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燕熙闭眼想,脑海里浮现的尽是与凌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凌儿的娇,凌儿的媚,凌儿的俏皮可爱,以及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

凌儿带给他的所有美好,他皆生生的记着。

他的记忆里,只有今生,哪有前世?

临死之前,他曾想:若这世上真有轮回,那么,他一定要在奈何桥边等她——此生,他无福护她至白发苍苍,来生,如果,她下半辈子没和别人约定,那他一定要再与她续前缘

。如果她爱上了别人,那么下一世,就让他化作‘侍’从,默默守护她一辈子芑。

是,他是用瓷片结束了生命。

当身体渐渐冰冷,当神思渐渐‘迷’离,当魂魄‘抽’离身体,他似乎看到面相狰狞的牛头马面守在附近,手上甩着粗重的铁链,在那里咕哝道:

“这人和别人不一样,好像又是一个下凡来的神魄。司主让我们来抓,会不会抓错?要不,你去抓……你功劳算你的!猬”

另一个连连摇摇头:“呸,我才不干!上回‘弄’错了,险些被天帝打散了我的鬼魄……最近上面下来的多,一不小心得罪了,那就惨了……”

“可他阳寿已尽,我们若不把逮回去,就是渎职……”

另一个咬牙,道:“得,那我们一起出手。要死死一双。”

燕熙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他们商量了一番以后,就挥着铁链,飞也似冲他扫过来,‘欲’将他擒拿。

他正想跟他们讲道理,但见另有一道银白强光,忽然爆亮,四周的黑暗顿时被照亮,亮到让人睁不开眼。

他都来不及“啊”出声,就被卷了去。

等他适应亮光,举目望,看到的是一片盛开的桃‘花’,一面清澈的大湖环绕一座绿岛。

湖边,有紫竹,有薄薄的云气。

湖中,清可见鱼。

湖上,一片氲氤之气,金鳞起伏,便若仙境。

抬头所见,光芒四‘射’的朝霞,透过万里云层,带来七彩的奇光,普照着这一片祥和之地。

让人吃惊的是一条青‘色’的飞龙,在云气上懒懒的晒着太阳,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失去了灵魂,有点恍恍惚惚,委靡不振。

低头看自己,身上,白衣飘然,一身素净,散着淡淡的薄荷香,伸手‘摸’向那断送他‘性’命的喉口,没有那可怕的致命伤口

他咬了自己的手指一下,不痛。

此时此刻,他是在做梦,还是一缕游魂?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悠悠然的响了起来。

“你现在是一缕魂魄!放心,这里很安全,牛头马面抓不到你!”

这不是梦。

他的魂魄已不在自己的‘肉’身。

“哦!”

他怅然若失,又哂然一笑——那伤口那么深,谁能救回他?

何况,那身子,已经到了极限。

之所以自我了断,一是不想再承受毒发的痛苦,二却是在成全拓跋弘。

于是轻轻问了一句话。

那人却不答,只是反问。

这句神秘的问话,似乎来自遥远的云层,让人抓捏不准他的位置。

他好奇:这人是在问他,还是在问那条青龙?

**

燕熙睁开眼,四下再度望望,桃‘花’自开又自落,流水周而又复环,一切显得如此的悠然自得,独不见半个人影。

“你在问我吗?”

慢慢沿着湖堤走,堤岸上有一条用琉璃石卵铺成的小径。

这小岛不大,他却找不到那说话的人,那人藏在哪?

“是!”

那人回答。

“为何叫我青龙?”

他突然打住步子,皱起英气的眉

“前世,你便是青龙,今世,你是燕熙!”

燕熙将目光落到那条龙身上,喃喃的叫了一句:“青龙?”

“是!”

“我不记得!你在开玩笑?”

“因为你对今生发生的一切执念太深!青龙的记忆,反而被你封存了。”

燕熙呆了一会儿,滟滟明澈的湖面映出他皱眉的模样,俊美,年少,整张脸,是晏之的脸,温润中尽是困‘惑’之‘色’。

他如何能不困‘惑’,这种事,怪诞离奇,但他能感觉到那个说话的人,并不恶意。

于是,他抱拳一礼,朗朗而问:

“尊驾是何方神圣,可否现身一见!”

能锁魂魄的人,不是奇人异士,便是神仙。

“抱歉,我现不了身。你现在在灵珠里。青龙珠,那是你的神元庇护圣地。这地方,除了你们四人,谁也进不去。”

“青龙珠??”

燕熙看到湖里的自己,剑眉皱的越发的紧,先问了一个问题:

“青龙珠是西秦国拥有的那枚青龙珠吗?”

“是!”

“这一颗珠子不是由青云道长守着吗?”

天盘盛会上,四颗灵珠,他只盗了三颗,西秦国的青龙珠,他让人原物奉还,只因为这青云道长十分了得,守护灵珠多年的他,能一眼辩出珠子的真与假。他原打算等曦儿登基后,再打这珠子的主意。谁料一切皆生了变数。

“对!”

“如今,怎么在你手上?”

想在从青云道长手上取来这国宝,可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说话之人,怎么能轻易得到了它?

“珠子有灵‘性’,神魄出世,灵珠会寻主而至,护主神魄,不受鬼魅所扰

!”

“哦?”

语气尽是疑‘惑’这‘色’。

那人很快解释道:“前世,你是神兽青龙,你与白虎,玄武,朱雀,负有镇守天盘之天职。”

呃?

什么?

他是青龙神兽?

燕熙张了张嘴,‘露’出一脸的震惊之‘色’,这是他听过的最最不可思议的事了。

“怎么,你是不是不信?”

那人轻轻的笑着,燕熙看不到他,但是,他却能看清他脸上每一种表情。

燕熙很老实,坦诚的点头:“很难相信。”

一顿,又问:“你是何人?神仙?”

清朗的声音再度扬起,笑笑:“不。我前世是魔。至于今生,其实我们认得!燕熙,你小的时候,曾叫过我一声‘席伯伯’。我还教过你功夫,你记得么?”

“席伯伯?”

他喃喃的重复了一句,低头而思,遂了悟,瞠然惊呼:

“你,你是凤亦玺!”

那人朗笑,明快的笑声穿透云层,在四面八方的回响着,应和着那哗哟作响的细‘浪’:

“对,我是凤亦玺。多年之前,我们曾在秦国境内见过一面,可惜那时,见得匆匆,后来再找你,人若石沉大海,行迹无踪。”