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这和尚也配说诗词!”

带着愤怒,这一句话一出,仿佛按下了禁止音,在场众人的声音霎时消失,只是盯着这愤而起立的学子,就是是台上的康老夫子,也是没有了声响,整个人站立在台上充当了雕塑,只是眼睛却凌厉的盯着场中的张大少与侯立恒,这两个人在他的眼里,都不是什么善茬。

看到场中的情景,康夫子皱起了眉头,对于张大少的来意他并不清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张大少的不满,毕竟刚才他还在那里回味着那首诗,毕竟对于这些学子来说,能有那种水平也是很难得了,说是佳作也的确名正言归,但是这一切都被张大少的突然出现打断了。

尤其是那句,恕在下不敢苟同,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自己等人的眼光还是说对于松鹤书院完全看不在眼里?

作为松鹤书院的夫子,康仁的思想自然是偏向与书院的学子的,不管如何,这样直接打脸的事情都是让他十分的愤慨,当然,作为一个夫子,而且是有地位有品行有修养的夫子,康仁在第一时间想的是这一切到底是为何,这突然出现的少年到底有何目的,而不是像一个愤青一样一点就火。

当然,现在不是他纠结这些的时候,因为,已经有了一个愤青出现了。

侯立恒,为什么是他亲自出现,康仁也是能够理解的,因为刚才他所评奖的佳作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对于侯立恒,康仁夫子的感官是十分复杂的,对于他的才气天赋,老夫子是十分欣赏的,但是为人,哎,这一点儿不谈也罢。

现在既然侯立恒站出来,他只静观其变就好。

“哎呀,侯立恒怎么站出来了,这下子那坏人该麻烦了!”

少女略带着担忧,看着场中站着的两少年,这个时候也不再小声念叨自己所受到的委屈,想要将那得罪自己的家伙这样那样一番惩戒了。从侯立恒站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有些麻烦。

别人不知道侯立恒是怎样的人,她可是知道的,而且爹爹也经常在家里说着侯家父子气量狭小,不能与之为伍。

现在看到侯立恒站出来为难张大少,很是紧张,早将自己心里的不愉快跑道了脑后。

“怎么雪雁妹妹不是对那小和尚很是埋怨么,现在为何又担忧起来?”

笑着看到那李大郡主红了脸面,孔小姐方才放过了她,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上面的两人这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场面,对于这样的热闹,还是多多益善,总比那些枯燥的所谓才子写的诗来的有趣。

对于张大少,孔清韵是熟悉的,但是并没有达到为他担忧的地步,况且在她看来,这次他也确实有些鲁莽了些,说到底,现在可是松鹤书院的考查日子,这人就这样嚣张的闯进来确实说不过去,不过对于他和侯立恒的交锋,孔清韵也不知道胜负到底如何,尽管知道侯立恒的为人从不吃亏,但是潜意识里却一直认为张大少同样不简单,这是一场龙争虎斗也不一定。

“哦,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公子如何认为在下就不配言诗呢?”

张扬说的很温柔,声音很平稳,看他的神情像是跟朋友交谈一样,仿佛受人如此苛责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完全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但是正是这样的口气表情,才让站起来的侯立恒一口怒气充斥而出。

“笑话,若是本公子没猜错的话,你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和尚吧!作为一个和尚,你的认为就是敲钟念经打坐,一个人连自己的本分都不能做到何以言说其他?至于诗一道,自是陶冶情操,抒发心中感想所用,何时是你一个和尚能言说的,况且这样擅自闯入书院,你究竟寓意何为?”

侯立恒口气很有些咄咄逼人,现在的确很是生气,尽管他有着少年人少有的毒辣果决,但是作为一个年轻人,还是有着那种虚荣心的,想要将别人的视线都聚焦在自己的身上。

他努力将自己塑造成为一个才子的角色,其实是有野心的。

侯家可以说是军伍出身,虽然现在是大唐初期,社会还比较尚武,但是武人的地位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高了,毕竟马上立国,下马治国,在这种历史的必需之下,尽管有着皇上的特殊照拂,侯家的地位还是经受着挑战。

现在的文武已经有了水火不容之势,而自己的父亲侯君集也只是一个纯粹的武夫,并不具备治国,处理政事的能力,现在遇到的阻碍也是越来越大,虽然皇上很信任侯家,但是他们还是要有所筹谋,毕竟帝王的信任宠爱是这个世上最不可信赖的东西,而侯家若想要继续发展就要向文臣靠拢。

作为天下的喉舌,文官在朝中有着重要的作用,而正是因为这一点,让侯家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结交文臣,而最可靠的结交方式,就是两家成为儿女亲家。

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侯立恒见到了孔清韵,那清纯中带着点点妩媚,那浑身散发出的墨香,都让他十分着迷,而孔清韵的爷爷,可是正经的孔老夫子的嫡传子孙孔颖达!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媳妇儿啊!

