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谷中韬养了三日,苡若天天吃著韩彦申打回来的野鸡,和到处繁生的红果子,伤口已完全无碍,精神体力甚至比以前更好。

“若不是担心我的家人仍被囚困在无极山庄,生死未卜,我真的好希望能永远住在这里,生生世世守著你。”她很坦白的表明自己的心迹,不再不好意思得面河邡赤了。

“话可是你说的。”韩彦申也渴望将来能找一处山明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亲手为她盖一间可以遮风避雨的小木屋,养几个小娃娃,晴天打猎、耕种,下雨天就躲在屋子里焖地瓜、煮花生,一家子和和乐乐,过著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的日子。“到时若嫌山中生活无聊,我是绝对不允许你擅自离家,到外头游荡;还有,咱们不请佣仆、不雇长工,举凡上山砍柴、下河捕鱼、洗衣烧饭、奶娃娃,统统都得自己来,你受得了吗?”

奶娃娃?

他提的那些苡若才不当一回事,将来要是做不来,还可以赖给他,但是奶娃娃…这项伟大而艰钜的“工程”,对她则有相当的威胁性。

她还没跟他拜堂成亲耶,现在想这个,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那…有什么难的?”她故作镇定,“当初我在丽水宫的时候还不是--”

“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丽水宫有周嬷嬷和四大闲人照顾她,此外,尚有数名奴婢负责打扫清洁的工作,韩彦申就不相信她需要或者能够帮忙什么。

“你怎么知道?”苡若不喜欢他老把她看得很扁的样子。其实,她在丽水宫过得并不清闲,每日五更才过就得起床练功,吃过早膳又要开始练舞、习字,到了傍晚,夕阳西下时,四大闲人便缠著她,以车轮战的方式跟她下棋、斗蟋蟀,非逼得她举双手投降或大叫认输,他们才肯放她去睡觉。

这样的生活,说穿了,根本是一种变相的虐待,很辛苦的耶!

“我用膝盖想的,”韩彦申蓄意揶揄她,“周嬷嬷他们视你如己出,岂会舍得让你做苦工?”

“你意思是他们疼我,所以不舍得我做家事?”

“对呀!”韩彦申不疑有他,回答得相当直接。

“而你却要我烧饭洗衣、上山砍柴,因此…你根本不疼我。”

“嘿!”没想到她容貌出众,连思考方式也异于常人。“我哪有说非要你做不可?”

“家里就只有咱们俩,不要我做,就是由你来做喽?”苡若自认她这招打鸭子上架的方式,已经可以用“绝技”来形容。

“也包括奶娃娃?”方才她听到这字眼时,脸面微微潮红,韩彦申早就注意到了,这种事总不能叫个大男人做吧?

“谁说我要奶娃娃的?”尽避死鸭子嘴硬,她仍是忍不住脸红。

“我说的。”韩彦申将她扯进怀里,毫无商量余地的说:“我要你为我生一箩筐的小宝贝,天天追著我喊爹。”

这幅天伦之乐的画面,在他梦中曾经一次又一次的出现,也一次又一次的幻灭。正因为从小得不到父亲的关爱,所以他特别叛逆,对任何事全都表现得满不在乎,外人觉得他玩世不恭、虚浮而不专情;然而,他内心却比谁都狂热,比谁都认真,也比谁都需要情爱的给予。

苡若的天真善良,带给他莫大的震撼,他从没想过,在有生之年能遇上一名真心诚意待他的女子。无限感动之余,他头一遭兴起了成家的念头。

他要娶她、照顾她、呵护她,让她过幸福无忧的生活。当然,她也不能闲著在家没事做,动不动就跟他调皮捣蛋、惹麻烦。所以,最好的安排是让她升格做“娘”,教她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才不会有时间动歪脑筋,害他疲于应付。

“可以呀,你拿什么贿赂我?”她贼贼粲笑。

要自己的妻子生儿育女还得贿赂?这是什么世界?

