建飞的高呼声,千牛卫们顿时也忙了起来,拖檑木滚石的忙着搬运个不停,张弓搭箭的弓箭手也忙着放箭反击,一时间城上城下战火再起,好不容易因着大雪玮狂风而缓和下来的战场气氛陡然间再度升温。

也不知道是薛忠勇与薛忠义两兄弟想明白了,还是这些士兵受到了薛继宗的蛊惑,这次攻城的士兵来势极凶,根本就没有顾及城头上射下来的密集箭羽,也不在乎滚滚而落的檑木滚石,更别说那呼啸而来的狂风暴雪。架起了十数座云梯,向着城门楼展开了强击,人人悍不惧死,个个奋勇冲锋,尽管前锋士兵不断哀嚎着落下城头,可后续者依旧奋勇地沿着云梯向上攀爬。

要不能怎么说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虽然程建飞并不是无能之辈,可是那也要看他与谁相比,与薛继宗相比,他真的差的太远。远远不是薛继宗的对手。

从一开始,他便错了。城楼上有火把照光,城楼下却是漆黑一片,城楼上的千牛卫们根本看不见城楼下的辽王府精锐,他们所谓的放箭也就是盲目乱射而已,无论是箭雨的密集程度还是准备确程度都已经失了平时的水准。可是他们自己却在火把的照射下,成了楼下那些辽王府精锐的活靶子。因此,渐渐的千牛卫们已经不能封锁住辽王府精锐们的攻势了。刚开战不过一小会的时间,辽王府的精锐子弟兵便已从数处突破了千牛卫们的阻拦,冲上了城头,双方将士在城头上再次展开了惨烈无比的肉搏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