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下黄符青木案,换上笔墨青玉案。wWW、QuanBeN-XiaoShuo、cOM

挂着笔神称号的兰青宣提步上青台。兰青宣身穿华贵紫袍,面容清雅透着书卷风味,不过古稀之年自然没有耄耋老翁蹒跚踽踽。圣手杨亭衣同样一步上玉案,几乎与兰青宣步伐一致。

两人各自立在两道青玉案前,不提笔,反倒是各自看着对方。

“杨亭衣,你终究出手了。”

兰青宣开口,士子清儒气中带着几分铿锵,宛若笔墨划金石。杨亭衣神色不变淡然无比,略显老态的面容在瞥过紫袍时却多了一丝意气风发。

那一年青笔之下青宣破,圣手从此隐九州。他本不该在出手动笔,可终究没禁得住那一道董家事威逼,那一席点睛位利诱。

他舒展眉头看着兰青宣,仿佛要将这个昔年一笔如刀戳进胸的对手看个明明白白透透彻彻。

“二十年隐世不提笔,终究舍不得笔墨之香。”

“好一个舍不得笔墨之香,杨亭衣,昔年我可胜你,今日同样可败你。”

兰青宣清儒透傲然,盯着身前灰衣,声若金石。

“兰青宣,你脾气依旧如初,这些年养尊处优,一手肃杀,如今又能演出几道?”

杨亭衣眉头轻皱,他单手提金笔。

那一年一字之败引为生平之辱。二十年如一日,说封笔,当真封笔,山中枯枝练笔入木三分,这青宣。难不成还能再破一道?

深吸一口气,转过头颅看青宣。

青宣细腻,白中透着一丝淡淡黄晕。

他点墨。出手化行云。

“好,今日我便在领教领教圣手有笔当无笔的气魄。”

兰青宣轻笑,不嘲讽,而是认认真真提起一支笔,不看杨亭衣,只看笔墨,胸中有成竹。一笔出,当惊魂。

两道金笔,一道化行云。一道成流水,气势潇洒风云骤变,一尺青宣之上笔墨纵横有杀伐,铁画银钩露铿锵。两幅青宣之上杀伐相撞铿锵相鸣。当真如天雷滚滚风云变色。

气势相容。两大笔墨高人几乎是在同时弃笔退一步。

兰青宣面色苍白嘴角隐隐有血色,杨亭衣身形佝偻单手微颤。

南宫城、慕容四海等三大家族之人翘首张望,李家皇朝的李无疆、李十戒同样皱眉看青玉案。

神笔圣手金笔赋新章,终究谁更胜一筹?

几乎是在同时,站在李无疆身后的许白眉和三大家族那边一道白袍老头跨出一步,各自站在青玉案前,移步换形查看两道笔墨,皱眉细细品。

杨亭衣二十年间枯笔当枝。画出了龙蛇之势,干瘦苍劲不乏铿锵。兰青宣养尊处优闲情挥浓墨。泼出了淡雅超然,情趣极致到了笔墨有神韵。

笔墨纵横气势浑然,大占士许白眉和白袍老头半晌定不出调。

四目相交,似乎最终达成了一致,许白眉躬身朝着李无疆放声道:“回殿下,笔墨一道,神笔圣手该平手。”

此言一出,不论是李无疆还是三大家族老祖人物,纷纷变色。

之前三道一胜一负,至关重要的第三道,便是定胜负的关键,怎么成了平手?

一时间陷入僵局之中。

“殿下,三道之争必须分出个胜负,既然神笔圣手成僵局,那请殿下再出一人,我三大家族同样出一人,再行比笔墨,如何?”

南宫城老谋深算,对于僵局之势似乎并不满足,但也知道兰青宣确确实实用了十分力道。九州中能让兰青宣蹙眉的,也唯有杨亭衣。就算二十年前败了一着,大抵也是有着天时地利与人和,二十年后战成平手,倒也说得过去。

“再出一人?”

李无疆似乎微微一蹙眉,朝着许白眉看了两眼,许白眉一时间同样拿不定注意。

三大家族那边已经出了个老儒生,身形佝偻提大笔,一步一颤上青台。朝着众人微微躬身行礼,双目便彻底专注在清墨青宣之上,提着大笔揉摸再泼墨。

偏偏焦墨入青宣,迅速渗入其中。老头不慌不忙,大比轻挥,宛若扫尘刮灰,又如炒菜剁瓜,整个人随着大笔摇晃不定,但浓墨分清淡,顷刻间成就肃杀大帖。

老头舒了口气,提笔走回。

“不知道诸位之中,可有善笔墨者,愿意替朕分忧?”

看着老头挥洒大笔,李无疆淡然开口,有杀伐。

能上天坛台的,大抵是李家王朝信得过的第一流人物,此刻却清一色的低头不语。不说老头的笔墨之意汹涌澎湃,比之神笔圣手笔墨情怀不差分毫,单说以佝偻之躯提大笔泼墨扫墨,这一份气势便足矣让四周一众第一流的人物自叹弗如。

若是上去,铁定铩羽,李家输了一筹失龙脉,怕是一去回不来。倒不如此刻装聋作哑,至少可以避免一记杀劫。

场面安静到了极致,鸟雀无声,针落可闻。

大儒许白眉蹙眉。

他善书法,却决计不是此人对手,有心上去提笔挥洒,却终究摇头不语。

吴必文同样失声。

他国士无双不假,但当真以笔墨论英雄,难入第一流。不敢和兰青宣、杨亭衣比,那看似落魄的佝偻老头,同样比不了。

李无疆面色淡然轻轻转头看四周,被李无疆双眸扫中的彻彻底底低头不语,就算有私下交流,大抵也是挑眉挤眼透露个意思。

李无疆略带失望。

“我试试。”

静坐李无疆身侧的李十戒突然起身,就要朝着青台玉案走去。

李十戒从小学上九流,身边几位老师更是通才之流,李十戒于笔墨一道,确实有独到之处,但若当真和第一流的名家相比,立刻差到了极致。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

许白眉蹙眉拦住李十戒。

若当真让李十戒出手,必输无疑。

李十戒默然。

另一侧的李清檀则至始至终盯着那一道依旧朝着大蘸发呆的身影。

就在众人低头不语时,一人提步上中庭。

张小邪提大蘸,大蘸入朱砂,猛一搅晃,鲜红落地片片生花。

他长吸一口气,径直以大蘸落青砖,凝神运劲。

大蘸如刀,入地三分有金铁之声,鲜红朱砂与青砖相融合,触目惊心到让李无疆倏然起身,许白眉吴必文同时皱眉愕然。

大蘸如笔恣意弄朱砂。

张小邪吐气扔大蘸,转身退回原地。

大蘸化汪洋,气势无双。比之笔力遒劲的白袍老头不知道胜了几筹。

李清檀妙目一亮,李无疆终究眯起了双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