“我先给你一顿好打再说。”他折断一根树枝,作势挥得“咻、咻、咻!”,挺吓人的。

苡若自知武功、脚程都不如他,赶紧脚底抹油,朝山谷下便狂跑起来。

“不许跑,让我逮到了,加罚二十鞭。”他口中大喊却好整以暇地,算准了苡若可能到达的地方,双足使劲,以上乘的轻功,直接掠过树梢,先飞到那儿纳凉一下,顺便等她气喘吁吁的跑来给他捉个正著。

苡若向西直奔,但见沿路花木峥嵘,红的、绿的、白的,交相掩映。峭壁上一条如锦带般的瀑布激流而下,如同一条活泼的小龙,令人心神向往。瀑布泻在一座充满氤氲之气的浅潭之中,走近一瞧,暖呼呼的蒸气迎面而来。

天啊!温泉怎可能由山上冲刷下来,莫非…

底下一定另有一条地热的通道。苡若用手去拨开层层水气及烟雾,引领著颈项,往既像湖水又似河潭的水面望去。

陡地,一只**的手伸出水面,相准她的手臂,不由分说地便将她拉进湖里。

“唉呀,你看我衣服都湿了。”她趴在韩彦申怀中,又是拍打又是踢脚,“快拉我上去,我不会游泳啦。”

“这里连五岁的孩童都淹不死,你怕什么?”他抱著她,纵容地由她大呼小叫,将水弄得他一头一脸满是水珠。

“真的吗?”苡若放弃挣扎,试著把“搁”在韩彦申身上的两只脚放下来,自己站著。“果然不太深,才刚刚好到我的…腰而已。”羞死了,方才还叫得那么大声。

“这里怎么会有温泉呢?”她弯下身子,让整个身子舒舒服服的泡在水里面,“不太冷也不太热,正好适合泡澡。”

“因为下面有一条滚热的地流,和上头冰冷的泉水在此交会,就成了温度适中的泡澡水啦。”

韩彦申很大方地,当著苡若的面就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

“喂!你应该先找个隐密的地方再脱才对。”想害她长针眼吗?脱衣服也能这么正大光明。

“瞧瞧四周,哪里有什么隐密的地方?”反正也没有“外人”会来偷窥,怕什么?

“可是…”她毕竟仍是个小泵娘,打出娘胎还没见过任何男子的袒胸露膀呢,这…

“你要是不懂得『欣赏』,就把头转过去,”他自认体格一级棒,不看白不看。“我可是要先快活自在的游个泳,再畅快淋漓的洗个澡,然后…”

呵,那双眼睛好贼喔!

“然后怎么样?”苡若下意识地环抱住胸口,严防他趁四下无人轻举妄动。

韩彦申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真是好笑。他如果有那个坏念头,还会等到现在吗?小傻蛋!

“然后把衣服晒干,穿回去喽!”

“喔!”没的,害她心口提得老高。

“怎么?我晒衣服你好像很失望,不如你帮我晒好了。”将一大堆衣服塞给她,顺势朝她脸颊轻啄了一下,“如果你实在没事做,可以学著帮我洗衣服,反正迟早你得做,早点练习练习,将来才不会手忙脚乱。”

“你想得美!”苡若气得杏眼圆睁,呆呆的望著手里的衣服发怔,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办?

幸好左边就有一块大岩石,她缓缓地“移”过去,将衣服一件一件整齐的摊在石面上。

这些日子,韩彦申为了救她,一会儿落入地道、一会儿疾奔上山,在山谷中更是天天忙著打猎喂饱她,因此衣服上斑痕累累,袖口衣摆更是破的破、裂的裂,狼狈不堪。

她看了看,委实过意不去,将衣服又全部收了下来,就著湖水仔细搓揉起来。

那湖水原是由烧烫的温泉汇流而成,不只水底热,连弥漫在空气中的水蒸气也薰得人香汗淋漓。

苡若费好大劲把韩彦申的衣服洗好后,发现自己的衫裙也是脏得不像样。干脆脱下来洗一洗好了。等等,先瞧瞧他在哪里?