对于孔清韵,他是志在必得,只是那孔家老头实在是可恨,竟然不同意这门亲事,那神色间的鄙夷,仿佛自己一家都是莽夫不知礼仪一般,让侯君集气红了眼,什么时候他那个兵部尚书这样被人为难过,而看着自己的父亲这样为难,侯立恒在心里狠狠的发誓,誓要将这丫头给娶回家去,让他们看看自己这莽夫是这样鞭笞他们那孙女。

所以,跟随着孔清韵,侯立恒也来到这松鹤书院,所幸他确有才华,在这松鹤书院也是很有名气,今天,他写下这首诗,就是为了孔清韵对他刮目相看,果然,康夫子将这首诗拿出来吟诵评奖他,他的目的眼看着就要达到了,自己正闭上眼睛摇晃着头等着众人对他的吹捧与赞叹,可是这个时候,这两个该死的人却出现了,时机刚刚好,完全就将自己的计划给打乱了。

看着张大少,侯立恒的眼睛闪耀着怒火,可以焚原的那种,所以他占了出来,对着那不知死活的东西亲自刁难,只有看到对方的难堪才能稍稍平息一下他心中的怒火。

张扬是眼中闪过慎重,虽然这仅仅是几句话,却让他瞬间感觉到压力大增,首先,自己身为一个和尚,却不在寺院中念佛打坐,干着所有和尚都应该干的事情,反而是到这里来,这说明自己是一个没有观念的人,一旦这个印象让众人接受,那么在他们的眼里,自己就是无理取闹,而自己现在却当着这些学子的面踩低那诗作,让他这么一说,自己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打脸了。

毕竟相对于他们,自己一个和尚就是一个外行,啥都不懂却想要对他们的行为指点,若自己是当代大儒,那么他们也就只有高兴,可是自己的身份却是佛门中人,尽管自己还是一个住持,但是这重身份他们并不曾知晓,那么在他们的眼里,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只蝼蚁对着身为大象的他们进行挑战,这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不过这样的反驳在张大少面前就是一个笑话,对于一个巨人来说,在强大的婴儿也只能是婴儿,既然侯立恒自愿当这个托,既然他已经站出来了,那么自己就没有与他进行口舌之辩的必要,还有什么能比当面在别人最骄傲的地方将之打倒更让人觉得欣慰呢?

所以,张扬对于侯立恒这样的挑衅选择了无视。

抬眼,对着台上的康老夫子,张扬的姿态放低恰到好处,既不过分高傲让人心生反感,又自有自己的风度,看上去行动自然。

“在下听闻松鹤书院今日进行学子间的考验,在下心慕松鹤书院已久,一直希望能来到这书院求学深造,不知夫子能否给在下一个机会。”

康夫子的鼻子有些歪,气的。看了一眼在一旁兀自生气的侯立恒,康夫子有些失望,这人还是如此的沉不住气,眼前的这小子明显看来就是来者不善,他既然能当着众人的面说着对那诗不敢苟同,肯定是有着后手,毕竟谁没事儿跑到这里来胡闹?

对于松鹤书院,康夫子很有信心,还没有人能够在这里无理乱来。因此,这小子既然说过那句话,就说明对于诗文他是有一定的把握的,这个时候又怎能仅仅凭借对方是和尚这个身份来判断此人不配谈及诗文?

愚蠢!

这个时候康夫子是失望的,毕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表象身份就来判断一个人的能力,这是很武断的事情。况且,就他自己的感知来看,这小子其实并不简单。

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仍然能够面不改色的从容应对,就是这份心性就很值得康夫子看重,毕竟这只是个十几岁少年,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十分难得了。

但是,这并不表示康仁就能对张大少有好脸色,所以,在听到张扬说的那句话,他随即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这位公子对松鹤书院如此推崇,今日是我松鹤书院学子考验的日子,就请公子也加入这里吧!”

说着,斜瞥了张扬一眼,意味儿十足。

谁也没有看到,在那台上充当评委的松鹤书院院长,在见到张扬的时候,眼里骤然闪烁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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