左边没瞧见,右边也不见人影,也许游得远了,趁他回来之前,赶紧洗好再穿回去,反正已经湿了一大半。

哇,好舒服。晒好衣服,苡若贪恋那水质滑润舒爽,舍不得那么快把衫裙穿上,直接浸在水里,泡个过瘾。

突然,斜后方激起一波水纹。有人从水底钻出来,而且近在咫尺。

是他,苡若心口如千军万马奔腾著,分不清是惶恐还是惊喜,水变得好热,从脚底直窜脑内,热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不敢回眸,他不敢向前。两人僵立著,都在等对方先做表示。

“你--回来啦?”苡若坚持低垂著螓首,眼角却忍不住瞟向身后的他。

“是,是啊!”他颤抖地伸出手,转瞬又缩了回去,“你,你怎么也--”

苡若咬咬唇,义无反顾地转过身子,与他四目相对。“韩郎,你爱我吗?”

大地静默,水面只余宁谧的波纹。

韩彦申在匆促之间,神魄为之一夺,用尽全身的力气抱她入怀。

氤氲的水气,催情似的。他紧楼著她,不留任何同隙,唯呼吸急促得令人不安。

烟迷雾锁,正好看不清对方臊红的脸庞。韩彦申不克自持,慌乱地攫获她的双唇,狠狠地吻住她

苡若仰起头,取下发簪,乌亮的青丝一环一环相继披落,她再用力一抖,长发在氤氲中陡地飞扬。

旋即闭上眼睛,把整个人托付给他…

韩彦申激越地覆盖上去…像个永恒的保护者,保护他心爱的女子…

****

翌日,韩彦申带著苡若,由山谷中的小径返回丽水宫。

“嬷嬷!大师父、二师父!”苡若兴致勃然地一路蹦跳著进门,“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韩彦申已料到情形不对劲,忙示意苡若别出声。

“难道有埋伏?”她小声问道。

“不无可能。”他越过中庭来到后边的厢房,依然闯无人声。

“会不会让胡公公给捉走了?”

韩彦申担心的正是这种结果。胡公公是个不达目的绝不善罢干休的人,周嬷嬷他们既不是他的对手,又不知道“天香绮罗”的下落,难保不会被胡公公捉回去严刑逼问。

“先到处查看一下,也许他们留了什么线索给咱们。”

韩彦申先后勘查过每一间厢房,每一个可能躲藏的密室…始终没任何发现。

苡若则直接走向厨房,依她过往的经验判断,丽水宫上上下下,最有可能,也最灵光,知道要留下线索给她和韩彦申的,应该只有周嬷嬷一个人。

她向来负责煎、煮、炒、炸的工作,镇日除了三餐烹调的时候窝在厨房,有时连午觉都在厨房打地铺,简直视厨房为她的势力范围。因此,她若要留下暗号,应该会留在厨房,而且拿菜做工具。

丙不其然,苡若一进门就看到大灶上放著一个鸡屁股,下头摆著一粒鸡蛋,还用黑白相间的棉衫装了起来。

“韩郎,我找到线索了,你快来!”

韩彦申闻言,飞快赶了回来。

“线索呢?”

“在这。”她指著大灶上那堆发臭的“食物”。

“这就是周嬷嬷他们留下的线索?”太夸张了,韩彦申自负聪明过人,也不免看得一头雾水。“麻烦你解释一下好吗?”

“简单。”苡若跟人家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算是韩家的人了,但她依然很高兴有机会让她表现得比韩彦申要有智慧一些。“周嬷嬷的意思是说:他们被胡公公捉走了,目前关在无极山庄。”

打死韩彦申也不肯相信,“区区”一个鸡屁股、一粒鸡蛋和一件破衫,就有这么多意思。

“可以解释清楚一点吗?”

“没问题。”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掌,横在他面前。

“干嘛?”讨打吗?

“一百两。”她说得理直气壮,“破解这个信号需要很高深的学问,不收你一点指导费怎么可以?”

韩彦申朝她掌心轻轻拍了一下。“咱们已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等于是我的,干嘛还那么计较?”

“错了,应该是你的也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才好。”她特别在后面那句加重语气,怕韩彦申没听清楚,将来不肯认帐。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韩彦申开始后侮当初没先把她的习性弄清楚,就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非自由身。“好吧,你的就你的。”他拍拍地上的灰尘,一屁股坐上去,单手做揖,“呆呆”的望著她。

“怎么?你不想知道周嬷嬷留下的这道谜题吗?”

“免啦,横竖我是你的人,一切听从你的吩咐行事就可以了。”

苡若一愣,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厉害的了,没想到人上有人,真是一物降一物,有够悲哀。

听她的有什么用,她又打不过胡公公,也没有三不五时就跑到无极山庄去玩的本事,怎么把人救出来?且--咦?听她的?那她不就可以…

苡若灵光一闪,“好,我现在命令你到无极山庄去,把我的家人以及周嬷嬷他们全部救出来,然后再给我一百两。”

韩彦申忽地一跃而起,“我都要冒九死一生的危险,到无极山庄去替你救出一箩筐的亲朋好友了,还必须额外奉送你一百两,为什么?”

“当私房钱喽!”苡若根据他多年“做案”的纪录判断,他起码值一万两的身价。周嬷嬷从小就对她耳提面命,谆谆教诲,男人身上不可以拥有太多钱,钱一多他们就会做怪。基于以上种种理由,她决定从今天开始,要一点一滴的把他的钱“变成”她的钱,如此一来,她才能高枕无忧,稳坐“元配”的位置。

“咱们不是说好,等救出你的家人之后,就搬回山谷中去住?那儿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任何商家、客栈,你带一百两在身上要干什么?”

“对哦!”有银子却没地方买东西,岂不是跟涂了胭脂没人欣赏一样是多余的。好在她冰雪聪明,马上就想到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没关系,我可以到那里开一家什锦杂货店,试想,到处都没有店家,只有咱们有东西卖,那生意一定好得不得了。”她越说越兴奋,忍不住要崇拜起自己来。

韩彦申无力地摇摇头,“山谷中仅仅你我二人,请问,咱们要把东西卖给谁?”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真是的,聪时一世、胡涂一时,苡若只悔恼了一下下,马上又有新点子。“那就卖给你呀,虽然咱们住在荒郊野地,但你总要吃饭、穿衣,偶尔买点礼物送给可爱的妻子吧?”

“我买礼物送给你,还得付钱给你?”韩彦申开始盘算是不是要提前休了她。

“亲兄弟、明算帐,你总听过吧?”苡若觉得自己所持的理由十分正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嗯…你带著我飞。”

横竖她是吃定他了,不管基于什么理由,在什么情况之下,吃亏、牺牲的都是他,而占便宜、得好处的都是她。

当他是笨蛋吗?

韩彦申才没把那区区一百两放在眼里,他的确很富有,但庞大的产业可都不是靠“偷”来的。只要是“做案”得来的钱财,他全数去捐助穷人,而且偷的都是些为富不仁的富豪,例如胡公公之流。

至于他本身的产业,则是由一名精于经营、投资的“郑叔”帮他攒聚来的。

这名“郑叔”原是他故乡的邻居,当年他爹不堪穷苦潦倒,抛妻弃子独自跑到皇宫当太监时,多亏郑叔时常接济他和他娘。

长大之后,他才明白这位郑叔其实一直暗恋著他娘,只可惜他娘是个贞烈女子,说什么也不肯改嫁,一心只想等待他父亲有朝一日衣锦还乡。

到了数年前,他母亲由亲友口中辗转得知他爹去势当了太监,曾经悲愤得数度企图悬梁自尽。所幸郑叔不断从旁规劝,她才逐渐走出阴影,坦然接受郑叔,并且把仅有的一块水田卖掉,筹了二十七两银子,交给他去做生意。

前后才十年,郑叔将二十七两变成两万七千两,以及千顷的良田和一栋豪华宅院,这些全部归韩彦申所有。因为两年前,他娘因病辞世之后,郑叔终日抑郁寡欢,不久,他也跟著走了。

“一百两也犯得著考虑那么久?”他不会是个小气巴拉的吝啬鬼吧?

“不给。”娶这种妻子一定要比她狠,将来才能把她驯服得乖乖的,唯他的命是从。“但你有选择的余地,其一是让我去救出你的家人,其二是给你一百两,看你比较渴望得到哪一样?””

大老奸!苡若恨恨地赏他两粒特大号的白眼球,憋著气,什么话也不说。

韩彦申讥诮地,“我就知道你是个大义凛然,视个人荣辱、财富于度外的好姑娘。”她娇嘟的小嘴唇实在好可爱,先香一个再说。“我现在就到无极山庄救出你父亲和姐姐,你留在丽水宫等我的好消息。哦,对了,在我回来之前,不必急著感激涕零,我会告诉你该怎么报答我的大恩大德。”

“你…”苡若气得柳眉倒竖,硬生生的把一口恶气咽下去,挤出了个一点也不迷人的笑睑。“你实在很没有求知上进的精神?。”

什么意思?韩彦申明知道她会这样说,一定有阴谋,但他还是忍不住问。

“何以见得?”

“周嬷嬷的谜题你解不了,也不肯不耻下问,由此证明,你连了点的求知欲都没有。”

又要引他人瓮,她可真是不死心,看来,这一百两不给她,今天铁定是没有好日子可过了。

韩彦申看著灶上那一“坨”线索,委实没有“胃口”发问。算了,花钱消“灾”吧!

“一百两我给你,至于那个谜题…我可不可以不要知道?”

苡若迅速将他手中的银票纳入怀中,“早给不就得了。”她想想,觉得这样平白拿了人家一百两,不给点“东西”似乎说不过去。“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占人家便宜,更不愿意无故受惠,因此所以,我还是要跟你解释一下,那道充满『智慧』的谜题。”

天啊!岸了钱她还不肯放过他。

“我不想知道。”

“你问了还不想知道?”苡若坚持一定要回答,否则岂只是太没“成就”感而已,简直侮蔑她嘛!

“算我没问行不行?”

“不行!”苡若在他面前踱方步,重重的脚步声来来回回宣泄出她的不满。过了一会儿,她忽地停下脚步,露出一个奸奸的笑容,又走回韩彦申面前。“你如果不问,我收了你这一百两,感觉好像是用拐的,所以,请你无论如何加减问一下,我再意思意思回答你一点,咱们就算是银货两讫,互不相欠啦!”要“拐”钱,也要拐得心安理得,不是吗?

“这你也有脸讲出来。”韩彦申不认为她聪明,只觉得她强词夺理的本事和她脸皮之厚,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当然,我可是个『正人女子』。”苡若拉著他的手,不停的摇晃。“好嘛,你问一下嘛!”

“我认为实在是…唉!”韩彦申无奈至极,“请问赵大姑娘,如何方能得知周嬷嬷摆的这个『图案』的意思是,他们被胡公公捉走,还被关进无极山庄?”

“简单!”她为了要表现自己比他约略聪明一些,于此紧要关头,仍不怕耽误时间,兴高彩烈的对他“晓以大义”:“你看这个鸡屁股和这粒蛋,加起来就是『古月』,意思就是『胡』。”

“月?这粒鸡蛋和月亮扯得上什么关系?”

“黄黄圆圆的鸡蛋跟满月不是很像吗?”她说得煞有介事。“还有--”

“够了、够了!”韩彦申怕她愈解释他愈胡涂,“你的分析真是鞭辟入里,令区区在下敝人我宛如醍醐灌顶,钦佩之至。”

“白痴都知道你在说谎。”哼,不听拉倒。“反正我已经解释过了,以后可不许跟旁人说我骗你的钱。”

“是。”韩彦申好笑地盯著她看,“以后若有旁人问起我那一百两是怎么弄丢的,我就说是我心甘情愿、无怨无悔送给你当私房钱的。这样可以吗?”

“嗯,虽不满意但可以接受。”不过,为什么旁人会莫名其妙的跟他问起一百两银子的事?

“事不宜迟,咱们快赶往无极山庄救人去吧。”他的耐心已经快做鸟兽散了,如果让苡若再胡扯下去,他包准会捉狂。

“等一等,我还有一个问题。”

“所有的问题统统等到救出人以后再说,现在不准你再开口说任何话,否则我就把一百两银票抢回来,并且把你的皮剥光,吞到肚子里头去!”语毕,马上将苡若拦腰抱起,腾空掠过层层屋瓦,一路往山下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